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德拉部长放完视频,朝斐拉**官颔首道:“法官阁下,视频中已经清晰展示了被告人在完全失去意识前是如何对无辜路人进行攻击。根据阿瓦隆帝国刑法第381条,被告已经构成故意杀人,甚至有可能是针对omega性别的单一型杀戮癖——”
“我反对。”
许德拉部长被打断,脸颊抽动片刻,看向被告席。
银发alpha神色淡淡:“许德拉部长,你如何定义‘故意’杀人?”
“当然是……”
“当然是主观上有杀人意图,对吗?”阿纳托利打断他。
许德拉部长眉毛狠狠动了下:“对。”
阿纳托利平视着对方,缓缓道:“我该感谢你们,这么急着公诉,以至于连等它变成刑事案件都等不及……”
“被告,请勿谈论与本案不相关的话题!”斐拉**官敲响法槌。
弹幕开始疯狂滚动。
『疯蛇啥意思?』
『公诉?刑事?哦……我好像懂了。』
『给大家答疑:公诉案是没有执法官介入调查环节的,也就是说,不会出现肥皂剧里那一长串调查和侦破环节,双方都是在盲猜对面没有下定论的证据。或者说,双方都觉得自己手里的证据对己方有力。』
『哦……好像懂了,许德拉部长找了一堆视频照片作为疯蛇杀人和危害社会安全的证据,但是疯蛇现在反驳是因为手里有别的证据证明自己不是故意杀人?』
『差不多,不过疯蛇说的话好怪,什么叫‘你们这么急着公诉’啊?许德拉部长只是为民请命,说得好像人家针对他似的。』
『针对他又怎么了,他这些年杀没杀人,有没有对我们造成心理阴影,难道靠他一张嘴皮子就能否认吗?』
『就是就是!』
『难说,看疯蛇这股有恃无恐的劲,不知道他手里攥着什么王牌呢。』
『嗯……反正我还是觉得他说的话怪怪的。』
薄棠同样察觉到alpha口中的“你们”,似乎并不是在说许德拉和他背后的民众,倒像是在意有所指。
或许,是在暗示那个背后栽赃的人?
他思忖着,发觉身边坐着的人捏着衣角的手指在神经质地颤抖,那颤抖的幅度都快赶上某种病症似的,薄棠只好朝那边投去视线。
是个长相可爱的男孩,此刻紧张地盯着被告席上的人,攥在衣角上的细瘦指节泛着白,呼吸略显急促。
他在紧张阿纳托利?
薄棠多分了些注意力之后才发觉对方有点眼熟,仔细回忆了下,在闻到对方身上浅淡的小苍兰香气时才想起,这是在医院碰到的陌生omega。
这么巧?
不……电光石火间,薄棠脑子转了过来,立刻否定了巧合的成分。
这个omega同时出现在针对阿纳托利的法庭和医院,而且坐在阿纳托利的辩方证人席,只能说明他当初去医院就是为了阿纳托利。
而且……薄棠微微眯眼,判断出两人交情不浅。
否则以阿纳托利的保密级别,这个omega不会知道他受伤的消息。
那么,以阿纳托利在omega之间的风评,什么样的关系能让他坐在证人席?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那名omega总算回过神来,歉意地朝他一笑:“抱歉,我不是故意——是你?”
他惊讶地瞪圆了眼:“好巧!”
薄棠的脸显然不是能轻易忘却的那种类型,更何况最近关于他的直播切片在星网满天飞,omega对这张脸已经熟得像是看见家门口的超大幅明星海报一样。
薄棠微笑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薄棠,beta。”
omega有点呆愣地回握过去:“啊,我是,我是约书亚·谢里兰,我是omega。”
“原来你叫薄棠呀。”他双颊微红地盯着薄棠,小声道:“那个,你真的是beta吗?”
话刚说完,他有些慌张地摆摆手,解释道:“不是歧视,是……你最近太出名了,好多人在星网上讨论你是不是装beta的omega……呃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没关系。”薄棠安抚地笑笑,“我确实不是omega。”
约书亚眨眨眼,瞄了眼周围,朝薄棠坐近了点:“你是控方证人吗?”
在他的印象里,薄棠被阿纳托利追杀的一幕还记忆犹新,下意识就认为这个好看得过分的beta是来控诉阿纳托利的。
身侧的黑发beta扬起唇角,避而不答,反问道:“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约书亚不由自主地跟着对方的思路走:“哦,我是作为疯……瓦涅里的前未婚夫过来作证的。”
前未婚夫?
薄棠确实没有想到对方是这个身份,讶异了一瞬。
没想到传闻中那位差点死在阿纳托利手里的未婚夫竟然会出现在证人席。
约书亚见到薄棠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勉强笑道:“其实,其实瓦涅里只是偶尔不受控制……”
他不断地绞紧手指,皮肤用力地互相摩擦着,语气僵硬,似乎回忆起了过去的一些事。
“除此以外,他不是个坏人。”
薄棠打量了眼面前瘦弱的omega和他纠结得似乎要呕吐的脸色,并非像他口中所说那么体谅阿纳托利,反倒像是不得不来。
薄棠看他几乎要将手指搓出血,便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将那双可怜的手解救出来:“别紧张。”
他释放了一点心理暗示,眼底渗出几丝不太明显的血色,约书亚只觉得燥热崩裂的心灵像是被一阵凉风吹拂,不由自主地平静了许多。
“抱歉……我失态了。”约书亚提起嘴角艰难地笑了笑。
薄棠小幅度地摇摇头:“没事,继续看他们抗辩吧。”
“……嗯。”
台上。
阿纳托利瞟了眼直播镜头:“如果你足够耐心等到案子转为刑事诉讼的话,或许可以得知,从我第一次失控起,戴上的每一根颈环都装有脑电波监控。”
他伸出手指在自己颈间的黑环上点了点,随着他的动作,黑环上如波光般跳动出一丝暗银色的流光。
许德拉部长脸色一变。
但他毕竟是职场老手,很快掩饰好表情的变化,胸口起伏后调出另外几份文件和视频:“先别放狠话,瓦涅里小公爵,看看这几份监控和名单再说吧。”
他将文件甩在台上,法庭的展示镜头随即跟上,对准文件进行扫描放大。
那些文件内容大同小异,都是病人签署的遗体捐献协议,薄棠仔细看了看,这些病人的共同点是都为omega。
“瓦涅里小公爵,你是否可以解释这些病人的‘遗体’最后都去了哪里呢?”许德拉部长单手撑在桌子上,另一手插在衣兜里,抬起下巴睨着对面的银发alpha,“文件显示,这些omega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并没有等到家人的探视,反而被院方以急性去世为由直接进行了火化。”
“但是根据院方的器官库记录显示,这些签署了协议的omega的器官并没有进入器官库,而数份监控显示,你的身影曾在他们‘死亡’之前频繁出现在他们的病房外。”许德拉部长嘴角上扬,“怎样,需要我说得再明白点吗?”
阿纳托利抬起眼皮:“你不妨说得更直白些。”
『这家伙,不见真章就死不松口是吧,脸皮真厚!』
『这都有监控了,他在人家快死的人房门口来回晃荡,打什么坏主意呢!』
『你们看,这人渣按了紧急疏散按钮之后潜入病房了!!!』
『卧槽他想对人家omega干什么?人家都要死了他不会还想偷回去虐待人家吧???这nm已经是变态了吧!』
『不对啊,逻辑上盘不通。刚才许德拉部长说疯蛇对omega是有性别偏向的杀戮欲的,那他直接进入omega的病房不怕失控引来别人的注意力吗?』
『有点道理,不过疯蛇这么多年了也不可能见到个omega就发疯吧,不然就算是S级体质也承受不住三天两头流血吧。』
『那照你这么说,疯蛇没有理智的人设岂不是又说不通了。既然他不是见到omega就发疯,那说明平时有什么东西在束缚他,现在已知用上了最强材料的颈环对他来说根本没有用,那还在限制他的是什么?』
『emmmmmm总不会是他的,自制力吧?』
『我忍不了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一小撮人在暗搓搓给疯蛇洗白,你们忘了疯蛇是真的杀过人吗?不管当时有没有自制,事后他的态度总归是一直毫无悔改的吧?现在监控都在这,他就是潜入了人家濒死omega的病房,事实就是他另有所图啊,讨论他有没有自制力有什么意义?』
『呵,这就叫洗白了?拜托这里是法庭不是网络升堂好吧?你写小作文拿感情说事有意义?行,你说事实是吧,那瓦涅里在许德拉部长口中的行为逻辑前后矛盾是不是事实?瓦涅里在上次贝大汇演直播里失控没错,但那个beta毫发无伤,还亲口说瓦涅里没有任何伤害他的行为是不是事实?2142年了还有人觉得监控就等于事实真相,真可笑。』
『你字多跟你混。』
『兄弟你的字好多,不过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微妙。』
『吵什么吵,疯蛇自己都还没辩论呢,这就有小粉丝跳出来为反社会分子站台了,真好笑。』
『站你大爷!(该弹幕已被举报删除)』
钮图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草!!!我要揍死这个人!”
费宇无奈扶额:“这么多人的直播间你消停点行不行,我们马上就要进入腹地了,你想在这个节点上被抓到现行吗?”
“草,这人说老大是反社会分子啊!我能不生气吗?他们怎么会知道那些omega根本就不是濒死的人,他们明明是被拿去做——”
“钮图!”费宇脸色一沉。
钮图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吓得噎在喉咙里,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费宇上前一把收了他的光脑:“我看你是真的太放松了,现在我以副舰长的名义命令你,接下来的任务过程中不允许再登录帝国网络。”
“我不!还给我!”钮图很不服气地想反抗,但手腕被费宇摁在扶手上动弹不得,表面看着瘦削文弱的费宇只是稍稍用了点力气就让钮图再无反抗之力。
他挣扎无果,累得气喘吁吁,最终只能放弃抢夺光脑,恶狠狠道:“你们这些可恶的alpha!”
“对。”可恶的alpha没有任何反驳地承认了。
见钮图还憋着气,费宇皱眉,想到他毕竟年轻,心下暗暗叹气,松开了手:“如果你真的为老大着想,就多信任老大一点。”
钮图没好气地揉着手腕:“那边连十几年前的监控都拿出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星网那些网民有多无脑,听风就是雨,看到老大又是杀人又是潜入病房可不得脑补出什么呢?”
“你也说了是网民。”费宇拿他没办法,只好一点一点给他剖析,“法庭不是讲情绪的地方,斐拉**官和许德拉部长再不喜欢老大,也要看最后的证据,以及弗拉基米陪审团的意见。”
以绝对公正著称的弗拉基米陪审团几个世纪以来一直是中立的象征,他们的成员身份对外始终保密,团员们彼此之间互相以代号相称,外人根本不知道那些代号下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甚至不清楚在那些恒久不变的代号下已经换了多少代。
他们制定的行为评估表以变态般的细节闻名,旨在不让任何人通过表格细节反推团员的偏向,从而无法从特定方面作秀给团员看。
这一切都保证了弗拉基米陪审团的超强公信力。
因此尽管钮图怄着气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担心确实是过了火。
他烦躁地撸了把头发,狠狠捶了下扶手:“***的!反正我相信老大不会输!我还得给他找那个心理咨询师呢!”
“我也相信。”费宇把切断了翻墙权限的光脑给他戴上,“好了,程序大师,快准备进入山德星防护罩吧。”
“……切,也就这时候才夸我。”
“这次做得好以后天天夸你。”
“……”
法庭内。
许德拉将监控暂停:“瓦涅里小公爵,我想这些监控里,你应当是有自主意识的吧?那么我能否将这些行为定义成‘故意’潜入?”
阿纳托利并不将语言上的争锋当回事,淡淡道:“期待你的证人上台。”
许德拉:“……”
某种程度上这小子适合去搞政治,刀枪不入还不踩陷阱。
斐拉**官觑了眼台下阿瓦隆国王的表情,见他神色还算轻松惬意,敲了下法槌:“我是否可以认为辩方自动放弃证据展示?”
刚才全程都是许德拉部长在输出,阿纳托利几乎没怎么说话,眼下主动提出加入证人,说明阿纳托利手里确实没什么可以拿出来展示的证据。
约书亚又开始焦虑地抠手:“完了完了,他要是输了,沙拉曼德怎么办……”
薄棠听到他在自言自语,尽管很小声,还是听清了那个名字。
沙拉曼德·谢里兰,怎么有点耳熟?
谢里兰……说起来这个姓氏也非常耳熟,嗯……
“听说那个小儿子分化失败了,当场精神力暴走……”
记忆中的某个角落亮了一下,薄棠猛然想起在在哪里听过了——是那个疑似为某位贵族少爷的客人讲的八卦
谢里兰家的小少爷分化失败,新闻里有提到过小少爷的名字,沙拉曼德·谢里兰。
约书亚是他的哥哥?
而且,约书亚似乎在担忧阿纳托利万一真的被判处刑期,或许对他弟弟来说并不是好消息,为什么?
薄棠眼中红色逐渐加深,那位小少爷分化失败后暴走,阿纳托利分化成功,但之后也暴走了,约书亚认为……不,约书亚一定有某种证据证明,两人之间的暴走存在某种共同诱因。
薄棠感觉自己似乎终于摸到了一丝真相的边缘——关于阿纳托利会变成如今这样的真相。
今天可能还会有一更(看我手速和手感)
实际上法庭审判不会这么乱来的哈,有证据或者证人都是提前准备好,不会让你临时找新证人或者随便你来我往地发言什么的,包括举证和质询阶段和辩论的顺序都和文里的不一样。不过本来也没想写成律政剧那种舌战群儒的感觉,所以就按照写作的习惯写了嘿嘿。
不过emmmm,总感觉30万写不完这个故事(严肃脸),想塞的东西太多了可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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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庭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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