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珍珠岛上,一玫瑰环绕的别墅内。
紫发的高年级巫师望着被拒绝的试训生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左思右想后,挠了挠脸,试探地发问。
“……科森,我觉得我们是不该委婉点儿?毕竟——”
“加帕斯,我不得不直白地告诉你,我已经尽力维持双方的体面了。你看到他躲避塞壬时乱窜的样子吗?难以想象人类居然能够如此不协调地运用四肢,没人的时候难道都在地上爬吗?”西狄欧面色阴沉,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
“哦,但是你也不应该说‘抱歉我想我们没有三带一陪玩的义务’。恩……我是指他跑出去的样子真的挺可怜的。”加帕斯于心不忍,叹息道。
“抱歉,当我看到这样的人居然可以出现在试训名单。该死的,甚至是我所属的俱乐部试训名单里,我就已经无暇可怜别人了。”西狄欧唇边勾起冷笑,“与其为无关紧要的人哀叹,不如告诉疯姑娘她已经迟到四十五秒了。”
加帕斯直起身子,欲召唤信使,毛发似黑亮丝绒的小猫从她的影子中跳出来,顺着她的裙摆三步两步轻巧上身,乖顺地窝到她臂弯中。
加帕斯抚了抚猫咪的脑袋,一屁股坐下,对着挑眉的西狄欧道:“别这么看我,今天是周四,是爱柏教授给低年级上实操课的日子,高……估计被留堂了。”
“真是DGS历史性的一刻。”西狄欧刻薄地评价道,紧接着补充,“加帕斯,记着互相提醒,战队成员的公示日决不能选择周四,除非你想向审核员解释我们战队成员不齐的原因是出了一名会被教授留堂的御魔人!”
与此同时,与加帕斯的推测相违,并没有被教授留堂的高玥璇站在实操课教室当中,身旁是一位有着及腰黑卷发的巫师。
任西狄欧与加帕斯猜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们迟迟未到的同伴竟主动地向对手战队那位因与魔杖不契合而实操课成绩平平的主仪祭者发出邀请。
“学姐,要尝试一下跨过魔杖,依靠另一种体系发挥出力量吗?”
黑发巫师恭谨地持着一支来自东方的长毛笔,桃粉色的眼眸专注地注视着身前的蓝色符纸,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在其上比划着。
“不要在意我,学姐你继续写就可以了。”高玥璇合眼,伸出一只手搭上对方的肩膀,全神贯注地感受对方经脉中灵力地游走。
如同怒涛般蓬勃而汹涌的灵流。灵力之深之广,简直令人胆寒。高玥璇有自信,这名叫做碧西的巫师即使放在高手如云、不乏惊才绝艳之辈的承天脉,也称得上旷世逸才。
高玥璇全神贯注,想要探测对方灵脉的极限,不料念头一起,对方身上的灵流聚变!如同惹怒潜伏在深海的神秘凶兽。碧西海渊般深不可测的灵脉似有意识般露出凶恶的獠牙,恶狠狠地威吓着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高玥璇倏地收回手,睁开双眼,如同如湖水般幽兰的眼中碧波一闪。
“好了!”碧西长吁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自己脑门上渗出的汗珠,小心翼翼地拾起那符纸,向一旁的学妹问,“高!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
装傻吗?不、并不像。高玥璇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人。
但方才那袭击……
论其症状,碧西·特帕兹并不完全符合走火入魔者的定义。
难不成巫师中也有所谓的“魔修”么?
可能吗?不带伪装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学院,而校长和教授们却表现的一无所知?
高玥璇会上对方不知所措的目光,微笑回应道:“学姐做得很好,将魔力注入到了符纸中。现在请学姐试着让魔力在全身循环,想象着这力量如同血液在血脉中流淌。”
“符纸不同于魔杖,虽然看似都是借助外物施展魔力。但是符纸的力量更多发自‘内’,使用者的力量和信念是主导。放心吧,学姐,你有学习魔法的基础,在理论上看,我认为使用符咒是没问题的。”
高玥璇走近两步,轻声引导对方。
“闭上眼睛,随魔力的流动有规律地吸气、呼气。”
随着黑发巫师有意识的吐息,那原本被放置在桌面的蓝色符纸如同被赋予生命般,缓缓浮动至半空,其上略显笨拙的东方文字涂鸦流淌着晶亮的蓝光。
“学姐与我持有的元素魔力并不同,恐怕需要自己探索总结,但东方的玄法讲求意随心动,不过度追求形式上的精准。学姐可以尝试运用一些初步的概念。”
碧西捧起双手,自掌心中涌出轻盈的水雾,就当高玥璇惊叹对方出类拔萃的天赋时,那原本位于半空的符纸散发出刺目的强光,颤抖了两下,在她的眼前爆成了齑粉。
魔力消散,碧西手中一片濡湿,睁眼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意识地将魔力汇聚到符纸上面了。”
“没事,这是长年累月积累下的习惯,我也经常因为类似的事情被教授留下,但还是很有成效的。”高玥璇安慰道,“治愈术,学姐感受到了吗?自你掌心中流动的力量。”
“治愈么……”碧西盯着手心未干的水渍喃喃道,“真是太感谢你了,我还是第一次使出了攻击和爆炸魔法以外的能力,真是……太谢谢你了。”
碧西眼中泪光闪烁,她不住地擦拭着眼角,不好意思地说:“抱歉,让你看笑话了。你刚来到这里,我盼着这一刻真的……太久太久了……”
高玥璇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宽慰道:“我没与魔杖建立联系时也烦躁不堪,学姐和我明明素不相识,却在那时候细致地帮我分析了原因,我也很感谢学姐的帮助。”
“但——学姐……”高玥璇眼中寒光一闪,“恕我直言,我认为学姐并没有发挥出全部的能力,我刚刚考虑了多方面原因,我认为从语言到魔力运用方式可能存在以下几点可能性……”
高玥璇絮絮叨叨地说着。碧西止住了眼泪,含笑盯着她,在这名紫发外乡人的身上看到了办公室中某位不苟言笑的教授的影子。
怪不得爱柏教授会如此看重她,碧西心中感慨。
“总之,如果学姐有意愿的话,下次我们可以寻个更合适的时间研究一下,不过现在……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做。”
高玥璇看着时钟,后知后觉地发觉大事不妙,匆匆忙忙地与碧西约好了时间后便一推窗子,“嗖”的从窗户飞走了。
她火急火燎地冲出几十米,叫冷风一吹,才想起自己的笔记本未带走,又猛地转弯儿回到方才教室的窗口,本想进去拿,却瞥见碧西并未走远,而教室中又多了个人,两人似是在聊天。
那是一位灰发碧眼的年轻女性,身型颀长、骨架匀称,身高在八尺上下。
碧西嘴角的笑容带几丝心虚勉强,迟疑道:“丽塔。”
丽塔·V·沙弗来,联赛鼎鼎有名的新秀战队“开拓者”小队的圣骑士。
“真是的,我真的很生气!一天从早到晚看不到你,好不容易寻个空处和你说上两句,你三言两语应付我完跑得比飞得快!”沙弗来一连串地抱怨道,“干什么!干什么!你是不是在外面寻了别的小妖精了!”
碧西神色萎靡,伸手指向办公室方向:“不要害我产生奇怪的联想啊,我刚刚挨批完好吗?”
“你和爱柏教授真是的,一年级就开始的孽缘,谁能想到艾库拉学院的高阶魔法运用课的教授还是她呢?”丽塔语气未变,顺带般不经意地说,“敢逃掉这么多天的训练,你真是胆子肥了!”
“丽塔……”碧西转移目光,“我……已经不是现役队员了。”
“不要这么说!”丽塔怒气冲冲地反驳道,“无论是康赛德还是瑞德拜特,没人认同那个决定!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想要同意俱乐部化的邀请!”
“回来吧,碧西。哪怕从头开始再来呢?‘开拓者’需要你,从一年级开始我们就一直结伴了呀。”沙弗来握住对方的手,眼神真挚。
“丽塔,俱乐部化是好事情,这证明大家的努力和实力被认可了。我只是退出联赛战队了,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们依然是最好的同伴,只不过是不在一起打比赛了而已。你也知道的,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复习课程。”
“茜茜……如果你在纠结那个新加入的队员。我们……”
“不,和任何人都没关系。虽然她是我的代替者,但我发自内心地欣赏她。她的能力完全契合瑞德拜特的攻击魔法,对于你的治愈术也有加持,是一名优秀的软辅。”碧西沉静道。“不要让她太难做,抛开那个孩子的粉丝身份去正视她吧,寻常人很难做到这一步的。想必她为加入队伍付出了许多努力。”
“我知道她很努力!但茜茜,难道你的付出就少吗?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为什么一直在为那个孩子说话,我更关心——”
“丽塔……”碧西神色疲惫,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的狠意,再开口时声音似寒冰般冷厉无情,“是的,我比谁都努力。你了解我,所以你更该知道,绩点才是我的全部。为比赛付出的努力,与我而言是额外的负担”
“我从来没觉得打比赛开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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