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回春堂、济民堂的大夫进进出出,夫人哪里还顾得其他的家务事?估计是因为没收到柴钱,老田也不送柴过来了。
毛妈妈沉默了一下:“这几天先紧着主子用吧,现在天气热,晚上洗澡咱们下人就不要用热水了。”
只是烧一锅水而已,又能用掉多少柴火呢?黎笑笑正要找机会外出,闻言就道:“横竖我在府里也没事,不如我去山上砍点柴回来吧。”
毛妈妈抬起了头,目带惊讶:“你,你知道路吗?”
黎笑笑道:“我听老田说过,他的柴火都是在离县城最近的一座大山——栖凤山上砍的,出了城门向西走一个时辰就到了,我有牛车,砍了柴的话可以直接运回来。”
毛妈妈眼里闪现复杂又欣慰的神色,笑笑这孩子心眼实诚,知道主子困难,竟然愿意去做砍柴的活,她目光湿润:“我跟赵管家说一声,叫他派个家丁跟你一起去吧?”
黎笑笑连忙摇头:“不必,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毛妈妈你放心,我力气大,三五个人近不了我的身,不会有问题的。”说完也不等她反对,径直去牛棚边上把车架上,牵着老牛出门了。
毛妈妈揭开锅拿了两个馒头,又把灶前的柴刀拿上追在她身后:“刀,刀,不拿刀你怎么砍柴?”
黎笑笑差点忘记了,尴尬地接过毛妈妈递来的刀:“我晚上就回来了。”
驾着牛车驶到城门,刚好遇见要往乡下去的石捕头,石捕头最近正忙于帮助各里正安置流民的事,几天的时间过去,大部分流民已经在本地村民的帮助下把茅草屋搭起来了,个别手脚快的里正还马上安排了人手帮他们开荒,想抢种这一季的秋粮。
虽说刚开垦出来的荒地多是石子树根,土地肥力也不够,不能种水稻,但种种豆子还是有希望的,种得一分是一分,种得半亩也能收点粮食囤着过冬,不至于饿死,流民们住下来后也很积极,除了年纪非常大的还有岁数非常小的,几乎全去开荒了。
所以石捕快也忙得脚不沾地的,几乎每天都要走一两个里视察情况。
看见黎笑笑出门,石捕头目光一亮:“大妹子,你去哪里?”
得知黎笑笑竟然要去栖凤山砍柴,石捕头道:“巧了,我也要去城西的河西村,咱们顺路,走吧,载我一程。”
两人一起坐着牛车往城西出发。
走了一段,路上没人了,石捕头方才皱眉问道:“大妹子,我听说县令大人不好了,是真的吗?”医馆里的大夫进进出出县衙,他耳聪目明,消息早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黎笑笑看了他一眼:“谁说的?大人只是病了……”
石捕头却不肯轻易相信:“如今也没有旁人,妹子,你就老实跟我说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黎笑笑刚想说话,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马蹄声响。
她把牛车驾到一边,让马车过去。
坐在马车前的阿生朝她挥了挥手,来不及招呼一声,马车就跑着走了。
石捕头拧眉:“那不是县令大人的马车吗?他好了?”
黎笑笑摇头:“没有,车里坐着大公子呢,他要到府城去请大夫给大人看病。”
石捕头刚松了口气,心里马上又提了起来,都要去府城请大夫了,可见孟大人的病实在是不轻啊。
虽然他与孟大人相处得不是很和睦,但这个节骨眼上孟大人可不能出事。
毕竟他未经上官允许私自把三百多户流民直接入户到泌阳县来,还把县衙的粮库都亏空了,这责任太大了,如果他真的一命呜呼,谁来背这个锅?
石捕头这些天也是心神不宁的。
如今他只希望孟公子真的能在临安请到更厉害的大夫回来治好孟大人,否则这个烂摊子都不知道要谁来收尾了。
黎笑笑把他载到河西村,石捕头指着一条小路对黎笑笑道:“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过了河,不远处就是栖凤山了,那里临近河东村,给你们送柴的老田就是这村里的人,他们都在山脚下砍柴,深山里多蛇虫鼠蚁,听说还有野猪,你不要往里走,就在山脚下砍就好。”
黎笑笑应了一声,驾着老牛顺着小路往前走。
果然有一条大河,过了河,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下,地里田边还能看见不少人在收水稻,还有部分已经收完了的,因要赶着种下一季,正拿着锄头在翻地,也有不少人在拉犁。
看见有陌生人驾着牛车过来,正在忙的人立刻就顿住了,纷纷对她投来了惊讶的目光,不多时,一个中年汉子跑了过来,盯着她:“你是哪里来的?”
黎笑笑道:“我是县令大人府上的,过来砍柴。”
见他似乎不信,她微微一笑:“给县令府送柴的老田是不是你们村里的?他已经好几天没送柴过来了。”
听到她说老田,汉子才放松下来:“原来你是县令大人府上的,没错,老田的确是我们村子里的,不过他前天在家里摔倒去世了,昨天才下葬。”
他指着不远处一个新起的坟包:“就葬在那里呢。”
黎笑笑惊讶不已,老田看着才五十多的年纪,怎么会摔一跤就去世了?
汉子却是个心眼灵活的,看了一眼黎笑笑的牛车,立刻就道:“老田没有儿孙,只剩下房亲了,他走得突然,是不是这几天没人给大人送柴火了?不如这样好了,以后这送柴的活就交给我来办吧,我也可以三天给大人家送一回柴,银钱就照着老田的例就好。”
老田给县令家送一车柴收二十文钱,一个月送十回,也有二百文了,二百文对于一个农户人家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钱了,之所以迟迟没有人去县令家接这个差事,是因为老田的房亲们一个个都争着抢着要接手这个差事,还没商量出个章程来。
如今竟然在山脚下就碰到了县令家的下人,只要黎笑笑答应下来,他就可以跟村里人说县令家的人答应把差事给他了,没人敢说什么的。
黎笑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马上就有别的人过来了,听见汉子说的话,立刻就不服气了:“二柱,老田的差事凭什么要交给你?我们房亲还没说话呢,轮得到你插手吗?”
二柱马上道:“这差事又不是他的什么遗产,为什么我不能插手?只要大人同意,我就是天天送都没问题。”
黎笑笑还没说话,河东村的人自己先吵起来了,人越聚越多,连村长也惊动了。
村长是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皮肤黝黑,脸上沟壑明显,他上来就训斥村民:“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贵人来这里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件事的,你们也听听人家怎么说。”
黎笑笑嘴角抽搐,贵人?说的是她吗?
她咳嗽了一声:“那个,老田的差事我管不了,我只是大人家厨房的一个烧火丫头而已,家里没有柴火了,我过来砍柴的。”
什么?县令大人不买柴了,要下人亲自来砍柴?
河东村的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看。
一个月二百文的差事说没就没了?这可真是太可惜了。
但刚跟老田的房亲吵了一架的二柱却只觉得痛快,看吧,人家不要柴了,要自己上山砍,这差事轮不到他,其他人也别想要!
既然都讨不了好了,他也就不浪费时间在这里了,地里的活都还没干完呢。
看热闹的人见没有便宜可占,也纷纷回自家田里忙活了。
但村长却没有离开,他看着黎笑笑的牛:“小娘子,你这牛能不能借给我们用一下?我们河东村跟河西村加在一起,总共只有三头牛,都是两个村子轮流使用,这一季刚好轮到河西村,村里这么多地都要靠人拉犁,你上山砍柴的话这牛也没事干,不如借给我们用还能省省力气。”
他的神情有些急切,生怕黎笑笑不答应:“你放心,只要你借牛给我们用,借一天,我就给你割三天的草,绝对不白用。”
把牛借给他们用?黎笑笑看了看地里正在拉犁的汉子,大太阳底下光着膀子,绳子在肩膀上勒出一条条深深的印子,艰难地拉着犁在田里走着,走不了两行就得停下来歇一歇,累得汗如雨下,而她的老牛,虽说看着年纪大了点,但养得胖胖的,看着力气还挺大的。
不过因为她此行另有目的,村长的条件显然还不够,她眼睛一转:“借牛可以,但借一天的牛,除了要三天的草料,还得给我准备一百斤的柴火。”
村长大喜,一百斤的柴火对于他们近山的村子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借一天的牛起码可以犁三四亩的地,他生怕黎笑笑反悔:“行,一百斤就一百斤,请小娘子到我家里歇一歇,傍晚的时候我就把牛还你,草料跟柴也一起给你。”
他光是孙子就有三个,大的都十二岁了,小的也有八岁,三个男娃子去割一天的草,绝对够老牛吃三天了。
黎笑笑拿起柴刀:“不了,这一百斤的柴火可不够我们用两天的,我还得上山多砍一点,我牛车也留在这里,傍晚的时候会下山,酉时之前你到时把草料跟柴一起送到这里来。”
村长连忙点头答应,黎笑笑把牛绳交给他,拎着刀就往山边走。
村长一边解牛车一边道:“小娘子,大家砍柴都在山脚,记住不要往深山里走,那里危险。”
黎笑笑背对着他扬了扬柴刀,很快就消失在树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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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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