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准备下去看看，随便再套套话。
黑猫小黑躺着肚皮卧在台阶上，看到几人下来，只抬了下头又继续睡去。
西屋的侧边有个小厨房，饭菜的香味就是从那里飘来的。
几人走了过去，老人正在往锅里添水，他炖了一锅香气扑鼻的肉。
“几位小客人，留在这里吃饭吧，厨房那边送了很多菜过来，我跟他们说了，留几位客人吃饭，这边也啥都有。”
老人做起饭来很熟练，旁边的案板上已经摆了好几道大菜。
四人没有拒绝，提出要帮忙，潇潇已经上前手脚麻利的帮忙洗菜、切菜、递菜。
大富是伤员，留在外面的小餐厅休息，沐槿和郝宇插不上手，帮忙收拾桌子和端菜。
饭菜很快上桌，做了三个大菜，还有五个盘子的炒菜，青菜炒的翠绿诱人，小黄鱼炸的焦黄酥脆。
小黑闻着味就进来了，围着桌子腿转圈圈。
沐槿顺势从盘子里夹了一条小黄鱼喂给了它。
黑猫对她的上道很满意，之后就一直跟在她腿边。
老人被四人迎上了主坐，大家先是夸赞了老人的厨艺，然后开始闲聊。
“大爷，你见过张观鹤师长吗，我在历史书上看到张师长和艾爷爷的名字了，你们都是北一师的，是了不起的英雄。”沐槿状似无意的开口。
“张师长啊，那真是威武不凡，当年我一个十几岁的毛小子，第一次看到师长，话都不敢说。”老人被勾起了回忆，神色有些动容。
“后来老爷当了团长，我也经常见到张师长，师长很有见识，他还给我们讲过他以前的故事，年轻的时候就单枪匹马端过一个土匪窝，什么场面都见过。”
结束了一个话题，旁边的郝宇接着问道：“艾爷爷在外面这么多年，艾奶奶就一直等着他吗？”
老人叹了口气：“都是那个吃人的年代，夫人的爷爷是举人老爷，有些家底，那年来了土匪，夫人被掳上了山。
老爷就是那时候参的军，跟着部队端掉了土匪窝。
夫人回来后，精神却有些不太好，老爷跟着部队离开前，两人就拜了堂，后来抗战胜利，又按新的规矩办了结婚证。”
艾建国为了救青梅竹马的恋人参了军，艾夫人因为曾经的经历心理有了创伤。
“奶奶走后那么多年，艾爷爷没有再遇到合适的吗？”沐槿接着问道。
“经历过战争的人，心里也有病，老爷那是从尸山火海里爬出来的，按后来的说法，有那个创伤后应激障碍，发作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也就夫人能安抚住。”
老人语气怅然，“夫人温温柔柔的，不怎么说话，夫人走后，老爷就跟失了魂一样，还到处求神拜佛。”
“艾爷爷求的是什么神？”沐槿精神一振。
“有一个玉雕，说是龙神，偷偷的供在屋里，让思文早晚都拜。”说到这里，老人不再开口，话题一转，开始劝大家吃菜。
午饭之后，几人离开了小楼。
沐槿一直在思考老人最后的话，结合他们看到的往来书信，艾建国从北川那座神庙带回了一个玉雕，应该是完成了请神的动作。
“我想再去教堂看看，门上雕的应该就是龙神。”沐槿对另外几人说道。
几人来到教堂，从侧门进去，那扇通往正厅的门依然紧闭。
无须细看，沐槿就发现了明显的不同，昨天的浮雕和门几乎融为一体，需要细细辨认才能认出图案的形状。
可是此时，龙形浮雕已经明显突出了平面，仿佛随时就要活过来。
“这就是昨晚那条龙，我们怎么办，毁了这扇门吗？”大富的声音有些变调。
郝宇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这扇门正是封印邪龙的东西，门毁了，它没了束缚，说不定马上现身杀人。”
沐槿忍住心底的排斥，仔细观察着浮雕。
龙首下方，有一块鳞片似乎有些松动，她小心的伸出手，轻轻地触碰那块鳞片，突然感到一阵异动。
郝宇迅速的将她拉到一边。
门上的浮雕开始流动，龙身缓缓蠕动，龙首抬起，两道刺眼的光芒闪过，龙的双眼睁开了。
一阵光芒流转后，龙雕停了下来，那双眼睛对着几人，竟然现出慈悲之相。一道空灵的声音响在耳边：
“尔等素人，求吾何事。”
那声音似乎远在天边，又仿佛贴在耳边。
沐槿似乎明白了什么，夜晚死掉的那些人成了它的养分，他们才能在白天见到“神龙显灵”。
几人迅速交换了眼色，最后将决定权交给了沐槿。
沐槿深呼了口气，缓缓开口：“艾米的未婚夫韩栋梁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祭品已取，不可逆回。”那声音再次响起。
沐槿心头剧震，新郎是祭品，谁献祭了他？还有艾建国，他又求了什么，献祭了什么。
如果他们向“神龙”提出请求，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们怎么才能回去？”出声的是潇潇。
那声音不再回答，门上的浮雕渐渐暗淡，龙目缓缓阖上，一切归于沉静。
“我们今晚守在这儿，会不会看到神龙从门里出来？”郝宇开口打破了沉重的氛围。
“它一出来就会先把我们吞了。”大富说道。
他这会儿行动敏捷了很多，不知道是他的恢复力惊人，还是早上医生的药有奇效。
几人重新回到了广场上，沐槿说出她的打算。
“今晚守在这里确实是一个办法，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我想先去公园看看。”
艾建国的那三幅画的背景，只有公园还没有去过。
公园入口有一条河流，上面是一座石桥，走进花园，眼前渐渐和画中的景致对应上。
公园太大，四人分成两组，一左一右，约定一个小时后在对面回合。
沐槿和潇潇往右边走，郝宇和大富去了左边。
“别的域是什么样的？”走出一些距离后，沐槿开口问潇潇。
潇潇的神情有些苦涩：
“我只去过一个域，末日来临那天，我被拉入那个世界，那里和我原来的世界一模一样，但人不一样，大多数人像假人，偶尔也有几个像活人。”
潇潇讲起了她那段经历，她意识到那个世界不正常，她能活动的区域只有不到十公里的范围。
范围之外是浓重的雾气，她亲眼看到有人冲进雾气后，泛起一片血雾。
她在那个世界打转，去接触其他活人，那些人慢慢都被同化，开始重复固定的路线和动作。
后来她的思维开始变地迟缓，意识经常性飘离，有时候回过神来，已经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她用了很多办法来保持清醒，直到她遇到了另外一个有意识的人，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那个人身上有一种可怕的力量。
“他就是域主，他放过了我。”潇潇神色低落，“他说他是我的父亲。”
沐槿沉默了片刻，开口安慰道：“他可能也去了别的世界，也许将来还有见面的机会。”
沐槿和潇潇沿着公园小路往前走，小路的一边是树林，另一边是花丛。
走过树林，面前是一座小桥，尽头是一个亭子，立在水中央。亭子四面挂着竹帘，遮挡了视线。
她们走到亭子前，掀起竹帘，向内望去，亭内一张方形石桌和几只石凳。石桌的边缘有一些奇怪的花纹。
沐槿走过去细看，花纹延申向石桌背面。
她将头伸向石桌下方，石桌背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规整的小楷，延申出来的刻痕是一片祥云图案露出的边角。
她将整个身子钻到石桌下面，仔细辨认上面的刻字。
“这是个石碑。”
沐槿努力辨认上面的字：
汉人苦蒙古役，寻古神眠地，欲借神力，驱外敌，复汉家，终觅古龙神隐所，祭万人，驱外敌，然神龙之力，因戾气成祸，遍寻万法，镇于极北之地。
下面还有一段注释，大意是：龙神乃盘古残念所化，与万物相生相克，此消彼长，若后世凋零，神龙或将复出，福祸未知。
石碑上周身还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纹路，再配上这些文字，显得极其诡异。
看过了石碑，两人面面相觑。
“盘古残念？”沐槿喃喃道，在神话故事里，盘古身死后，化为山川河流、日月星辰。
如果这不是传说而是另一种事实的记载呢。
另一边的郝宇和大富来到了公园外侧，这里是一片建筑残垣。
只剩下一半的残缺石墙，里面有两个很大的石砌灶台，锅拖子足有一两米宽，没有架锅，露出黑洞洞的灶膛，膛底残留着燃尽的草木灰。
郝宇走进废墟，捡起一根烧焦的木棍，在一堆断木枯叶间划拉。
一个白森森的头骨露了出来，是羊骨。
“这是厨房吗？”大富疑惑。
“应该是祭祀的地方。”郝宇扔掉手里的木头
“祭祀？老爷子又是求神又是祭祀，要搞什么东西。”大富后退一步。
大富退到了另一边，在倒塌的墙壁里扒拉，从里面拽出一个黑乎乎的甲片。
他将甲片递给郝宇看：“这是什么？”
甲片形状圆润，上面刻着一些纹路，像个老物件。
郝宇思索：“像是铠甲的碎片，又不像是人穿戴的。”
“我怎么觉得像个鳞片”大富挠了挠头，神情有些不确定，“这长的就跟大号的鱼鳞一样。”
“是龙鳞！”郝宇顿悟。
大富将甲片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一个小时后，四人汇合，分享了发现。
沐槿回想这两天的经历，问道：“这里和末日前的世界是一样的吗？”
“域是截取的原世界碎片，这里的人是平行宇宙消散时的意识碎片，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郝宇耐心解释。
“我们这些人呢，原来的身体是谁，她为什么和我这么像。”沐槿被鼓励，继续发问。
“是意识纠缠。”郝宇说道，“我们影响了过去的他们，他们的经历在向我们靠近。”
沐槿点头，又问：“艾米还是之前的艾米吗？刚回艾家的完美继承人，像被定制的一样。”
“如果艾米没有那么完美，就是域主把她变得完美，也许艾米就是艾爷爷的执念。”一旁的潇潇附和道。
“我们要找回真正的艾米，只有她能克制域主。”沐槿看向众人。
众人神色凝重，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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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消失的新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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