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宿言站在殿中央,他站的直直的,脊背□□,额角的血珠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流下来。
阶上的男子一脸暴怒,将手中扬起的书信再一次甩到了阶下青年的脸上。
“雾卿,这就是你所谓的忠心,所谓的效命于朕??”
青年沉默着将书信拾起,随即伏地俯眸恳切道,“微臣该死,求陛下恕罪!但是关于苏鹤之事,还请陛下令宿言查清楚!!”
他抬眸,见皇帝没有出声,忙发誓,“陛下,宿言愿以性命担保,苏鹤绝与梦事无关!”
“朕就先信你一回,”谢祁见他如此,便不耐烦的摆手,“记住,没有下次。”
“臣叩谢陛下圣恩!”雾宿言将头抵在地上,恭送帝王。
听到消息过来的他,已然阻止不了那信的呈送,雾宿言之前是生出过将苏鹤揭发的想法,可是这段时日他又改变了想法。
苏鹤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又很奇怪。
就像那夜,她在酒桌前要求自己收留她,他只是稍一停顿竟然就那般答应了。
他也觉得自己奇怪。
可是心底的感觉错不了,论容色,上京贵女那样多,可是他偏偏就向雨檐下的她递了伞。
他总觉之前与少女有过相识的情分,可是他想不起来了。
这种感觉让他捉摸不透,理不清又剪不断。
而今日纵使皇帝发怒,他都要替她查一个结果,无厘头的他就是相信她。
这到底是为什么。
雾宿言想不通。
他还记得,谢檀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时间会让人看清楚想要的一切。
可时间真的能让他看清吗。
诏狱。
雾宿言带苏鹤来到了久别重逢的牢房,也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的地方。
苏鹤冲他笑笑,“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不错。”
“我…我会查清楚的。”雾宿言看着她的笑颜,欲言又止。
“快捆上吧,不然一会儿上面来人,估计会为难你。”苏鹤伸出双手道。
“他们不敢...”雾宿言隐忍道,他闭了闭眼,沉声又说,“宴会我不该留你一个人的,是我疏忽了。”
“咳,没事。小事而已,也是我不好,忘记了。”苏鹤见他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不由踮脚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会查清楚的。”雾宿言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哎,先把我捆上啊——”苏鹤唤他道,“你先别走啊!”
可是喊了半天,人已经走远了。苏鹤只好自己找了绳子给自己捆上。
当然了,还有系统从旁协助,给她教方法,“这边儿,这样捆对称一点...对对对。”
“终于弄好了。”苏鹤一屁股坐到了干草垛上,靠着墙休息。
“小懒儿,你说就现在这情况,我怎么可能打倒雾宿言呢,再说,”苏鹤神秘的看了一眼四周,“我觉着,他不像反派啊。”
“我反而觉得,他是这个世界的正派。”苏鹤道。
“嗯...”系统的形体是虚拟的,浮在空中,劝诫她“反派之所以是反派,他定然是有过人之处的,他只是对你不错而已,宿主你不要被他迷惑了!!”
“真的吗??”苏鹤有点不信,怎么看雾宿言也不像啊。
“宿主,你的攻略任务可以换,只要让他杀了你即可。”
“这个嘛,以现在的处境,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应该可以完成的。”苏鹤思索。
“欧克。”
夜间凉风习习,窗户没有关。
书案前烛火明灭,青年枕卧于纸上,身子突然一抖!“不要,不......”
雾宿言从书案上惊醒,他颈间冷汗直冒,“方才是梦”他喃喃道。
方才困极,他便放下纸笔想小憩一会儿。却没想到做了一场惊梦。
他竟然梦到着喜袍的苏鹤欢喜地为他带来了贺礼。
而梦里的他笑着接过,却转身一剑刺向了少女的胸口。
他看的极清,握住染血剑刃的少女的双手,还有面露痛苦之色的她,可是令他不解的是,少女没有一丝生气,只是不断低唤他的名字:“阿言......阿言”
而那个他则一把握住她的手加深了剑伤,于是她身上本来朵朵红梅似的血色开始大片晕染,大片的血色在雾宿言眼前晕开。
而那个他,那个他自己竟还扯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是笑苏鹤,笑面前一腔热忱的少女。
气若游丝的她喊着雾宿言的名字,让旁观这场梦境的他无能为力,甚至心中钝痛。
雾宿言甚至想杀了梦中的那个他自己,可是那个他的身影突然隐去,徒留濒死的少女倒在地上。
他蹲下身想去抚少女的脸,却又在半空中惊醒。
冷汗待尽,雾宿言起身看了看外面,他想去诏狱。路程不长,可雾宿言几乎是飞奔着进来的。
他隔着十步的距离看到了枕在干草垛上睡着的少女。
离开前他吩咐了下属,他们给她备了棉被和餐食。
这样他才放心。
可是,他又不敢进去,因为现下他很怕看到她那双与梦中相似的眼睛。
雾宿言坐到了她所在的牢房的隔壁,靠在与她一墙的墙面。
静静的,他仰眸看着木桌上刚点起的烛火。
“苏鹤,你到底是谁呢。”
苏鹤一觉睡得极好,不过她抹嘴巴的手下意识去碰到了干草垛时,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雾府上。
“又是崭新的一天!”苏鹤伸了伸懒腰,嗯,她要动脑子了。
编瞎话可是苏鹤一流的本事!!!为今之计她必须得让雾宿言信自己,她就是皇帝梦中的那个手腕有莲花印的女子。
“醒了。”苏鹤正在脑中编辑一会儿的说辞,就听到门外青年的声音。
“你来的好早啊。”苏鹤将那绳子递与他,示意他自己捆。
昨天是这看守的大哥过来替她解了绳子,她才可以吃饭的。
现下也该捆回去了。
“目前没有证据,所以不必这样。”雾宿言对她道。
“也行。”苏鹤嘴上说道,但下一秒她便一鼓作气背出了自己心里编了好一会儿的说辞,“雾宿言,其实我是那场梦的制造者,我是一个造梦师,我看不惯当朝皇帝如此品行,所以我为他造了一场梦,让他警醒。”
少女睁着一双明眸,认真的说辞几乎让雾宿言都要选择信了。
“阿鹤,你真可爱。”雾宿言道。
“啊??”苏鹤愣住,什么玩意儿,她讲了半天,编了半天,这是什么回答??
“你为什么想让我杀你呢。”雾宿言眸中带着水色,俯眸看她。
他看的出来,她在说谎,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
“我说的都是实话。”苏鹤无奈道,她好像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好吧,撒谎失败了。
可下一刻,青年俯身凑近她。
“我说过,我会查清楚,给我点时间好吗,阿鹤!”他红了眼眶,双手急得按住她的肩头,好像生怕她不信自己可以救她出来似的。
“可是,你去查也查不出来任何东西的,我不想骗你,雾宿言,”苏鹤突然不敢看他了,
她垂眸,“不要白费力气了,雾宿言。”苏鹤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她窥到了他的认真之中隐藏的那一点点情愫。
可是这就是她的任务啊,带上他,牵连他让苏鹤心中极愧,苏鹤却没有办法坦言。
她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也跟着系统做过好多任务,也算看遍了无数世间情事,不过作为一个旁观者,她看的很清,习以为常。
那时的她致力于让有情人可终成眷属,可到了自己身上,今时的她却突然觉得,世间事,有时分不清也是好的。
苏鹤不信任何人的忽冷忽热,她相信每个人都能遇到自己的知己,可是她却不相信会有一个人能诚心对待自己。
这就是她,矛盾的她。
苏鹤别开眼,深吸一口气,“杀了我,向皇帝请功。”
这是她对他们两人想好的最好的方法了,他可立功,消除君臣隔阂,而她则完成任务,一别两宽。
“我不!”雾宿言赌气似的,语气带着薄怒,“你休想!”
他猛地起身,甩开木门朝外面跑了出去。
苏鹤呆呆的坐在干草上,望着青年的背影,张了张口却终究还是无声叹了口气。
雾宿言去找谢檀,可是谢檀因为跪在殿前为苏鹤求情而被罚软禁宁安殿三月。
雾宿言翻遍了整座宫中书阁,夜以继日的寻找关于莲花印的线索。
还有关于苏鹤的身世来历,为了便于洗脱她,他将这些东西复查的都能背下来了。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
皇帝的怒气不消反增,雾宿言期盼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甚至全京城找不到第二个手腕上有莲花印的女子。
时春至苦夏,雾宿言将自己困在阁中无数次,无数次。
苏鹤在牢房里等啊等,还是没有等来杀她的雾大人。
可是皇帝等不了,他怒斥雾宿言欺君罔上,耽于女色而枉愧君恩。
皇帝赐了苏鹤挑筋去指的前刑,意在磋磨她的歹毒,最后命人为她上滴刑。
意在惩她不良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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