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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欲念

宣德四年初,陈王一党以谋反罪尽诛。

吏部尚书、兵部侍郎、豫州刺史等一干陈王党羽下狱死,陈王之母谢妃因已迁葬先帝陵寝,不另诛算,但废止祔庙。

陈王母族谢家尽数夷灭,为官不仁者斩首东门,谢府抄没,妇孺收入掖庭,由宫内女官教化。

至于陈王赵玉则,腰斩弃市。

一场深雪过后,吏卒清扫着刑台上的厚雪,松枝凄清地落在新清扫过的台面。

后日行刑,按当朝皇帝的意思,腰斩后曝尸十日,以儆效尤,宣德建元以来,还是首例对重臣用那么重的刑罚。

柳茸登高眺雪,京城各坊都覆在皑皑素妆中,就连刑场也成了画绢上一处白点。

届时金枝玉叶的王孙之躯将会在彼处拦腰铡断,散落闹市两处。

“娘娘,你与我才是同类……”

男人的话言犹在耳,越闭上眼,那道清雅的声音便在脑中盘旋地越响亮。

“小青,人有欲念有错吗?”

“你在问我吗?”小青吃酥饼的动作慢住,指端碰到鼻尖。

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皇后娘娘还有不懂的要请教我?”

“本宫还没问过,你有欲念吗?”

“有啊,吃好喝好,有银子,有美人。”小青掰着手指,数到最后竟无手指可数了。

“怎么那么贪心。”柳茸敲敲她的脑袋。

“贪心不好吗?”小青不服气地把笔杆子顶在人中,“皇帝若不贪心还没皇位做呢。”

戴着玛瑙护指的手捂住她的口,柳茸“嘘”了声,以指点唇,“不能乱说。”

“不是吗?阿姊,我读了那么多书,每一本全在教我尧舜禹如何贤明,我不信他们一点也不贪,若真不贪不如把五帝的称号让给旁人好了,比如……让给我,我不介意的。”

柳茸莞尔笑了,“看来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阿姊不清楚吗?”

自己清楚自己的欲念吗?

柳茸默了瞬,修长眼睫垂下,“阿姊清楚。”

她比谁都清楚心里那条沟壑有多深、有多难以填满,在拾得崔元的官印时,她埋藏在心底的种子便催生出嫩芽。

五年前的她惧怕、逃避着这样的念头。

五年过去,庙堂一步步浸染着她,她也凭自己的双脚从勾栏院走到了天地权力汇聚的太极宫,欲念不再像一头蒸笼野兽要她时时压制,生怕闯出躯壳。

因为她见到了一个世上最忠于自己欲念之人。

那人官至太尉,与其说是个酒色财气都沾的人,不如说是个不会抗拒**的人。

即使是醒来见到床榻上被人算计的她,他也只是淡然地下榻用膳,自若道,看来她被她的夫君出卖给了他。

那一天,成功验证信任之人为谋高就出卖自己是什么样心境,柳茸已然忘怀。

只记得那个男人的身影叫她羡慕,自己何时也能如他般拥有足以释放欲念的权势?

久居高位,人会自然而然习惯释放欲念、利用欲念。

这一刻,也轮到了柳茸。

赵玉则说得没错,她的确不是崔元那类人,她有自己的路。

陈王党羽悉数覆灭,从前益州城郊的大火又被翻出,被大理寺旧事重审,核定系陈王一党无故屠戮,为在恐吓异己,烧毁民田与官仓,戮杀良民五百七十一人,共两村五十户。

参与此事之县官、府兵、禁兵等一个不赦,被量刑问斩。

柳茸将消息写于纸下,在古刹树下撞响撞钟,随着火盆炭火燃起,纸页被火舌舔舐,告慰无数在天之灵。

当年益州无辜枉死的百姓,在迟来的第五年,终于迎来安息。

她听得雅苑的士族公子质疑:“不过数百人几家小村罢了,何至于对朝廷命官大动干戈?”

可于柳茸而言,杀一万人是杀,杀一个人,也是杀。

人命贱如蝼蚁,但她并不打算视之为蝼蚁。

她要继续走下去。

脑中的迷思在今宵过后将化作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沉入幽深的水塘。

唯在偶尔回忆往昔时,泛起一两朵涟漪。

“阿姊,你是在想什么?”见她怔愣,小青挨了挨她衣摆穗子。

“我在想你开年要入国子监了吧?”

小青温吞起来,“怎么说起这个?我、我有好好温书的、整理古籍也从无差错!”

“安心,没人拿你问罪。”

柳茸抚上女子的螺髻,目光转下,“只是……看见如今的你,我便明白,我的欲念没有错。”

天又雨雪,高台上的人裹紧貂裘,新妆榴红。

“传我懿旨,后日,本宫亲自监斩。”

*

冬风吹灭一截烛火,宫人有条不紊续上。

两仪殿内,一班集议的大臣手持奏疏,纹丝不动,朱红殿门外,大雪穿堂。

“什么意思?”新帝厉色观着案前一张张脸。

刚呈上的奏疏甩在台阶。

“兹事体大,望陛下依《大梁律》行事。”

对陈王的境遇朝中鸣冤之人不多,但也不少,赵玉则结缘甚广,素有嘉名,常为各州调粮赈灾,不信其谋反之人认为此中必有冤屈并不在少。

今日来,倒是不为请罪,而是谢家的处置。

古来罪臣眷属收入掖庭应划归奴籍,不得属良民。

为陈王鸣冤是一回事,然依律令将谢氏妇孺没为贱籍又是另一重事。

“凡罪臣眷属当按律处置,谢家入朝为官已削职入狱,今谢家妇孺没入掖庭,却未见陛下下诏贬其为奴,是否太过悖祖制松律法了?”

“那依刑部侍郎看,朕当如何?”

“贬奴籍,发配教坊司。”

新帝:“你们在教朕做事?”

“不敢。”戴冠的脖颈个个埋低,毕恭毕敬,身姿却一步未移,越是恭敬,越是如一幢幢难以挪移的山。

“请陛下下诏。”

“教坊司已撤,朕上哪发配去?”新帝一语打回。

“陛下,”刑部侍郎跪了下来,“陛下为我大梁明主,实不该坏我朝梁律,我大梁律将罪臣亲眷收为奴籍,造教坊司以供女眷容身,而今陛下裁撤教坊司,以至其无处容身,更无法恫吓后世意图不轨之人。”

“况掖庭毕竟是内庭,罪臣家眷若尽数收入宫内,臣忧心陛下龙体有危。”

刑部侍郎顾一眼左右,“陛下明眼识人,不该听有心之人谗言废撤教坊司,更不该——”

“更不该什么?”

一道声音透出御座后的红帐,霎时谏言的声音停了。

“本宫怎么不知朝堂上还有有心之人?”

宫人素手掀开红帐帘子,捧着空茶盏碎步退下,另一名宫人快步接上,端着热茶入内。

手中的谏本捏紧,几名朝臣捏着谏本牙关紧咬,努力不去看帘帐内极难忽视的存在。

柳茸啜了口茶:“说话。”

许久,有人开口,“陛下与臣等商讨国是,娘娘身为六宫之主,理当在内廷协理宫事。”

“本宫比你们先到这儿。”

无人应答。

一簇簇目光如针刺在身上,柳茸见怪不怪,“陛下既然没说发配教坊司,为何不依?”

依旧无人应答。

“回话。”

“娘娘身为妇人,难免妇人之仁,不知宽宥罪族轻重,国法何存?宵小何以惧慑?”

士人的坚守有时真的很可笑。

柳茸在帘子后观着殿外的动静,手放下茶盏,“诸君真是,一点没变。”

“赵玉则一事不就是娘娘乐见的?又何须此刻替谢家求情?”

“本宫从不替人求情,本宫只是觉得诸位有意思罢了。”

朝臣有气不敢发。

“教坊司是本宫提议撤的。”柳茸果断承认。

新帝没料她会直接说出。

红帐骤然撩起,柳茸踱步而出,抬眉冷观一个个立在殿内谏言的人,冷笑。

“是本宫蛊惑了陛下,故而令陛下听信本宫谗言,尽听宵小之语。”她一步步掠过众人,“你们没说出口的便是这句话,对不对?”

“怎么都不说话了?”

“娘娘既知世人有非议,就当恪守言行,不再干政。”

“干政?本宫为大梁呕心沥血,三年平乱,一年治年治内,也曾同朝为官,上对得起开国起以来所有帝王,下对得起子民,就得你们这么一句评价?”

“回话!”柳茸第二次高呵,两仪殿寂静,一尺松雪覆落枝干,一时雪落无声。

她头也不回转身,“没有意见了?以为本宫不在蓑衣你们来向陛下谏言,本宫来了你们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

“本宫自问无愧身居后位,你们身为臣子,是不是也应注意言行,将陛下的话听完?”

“臣等一直在劝谏陛下,倒是皇后,三番五次出言是何意?”

“朕的授意。”新帝道。

“陛下……”

“听清了?朕说得还不够明白?”男人墨色剑眉微横,眉骨深邃。

“诸位爱卿若觉得谢家妇孺有谁来日狼子野心,大可持剑去杀,不必在此处嘴皮,杀了,朕按罪定刑。”

“臣等并无此意!”

“陛下乃我大梁之主,岂能听人一面之辞!”

不算友善的视线落在柳茸身上,若眼神能化刀,此刻已是兵戈声响。

“今日我等与陛下议事,娘娘本就不该在此,在此,也不应该出言打断!礼法何在?祖制何在?!”

柳茸斜睨一眼,仰着鼻息。

“刘侍郎,你想说什么?”

“臣想说什么?臣等处处忍让娘娘仍不知退让,臣忍很久了!”官帽被摔在地上,“臣想说,皇后就应有皇后的本分,无权裁撤教坊司!更不得,干预前朝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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