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屿和陶副社长坐在主位,棠荔枝地位最低,所以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但也正是如此,她恰好坐在白屿视线的正对面。
今天的舒宜跟往常一样,穿了咖色女士西装;在座其他男人的着装,不是黑色系就是灰色系,因此,打扮桃红色的棠荔枝,是桌上唯一的鲜艳亮色。
那篇推送文章的成绩,再加上精致的妆容外表,让今天的棠荔枝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自信。
白屿心中有些意外。他跟棠荔枝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好像每次见面,她给他的感觉都有些不一样。
她的模样明明没有变,但每一次,他总能感受到她一些微妙的变化。
不仅仅是妆容和穿衣打扮,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一种进步。
而白屿在棠荔枝心中,一直都是一种模样。每一次见面,白屿都是那样整洁、干净,从他的发丝,到他量身剪裁的高定西装,再到他的袖扣和腕表,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成熟的精英气息。
但是棠荔枝的目光不敢在白屿身上过多停留,因为她深知此行的目的。她时刻留意着舒宜主任和陶副社长的动向,焦急地等待着舒宜什么时候能把话题引到她的工作调动上来。
凉菜上齐,白屿首先举杯,对清辉报社一直以来的工作表示感谢,众人应和白屿一齐举杯,算是开场。
棠荔枝知道,在这种场合一会儿免不了要多喝几杯,因此等热菜一上,她就赶紧多吃了几口,先垫一垫肚子,以免待会儿喝酒伤胃。
果然,胃还没垫瓷实,陶副社长便挺着啤酒肚、端着酒杯起身招呼道:“来,小舒、小棠,你们今天一定要向咱们帅气的白总多敬几杯。感谢白总给清辉这个机会,以后我们清辉还要跟飞墨多多合作!”
说着,陶副社长便又招呼服务员拿了两只白酒杯,给舒宜和棠荔枝满上。
棠荔枝不清楚舒宜的酒量,但是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平日里和朋友一起聚餐,她喝一喝啤酒、鸡尾酒、红酒之类的还可以,但是白酒,她碰都没碰过。
正当棠荔枝还在想办法推辞时,她看见舒宜已经接过白酒杯了。
如果自己不接,是不是不给领导面子?
她有些慌张,脑子里疯狂在想:万一一会儿喝吐了怎么办?万一我和舒宜都喝断片了,谁送我们回家?喝完这一杯是不是得借故去厕所然后赶紧给柚子和秋月熙打电话让她们一会儿来接我?
还没等棠荔枝反应过来,陶副社长已经把装满白酒的酒杯塞到她手上,用半是玩笑半是威胁的语气说:“小棠,一会儿你敬白总酒,一定要一口干了!不然就是不给白总面子,不给白总面子,那就是不给我面子哦!”
一个是清辉报社最大的金主,另一个是棠荔枝的大领导。她哪个都不敢得罪,打工人就是这么卑微。
她此时只恨自己不是大老板,手上没有权力,为了口饭吃只能听命于人,为了有个好工作只能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正当她咬紧嘴唇打算硬着头皮一饮而尽的时候,只听到一个救命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不用,两位女士喝红酒就好。”
白屿放下筷子,端起面前的红酒杯,一饮而尽:“我先干了,二位女士随意。”
舒宜和棠荔枝还端着酒杯不知所措,只听到陶副社长又尽力劝道:“哪行啊白总,不让这两位美女敬您,那就是瞧不上我们清辉呀!”
白屿向来不吃这一套。今天他是甲方的老大,是整场中的最高位,就算是报社的领导也别想拿这种老套的话术压他。
他不想喝就是不想喝,他不愿意让谁喝,就能不让谁喝。
白屿看不惯陶副社长倚老卖老的样子,那老登明明是自己想喝,还非要在座的女士陪着,无非就是想彰显自己说话管用,二位女士得听他的。
他的眼神并不看陶副社长,而是低头笑着轻嗤了一声:“瞧不瞧得上,并不在这上面。清辉未来的广告转化如果能一直像这次一样好,那就是陶社给我面子,那么飞墨也一定会给清辉面子。”
舒宜到底是经验丰富,立即明白了眼前的局势。她将手里的白酒杯放下,转而拿起另一个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跟陶副社长和白屿打圆场:“陶社,既然白总这么体恤我们,那我们也不能让白总失望啊。不管是白的还是红的,心意到了就行,既然白总已经先干了,那我也干了!”
话音落下,只见舒宜把头一仰,红酒已经顺着杯壁流入了她的喉咙里。
看到舒宜已经打了一个样,棠荔枝也明白怎么做了。她也放下白酒杯,举起红酒杯,对白屿说:“谢谢白总体恤。未来我们一定加油,不会让领导们失望。”
酒过三巡,舒宜看陶副社长已经酒足饭饱,大家也都处在一个比较放松的状态里,便开始旁敲侧击起来:“陶社,这次推文的功劳,都在小棠身上。她进我们报社也快两年了,不管是采访能力还是写作水平,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我想是不是能……”
舒宜开口时,棠荔枝心想:妈呀终于轮到说我的事情了!成败在此一举!
她兴奋地竖起耳朵听舒宜说话。
但是陶副社长好像知道舒宜接下来要说什么似的,还没等她说完,便立即打断:“小舒,不是我说你,咱们社里的事情等回去再说,今天的重点任务是得把白总给服务好咯。”
舒宜仍然不放弃:“陶社,我这不是想借着今天这个机会……”
舒宜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陶副社长不耐烦地连连摆手:“好了好了,你有什么事情明天回社里再讲,今天先吃饭。”
正当棠荔枝竖起的耳朵就要耷拉下来、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白屿温和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陶社,我知道这是你们内部的人事。不过清辉员工的素质水平关乎到我们飞墨广告投放的价值,所以,我想我也有权讲两句。”
陶副社长可以不给舒宜面子,但是他不能不让白屿说下去。
只见陶副社长用纸巾抹了抹嘴,和声应道:“白总,请说,请说。”
白屿温柔地看了一眼棠荔枝,又把目光转向陶副社长,语气意有所指:“人才,就应该去最好的地方。怎么,现在清辉最优秀的记者还待在纸媒么?”
白屿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酒桌上,他的话都不算多,但是总有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陶副社长当然领会到白屿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想到CEO居然会为自己手下的一个小记者说话。他想试探白屿到底能为棠荔枝把话说到什么程度上,所以他仍然拿出了为难的态度:“白总有所不知,现在新媒体部的名额已经满了,再调个人进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在白屿旁边的飞墨广告部许经理,就是上次舟舟带棠荔枝见过的那个给他们夕阳红旅行团资料的许经理,虽然一直不大说话,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绝。
许经理一直负责飞墨和清辉的广告对接工作,早就把棠荔枝的工作能力看在眼里。刚刚白屿在饭局上为棠荔枝说话,但是白屿身为大老板,不好把话说得太满、太明显。所以,现在就要他这个广告部经理出马,帮老板达成心事。
许经理接过二人的话,先是捧了一番陶副社长,说他资历老、权力大,想要调个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接着,他拿出了让陶副社长绝对无法拒绝的条件:“未来飞墨投放广告的重点肯定在新媒体。如果清辉的新媒体有我们白总肯定的人才,那我今天可以敲定,飞墨给清辉投的广告,立即续签一年。”
很明显,许经理话中的意思是,如果棠荔枝转到新媒体部,那么飞墨不仅2014年投清辉,2015年的广告费清辉也不用愁了。
棠荔枝静静地坐在一旁。虽然她不好插话,但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之前白屿和棠荔枝讲过,他会找机会帮她,她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
她没想到,他真的在帮她。
陶副社长听到这个条件,第一是欣喜,欣喜的同时也非常震惊。
话虽然是许经理说的,但许经理是白屿的下属,他开出的任何条件,一定都在白屿的默许范围内。
所以他震惊,一向埋头苦干毫无身份背景的小记者棠荔枝,居然能撬动飞墨的CEO帮她说话。
难道只是因为这篇文章,白屿赏识英才,才为她说话?还是他们另有别的关系?
陶副社长粗粗脖子上的圆圆脑袋想不明白这一点。
不过即使没有想明白这一点,陶副社长也知道,既然飞墨都开出广告续签的条件了,那么他是非答应不可了。
于是,他端起酒杯,向白屿和许经理敬酒:“我们清辉的员工能得到二位老总的赏识,是我们的荣幸。既然白总和许总都开口了,那我啥也别说了!小棠下周就来新媒体部报道,人事那边我来搞定。来,我先干了!”
棠荔枝听见自己的期盼终于落实,难掩心中欣喜万分,也端起酒杯站起来,分别敬了白总、许经理、陶副社长和舒宜主任,郑重地答谢他们。
“感谢白总赏识,感谢许经理认可、感谢陶副社长提拔、感谢舒主任给我这次推文的机会。未来我一定会继续努力,一定不辜负领导们的厚爱!”
哐哐哐哐,连着四杯红酒下肚。
白屿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姑娘这么拼,一杯接着一杯的红色液体滑入喉咙,除了欣赏之外,心中竟然被狠狠地牵动了一下。
但是他很快便收住了。
饭后,众人各自叫代驾回家。舒宜的老公开车来接她,棠荔枝没有车,她家的方向和白屿顺路,因此她坐白屿的车。
白屿的司机在前排开车,她和白屿并排坐在后座,跟上次从花湾壹号喝完酒回来一样。
白屿喝了许多酒,但是棠荔枝看他还跟没事儿人一样。
不过这次棠荔枝明显感觉自己相比上次醉多了。在饭店时还不觉得什么,出来被风一吹,虽然不难受,但是感觉整个人飘来飘去的,看东西已经不聚焦了。
“谢谢你啊,嘿嘿嘿。”棠荔枝把脸转到白屿那一侧,冲着他傻笑。
白屿看着她放松下来的傻样,明知故问道:“谢我做什么?”
“谢你帮我说话啊。”酒醉的棠荔枝变得口无遮拦起来:“陶副社长那个老登,他就是不想让我进步!还想让我喝白酒,真是欠收拾!”
白屿好奇道:“你之前得罪他了吗?”
“鬼才得罪他了呢!”棠荔枝翻了个白眼,瞎说道:“上辈子结的仇吧!唉,烦死,不说他了!”
此刻的棠荔枝,就像一个微醺的水蜜桃。她轻轻倚靠在车窗边,眼眸里闪烁着迷醉的光芒,涟漪轻漾。她微卷的浓密秀发轻轻垂落在肩头,额前的刘海因为晚风的吹拂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凌乱美。
“棠荔枝。”白屿轻声叫她。
“嗯?”她转过头。
“其实我第一次遇见你,不是在小棠村。”
原来小荔枝和大白屿在之前还有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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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真的在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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