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养的兔子。”她蹲在笼子口,“这只野兔是山上逮的,前几天还吃奶呢。”
立宵站着看了一会儿,蹲了下来。
“这三只白兔子是一家的,这只灰兔子太小了,就放在一起了。”
“它耳朵怎么了?”立宵指着灰兔子头上那个耷拉着的耳朵。
“哦,前几天这只小白兔总往他头上踩,但是耳朵应该没折,应该过段时间就好了。”
小灰兔自己在笼子里吃白菜,过会儿小白兔过来,它退开,盯着立宵看,立宵也正看着他。
“你喜欢他吗?”女孩在身后问了一句。
“嗯?”立宵站起身。
“那只白兔。”
“我喜欢灰兔子。”
“哦,你想养吗?”
立宵抬手透过笼子在灰兔子头上蹭了蹭,小兔子耷拉着耳朵,很乖,“我能把他带走吗?”
“当然可以。”
立宵抱着小灰兔回家了,小灰兔很怯,很怕,吃东西都小心翼翼,立宵伸手摸它就想缩,但还是梗着脖子。
“你是不是怕我抛弃你?”
小灰兔不说话,他放下了嘴边的白菜,盯着立宵不说话。
“你想叫什么名字?”
立宵把兔子抱起来,放在怀里,小灰兔的下巴搁在他的手背上,热热的,“叫红薯好不好,你喜不喜欢?”
小灰兔没反应,
“那叫芋头?”
小灰兔还是安安静静的。
“元宵儿!”
小灰兔耷拉着的耳朵直了直,另一只耳朵因为先前受伤,没直起来。
立晚从后边抱走了兔子,“元宵好听,你看,他乐得眨眼呢。”
“哥,他是不想姓你的姓,但想叫你的名呢。”
立晚对这个突然到来的新家人爱不释手,“他是公的母的?”
“公的。”
“那还挺好,免得怀孕受罪。”
“哥,你要怎么养他。”
“他又不叫,买些胡萝卜,偷偷带回宿舍去。”
“你们宿舍的人不会玩死他吧。”
立宵想了想,“如果他们题能做完的话。”
立宵自从拥有了这只小灰兔子,整天就是教室宿舍两点一线,吃饭都不去食堂了,小兔子很乖,刚开始很怕生,到后来已经能在立宵写作业的时候主动跑到立宵身边,有时候还主动扒拉他的胳膊,要立宵抱着他,立宵进入新的城市,进入大学之后的隔膜悄悄扩大,把小灰兔也融了进来,也因为这只小灰兔,立晚隔三差五坐着高铁来找立宵,带着元宵儿去公园里散步野餐,立宵那段时间过得不错,有时候心血来潮租辆车带着元宵儿去旅游,也算快哉,可大三寒假的时候,元宵儿病死了,立宵那一年也久违地生了病,从难以忍受的客居生活里脱身回了家,他也开始备战考研,这也许是他做得最错误的决定。
备考的过程是很痛苦的,立宵失去所有去北方旅行的计划,包括厂里的事务,整日待在学校,漫长的冬季看不见雪,他无法融入,考研是他给自己设立的困局,把自己留在南方,留在无人之境。
后来,后来怎么了,后来在所有有意无意得知的迟曙的消息里,在四年无声无息的默默观察探寻里,坚持又放弃。他最终还是买了回家的票,用迟林的死赌和迟曙相见,无数次偶遇再见,死缠烂打,十分难看。
立宵醒来的时候头疼的很厉害,尤其是耳朵,他伸手摸了摸,耳朵直抖,有些粘腻,血腥的铁锈味。
立宵闭着眼睛,想着刚才做的梦,他梦见了元宵儿,梦见了自己考研的经历,还有后来回来,迟曙——
他正想着,门外传来了声音。
“你打算干嘛。”
“再说。”
“再说是什么意思。”
“你帮我瞒着他妹妹。”
“我瞒不了,立晚今天早上看见被子上的血就要见立宵,为什么会流血?”
“他的耳朵。”
周程久在门口转了转,“迟曙,你跟我说你到底要干嘛,你还要不要走了。”
“我要怎么走。”
“迟攸同回来了。”
“他留不下来的。”
“那他妈的凭什么就非是你留下来!他亲儿子不留你留啊!”
“你别吵。”
周程久叉着腰,气得脸都黑了,“你把人都我放了,立宵还在读研我跟你说,人家在南方买了房子,他根本不会留下来,人家立晚是他亲妹妹,你以为她会见不到立宵能一直信我的话!”
立宵听到门哐当响了一下,迟曙靠在门上,“再等等。”
“越等你越放不下人。”周程久还想再骂,迟曙低着头,扭头看了一眼锁着的门,周程久放轻了声音,“小曙,你听我说,立宵一看就还喜欢你,立晚说他请假回来的,没事干嘛请假回来呀,他还喜欢你,你觉得,你这副样子,他还敢不敢继续喜欢你。”
迟曙不说话。
周程久苦口婆心,“小曙,他要真的不想要你了,他怎么会回来呢。”
迟曙轻声笑了下,嘴角拐起一个刻薄的弧痕,“那他既然这么想要我,之前为什么要离开。”
周程久没说话。
“你怎么知道,他还会不会再走第二次。”迟曙看着周程久的脸,“是他先来招惹我的。”
周程久叹了口气,“你不能一直关着他,立宵什么样的人,你以前不清楚吗,他要想走,你真能强迫他,你不怕他恨你?”
“反正我也分不清我对他到底是喜欢还是恨了,都一样,我不想管那么多了。”
周程久看着迟曙。
“再给我点儿时间。”
周程久看了一眼屋里,“你让他给立晚打个电话,立晚担心死了。”
“好。”
“一个星期,你要放了他。”
迟曙没说话,周程久走了。
立宵在屋里听得很含糊,他唯一感觉到的,就是耳垂在流血,立宵打量着四周,左手腕被锁在床上,这里很熟悉,立宵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是理发店的三楼,他回来之后第一次跟迟曙见面就是晚上在外边客厅里喝酒。
迟曙把门打开,立宵的眼睛看过去,迟曙走过来,拿着碘伏,给他的耳朵上药,立宵疼得直抖,“你咬的?”
“你凑上来的。”
立宵看着天花板回想了一下,想不起来,迟曙看见他发呆,又低头咬了一下,立宵腾的一下要避开,被迟曙按着另一只手,立宵脸色苍白,额头都冒了冷汗,迟曙还含着他的耳垂,拿犬齿细细地磨。
“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咬。”立宵嘴唇发抖。
“你是不是喝酒多了耳朵疼。”迟曙挪开牙齿,嘴唇上沾着血。
立宵推了推他,耳朵的刺痛让他整个人都十分难受,连带着左半边脸的时候神经都一抖一抖的。
“立宵。”迟曙叫了他一声,立宵扭过头来看他,迟曙的嘴唇覆盖上来,夹杂着血腥味,立宵被迟曙按着手腕,宿醉头脑昏沉,他由着迟曙摆布,等吻完了,满嘴都是血腥味,迟曙抬着头,盯着立宵的眼睛深沉又细密,像是觅食的野狼。
立宵没忍住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他无法不承认,此时的迟曙非常有攻击性,但同时,也非常有魅力。
“立宵,我们做吧。”
“等等。”立宵握住了迟曙按在他腰上的手,叹息似的轻声讨饶,“我昨晚上跳了一夜的舞。”
“那去浴缸里吧。”迟曙看着立宵的脸色,又伸手去碰他的耳朵,被立宵攥住了手,说实话,立宵对于迟曙的反常,内心并没有所谓的恐惧,反倒是庆幸,甚至是有点儿兴奋在的,但是他从高中到现在算来将近七年没有沾过荤腥了,现在在这个不算熟悉的地方,他的身体异常疲惫,加之昨晚上反常凌虐他耳朵的迟曙,让立宵心里非常没有底,立宵有些不自然地开口,“现在理发店开门了,这里也不太隔音,不太好吧。”
迟曙眯了眯眼,抬手就要捏他的耳朵,
“行行行,”立宵叹息道,“随你,但你轻点。”
迟曙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嘴唇凑到他耳边,立宵赶忙偏开头,迟曙狡黠地笑了笑,“那你记得小声点,上午客人很多的。”
立宵闻言睁大了眼睛,迟曙笑着解开他的手腕,抱着人往浴室去,客厅的窗户开着,立宵清楚地听到楼下一楼客人的嬉笑声和二楼洗头的声音,他的睫毛都抖了起来,下意识抓住了迟曙的胳膊,迟曙只微笑着吻了一下立宵的手背,就抱着人进了浴室。
立宵在浴缸里泡澡,迟曙坐在旁边椅子上,只看着,没一会儿,他想到什么似的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床头上那个锁链,立宵有些失措地看着迟曙把锁链的一端扣到了洗漱台下,另一边扣到了立宵的手腕上,立宵动了动手腕,锁链就哗哗响,“我很好奇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买了这个锁链。”
迟曙懒洋洋坐着看着立宵洗澡,轻声说,“有天做梦梦见你,结果你见了我要跑,所以醒了之后就买了一个锁链,放在床头。”
立宵闻言扣着锁链的手安静下来,又慢慢潜回到浴缸里,迟曙弯下腰,手指在浴缸的水面上轻轻搅动,“后来几次做梦,你再跑的时候,我就直接拿着锁链把你绑到屋里,那个时候你就像现在一样乖。”
迟曙笑着轻轻划着水面,鱼跃龙门一般一个猛扎,水面荡起一层波纹和一圈水花,立宵的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眨不眨看着水面再次归于平寂,迟曙微笑着凑近了,吻了吻立宵的下颌,立宵眉头皱了起来,手臂扶着浴缸往外退了退,迟曙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吻他的喉结,立宵的身体又被一寸一寸压回了浴缸里,立宵的手指用力握着浴缸的边缘,脸上浮起潮红,突然浴缸的水面溅起一朵巨大的浪花,迟曙的T恤被溅湿了,立宵突然用力坐了起来,一只手揽着迟曙的脖子,偏着脸在他的颈侧低声喘息,迟曙在浴缸里甩了甩手,搂住了立宵的脊背,“还洗吗?”
立宵摇了摇头。
迟曙笑了笑,打开了水龙头,“可是还没洗干净呢,还没有打肥皂,是不是?”
立宵抬起蒸得发红的眼皮瞭了他一眼,迟曙吻了吻他的眼皮,把人放回到浴缸里,水渐渐漫过肩头,立宵疲惫极了,眼半睁不睁,迟曙认真拿了香皂把人洗干净,把人抱回卧室,立宵沾到被子就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睡得很沉,毫无防备,迟曙被这样的立宵取悦了,坐在床头看他睡觉,立宵的眼长长的,尾梢上勾,看久了有一种让人想要征服却又无法征服的难耐感,迟曙摸了摸立宵还有点泛湿的头发,吻了吻他的额头,转身出去了。
立宵再次醒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三楼开着空调,他还是出了一身汗,他起身发现手腕很自由,也许迟曙买那个所谓的锁链只是一个情趣,立宵打开手机给立晚回了个电话,往门口去,结果门是锁着的,立宵转身回浴室冲澡,结果澡还没冲完门响了,浴室的门连着客厅,是玻璃的,进来的人一眼可以看见里面的人□□的样子,立宵静下来听脚步声停下,抬眼看见迟曙拎着饭进来了,迟曙看见立宵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一下,转而微笑道:“你是真的很喜欢洗澡。”
“你有没有多余的衣服,这件睡衣刚掉地上了。”立宵拿脚提了提堆在地上的体恤短裤,“这里面没有放衣服的地方,呃,我不是故意的。”
迟曙看了一眼他的腿,起身把窗帘拉上了,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事,你可以不穿衣服,我不介意。”
立宵:“……”
立宵无奈光着身子出来了,他大大方方坐到沙发上,看迟曙买了什么吃的,迟曙呼吸沉了一些,手掌附上他的肩膀,弯了腰,按在他的膝盖上,立宵肚子是真的很饿,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虽然他一点儿也不讨厌迟曙的抚摸,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吃饭的时候把饭吐出来。
立宵叹了口气,扭头按着迟曙的脖子把人压在沙发上,在迟曙有些错愕的目光里堵住了他的嘴唇,一个绵长的吻,迟曙难得地乖巧,一动不动任立宵跪在他身侧吻他,等立宵抬起头,迟曙舔了舔嘴唇,立宵用手指蹭了蹭他的脸,“乖一点,等我吃饱了,随你尽兴。”
立宵说完亲了一下迟曙的眼睛,扭头吃饭了,迟曙买的是外街他最喜欢吃的那一家烩面,立宵吃饭吃得入迷,等他吃完的时候,迟曙不见了,他身边躺着一件黑体和一条短裤。
立宵套上衣服进了卧室,迟曙正侧躺在床上看书,他也穿着同样的黑体和短裤,不同的是,迟曙穿起来有一种锋利的感觉,好像要把人割伤,立宵穿起来有种外显的气质,十分飒然。
迟曙看见他就把书放下,朝他招了招手,立宵走了过去,迟曙看着他退去了红色结痂的耳垂,握着他的腰放到床上,立宵吃饱喝足,非常愉悦,很配合地躺下,迟曙低头看着他,“随我尽兴?”
立宵朝他勾唇,“随你尽兴。”
迟曙毫无顾忌压了上去。
夜晚的小镇别于城市,静谧且安详,内街街道上偶尔风吹过,也只是撩动了谁家的帘子勾住了哪家的灯,曙光理发店三楼外的空调外机往外排暖,窗帘在屋里被空调的冷风席卷,打颤,立宵的手握着床头的栏杆,嘴里咬着破碎的呻吟,尾声轻转,他的头发上结了一层清晨的露水,泛着莹白的光,月色一般皎洁,立宵的头几乎要顶到床头板,被迟曙按着肩膀往下推,立宵突然扶着迟曙的胳膊,迟曙握着他的腰,擒住了他的嘴唇。
过了一会儿,迟曙握着立宵的腰翻了个身,脊背上起了一层霜,曲折舒展,像是雾气弥漫半遮掩的群山在波光闪烁的湖泊里荡漾破碎,他在湖泊旋起的水花里扭头,跟迟曙接了一个浅浅的吻,迟曙耐心扶着他的唇舌,翻身下床,把人抱起来,“去浴室吧。”
浴室花洒蒸腾雾气,跟外边的空调冷气撞出小水滴,在湿漉漉的玻璃上模糊了两个手掌印,立宵的脊背抵在冰凉的玻璃上,嘶了一口冷气,被迟曙捏着腰直着身子,跟玻璃半分半离,不住的往下坠又抬起,立宵抖着胳膊按着迟曙的肩膀不住打滑,像雨水点缀的湖泊里失了根的荷叶,一直到迟曙终于往前一步接住他,立宵直接趴在迟曙的肩膀上,再也不想动一下,又被迟曙捉着胳膊直起身子。
立宵强抬着眼皮问:“你尽兴了吗?”
“那要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立宵试了一下打颤的腿,问:“能不能分期付款。”
迟曙不依不饶,“利息怎么算。”
“随你。”
“可以。”迟曙挽着湿滑的腰把人从浴室里抱了出去,空调屋里攒足了冷气,立宵在被窝里摸了摸,摸着迟曙的肩膀,抬手揽着迟曙的腰,把人捞进怀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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