圣旨？慕容凌娢猛然站起，看起来比婢女还要慌张。她嗯了一声，然后绕过婢女，几乎是夺门而出冲向了正厅。
上气不接下气地俯首跪在厅前，慕容凌娢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位移到了天灵盖，随时有可能蹦出头盖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中州刺史慕容凌寒，治理旱灾有功，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忠于职守，不畏权贵……”
慕容凌娢无语地听着这一长串褒奖词，心想，这是皇上写的圣旨吗？他有这么勤快吗？想这么多浮夸的词夸我。
“……故赐尚方宝剑以示嘉奖。钦此。”
最后两个字特意加大了声量提高了音调，吓得慕容凌娢微微抬了些头，小心翼翼接过了圣旨，捧过宝剑，跪下磕头谢恩。
这是怎么回事？夸我有什么用！我又不缺水果刀，干嘛给我尚方宝剑啊？有本事调我回京城啊！虽然灵石已经被用了，但京城熟人多，消息灵通，应该能想到别的办法……
算了算了，慕容凌娢自己安慰自己，我也是有尚方宝剑的人了，一定要冷静，要端庄。尚方宝剑是干什么的？可是代表了先斩后奏的权利和无上的荣誉啊！可惜这个朝代没被记载，不然我就青史留名了！
不行，我得低调。慕容凌娢晃了晃脑袋，握住剑柄，试图把剑拔出。然而无论她怎么用力拔，剑柄都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出窍的觉悟。
不对呀！啥个情况？难道有什么机关是我没有参悟透的吗？
慕容凌娢又捣鼓了好半天，能想到的办法都尝试过了，但依旧拔不出剑。
算了算了，不管了！慕容凌娢不想再在这把宝剑上浪费时间了。毕竟这种东西，供起来就好了，能不能拔出来不重要。
她正在思量应该把这宝剑安置在哪里，身后突然想起了脚步声。绝不是茉莉，因为她向来是轻快敏捷的，很少出声，不可能有如此四平八稳的走路频率。
慕容凌娢做好了一切准备，然后带着笑容回头，果然是甄尚。毕竟，只有这宅子真正的主人，府内侍女们真正的老板，才能不用通报就登门拜访。
“恭喜啊，慕容刺史。”甄尚刚一踏进门就抬手作揖。
“同喜同喜。全是仰仗您的指导。”慕容凌娢笑着回应。中州连日大雨的消息多少算是奇闻了，想必皇帝下达的圣旨不止一份，他身为中州一把手，应当也收了份内容差不多的褒奖。
“可喜可贺。”甄尚似乎是真心实意地感到欣慰。
“嗯……咱们就不要这样商业互吹了，怪尴尬的。”慕容凌娢笑着打住了这个话题。她很不习惯这种寒暄方式，因为真的不怎么会夸人，也不太会接受别人的赞扬。
“也是。”甄尚微微颔首，目光下移，注意到了慕容凌娢手中紧握着的宝剑，神情逐渐严肃，低声道：“尚方宝剑？”
“啊？这个剑……似乎确实是。”慕容凌娢抬手随意掂量了几下，随后便抱怨道，“好看是好看，但我打不开。难道是我不配吗？”
“没什么配不配的，打不开才正常。”甄尚伸手，慕容凌娢立刻把剑递了过去。
“为什么？”慕容凌娢被弄得一头雾水。
“晴朝的尚方宝剑，跟历朝历代所记载的都不太一样。理论上来说，确实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以用来斩昏君谗臣。不过……”甄尚端详了一下手中那柄沉重的宝剑，继续说道，“按照本朝律法，想要先斩后奏，必须用这把剑。其余兵刃无效。”
“啊？这剑是专门用来砍人的……不会是粘血太多，生锈了吧……”慕容凌娢感觉脊背发凉，仿佛无数的剑下亡魂正阴恻恻地盯着自己。
“你觉得，皇上会轻易把这这么大的权利给一个被贬的刺史吗？”甄尚反问道。
“哦……好像是有点草率。”慕容凌娢点了点头，思路清晰多了。“既然皇上他不想真的给我权利，那赐给我这把假宝剑干什么？”
“意思意思而已，都是给史官谏臣看的。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爱惜贤臣，重视人才。”
“还真是阴险虚伪啊……玩不起就别玩啊，还专门造个拔不出来的假剑恶心人。”
“这可不是假货，是货真价实的尚方宝剑，晴朝仅此一柄。之前被赐剑的三位大臣，都是功高盖主哦不，是劳苦功高，对晴朝有重大贡献的风云人物。不过呢，他们都未用此剑惩处过人。更别提先斩后奏了。其中有一位更是在接受宝剑的第二天，就惨死家中，成了桩震惊朝野的悬案。。”
“卧擦，这是什么神操作！这里面有附赠贞子的视频还是怎么的？另外两个呢？”
“另外两个……一位，仅当了半个月钦察大臣，就以四十五岁的‘高龄’告老还乡了。另一位，刚刚被满门抄斩。”甄尚脸上带着几分苦笑，以至于慕容凌娢怀疑他是在吓唬自己，并没有真的涉及生死大事。
“刚刚……什么情况？被杀全家的意思吗？”慕容凌娢眼神中带着惊恐，不得不再次确认。“死了很多人？”
“嗯，诛九族。”
“我怎么不知道！”慕容凌娢反应相当激烈。“在哪里？什么时候的事？”
“那位应该是五天前被抄的家，我是前天得到的消息，只是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老皮也遭牵连，刚刚被下入死牢，连审问程序都不走了，准备明日午时三刻问斩。”
“啊？”虽然做梦都想让老皮遭报应，但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慕容凌娢的欣喜表情中还掺杂着一丝不可置信。“真的吗？”
她不敢相信，萦绕在自己头顶的一大片黑恶势力，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来自京城的权力斗争给顺带解决了，不费吹灰之力。仿佛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被一阵蝴蝶扇起的微风连根拔起，顷刻间化为齑粉。
“当然是真的。”
“等等，能牵连到老皮的……是京城哪个世家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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