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她脸上不可置信的滑稽表情取悦到了恩人,那双凛冽绮丽的蓝灰色眼睛中划过一丝笑意。
外国人……?
刚才,应该是幻听了吧?药效都进展到这步了,果然还是要赶快去看病……
下一刻,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击碎了林琳鸵鸟似的逃避,美艳如克利奥帕特拉的女人又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语,在她耳边。
林琳微微睁大了眼睛,黑色眼珠中清晰地倒映出那张轮廓立体的面孔。
她在期待什么?
林琳眼睫微颤,呼吸都放轻了。
化妆品高级昂贵的香氛和女人身上干净冷冽的气息混杂出一种奇妙的,令人目眩神迷的气味。
高饱和度的浓妆被冷淡的眼神和挺拔的身姿中和了本该有的脂粉气,余留一丝恰到好处的妩媚冷艳,衬得她如同古老史诗中神秘莫测的祭司。
像是等的不耐烦了,横栏在她后背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林琳瞬间从后脑勺一路麻到尾椎骨,大半个身子都动弹不得。
“您误会了,我。”林琳会意地开口,却还是磕吧了下,“我不是做皮肉生意的。”
“你不是,我是。”
林琳人傻了。
“所以——做,还是滚?”蓝灰色眼睛的恩人拉长了语调,发出一声接近气音的轻笑。
凌谏云垂眼看着一言不发的人妻,心中嘲笑着她像是宕机了的傻样。
太好笑了,怎么会有人真的像台卡机的电脑一样,动也不动一下……
要是再过分一点,头顶会冒烟吗?
恶劣的想法在脑内转了一圈,凌谏云强行压制住嘴边的笑意,准备让火烧得更猛烈些,视线触及林琳红得快滴血的脸上时却莫名一滞。
什么啊……
这个表情……
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心中升起的恶趣味骤然消散,凌谏云撇了撇嘴,眼底的冷淡如碎冰般浮了上来。
真没劲,还以为今晚能发生点有意思的事情……
打算抽回的手却被一只比她小了整整一圈的手按住,白皙却意外粗粝的触感,一下子又点燃了她尚未完全熄灭的兴趣。
她的视线从被扣住的手滑至一时兴起的目标。
酡红的脸上,漆黑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眼神却执拗又凶狠,像是一头猫科幼崽,羽翼未丰但骨子里已经透出独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强势。
凌谏云无声地哇哦了下。
她嘴角的弧度扩大,眼睛亮的惊人,在强烈的胜负欲作祟下,反客为主地握住了林琳冷的跟冰块没什么两样的手。
触及无名指处冰冷的坚硬,凌谏云动作一顿,继而笑意更深,还心情颇好似的晃了晃两人交叠的双手。
**
淋浴间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由于隔音很好,水声听得并不真切,却意外平添了一丝难言的暧昧。
林琳站在光是客厅就顶她宿舍三个大的酒店房间,大脑一片空白。
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也不知是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药效随之散去,林琳的理智又重新占领高地。
她努力回想着刚才的场景,蒙着一层暗淡滤镜的画面在脑内开始以2倍速播放。
她先是像被下降头一样拦住恩人,还忘恩负义地瞪了恩人,恩人却不计前嫌地将她带到这里……
然后,然后……就去洗澡了?
最关键的部分像是直接被大脑屏蔽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其中的细节。
林琳不再白费功夫,而是环视了一圈周围。
全开式落地窗外是灯火辉煌的繁华夜景,墙上挂着她看不懂的油画作品,地上铺着厚实柔软的羊毛地毯,整个房间宽敞又奢华,流露出被金钱浸透的昂贵气息。
看得林琳冷汗瞬间落了下来。
她从裤子的隐藏口袋中扒拉出捆成一圈的现金,数了一遍,又不信邪地反复数了几遍。
173.7。
钱还是出门前的那些,不会随着她的白费力气变多。
林琳默默地将这笔钱分成厚薄不均的两沓,又用手将厚的那沓抚平,虔诚的像是一个兢兢业业的会计在整理重要凭证。
她将一张张大小不一的纸币对齐后捆好,然后恭敬地放在闪烁着昂贵光泽的黑色桌面。
至于薄的那叠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被捆吧捆吧重新塞回了狭小的口袋中。
想了想,林琳又掏出为数不多的钱,不舍地又抽出了两张垒在厚的那沓上。
……其实人也不是非得吃三顿吧?
这么想着,林琳卷起钱币的动作一顿,干脆将所有纸币一齐放在了桌上,只将6枚大小不一的硬币收了回去。
她没想过这点钱就能覆盖所有花销——在镇上上班的亲戚曾向她炫耀过出差时住的酒店,远远比不上这儿的房间在十八线乡镇一晚上都要400块,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S市啊!
林琳头皮发麻,心里默默祈祷善良的恩人能准许她分期付款。
“你在干什么?”
计划着多打几份工还钱的林琳被突然出现的声音一惊,僵硬地转身。
方才紧闭的门现在大敞,蒸腾的水雾迫不及待地涌入室内,浅淡的幽香随之占领了房间的整个角落。
站在门口的恩人披着浴袍,粗暴地用毛巾把头发擦到半干后便随手往椅子上一搭。
然后向她走来。
不知姓名的恩人实在很高,骨架也大,标准尺码的浴袍只堪堪到她膝盖,露出的一截小腿上却盘踞着一道显眼的伤疤。
暗红色的伤疤从脚踝一直延伸到接近膝盖的位置,又长又宽,已经结痂,但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当时的疼痛和危险。
凌谏云的视线扫过桌上那叠破旧的钱币,一愣,粗略估计了数量后,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向扒窗的林琳:“看来是我小瞧你了,你这是嫌一晚上还不够是吗?”
干净的玻璃上倒映出林琳爆红的脸。
她张嘴准备解释,就听见恩人意味不明的话语:“这个地点……唔,上来就这么高难度?也行……”
直觉再不出声会进入奇妙的剧情,林琳打断道:“您误会了!”
“我没有想过要和您做,做那种事。”顶着恩人骤然冷下去的眼神,林琳硬着头皮接着说,“真的很感谢您从那个人手中救下我,不然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哈。”
林琳看向蓦地笑出声的女人。
凌谏云眯了眯眼,被气笑了:“你玩我呢?我都说了,做或者滚!刚刚不是你拉着我的手不放?路上这么多机会不说,现在准备翻脸不认账了?”
没有给她留下任何辩解的空间,从小被惯大的凌大小姐一把抓起纸币重重地摔在桌上,愤怒的程度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别告诉我这些是给我的报酬?你就想这样把我打发了?”
发泄了一通,凌谏云冷静下来,将垂落在胸前的黑发别在耳后,露出精致但超出正常数量的耳钉。
有什么可气的,一个结了婚还要来逛红灯区的女人罢了!
长得也就那样!
她只是心血来潮,又不是非要去做什么正义使者!
……
没什么可气的!
与心中想法相反,凌谏云气得头脑发胀,将自己摔在床上,语气冷淡,看也不看让她火大的林琳一眼:“滚吧,记得带走你的破烂。”
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凌谏云极力遏制起身的**。
过了一会儿,声音还是没停,她告诉自己是为了防止那人继续作妖,像个僵尸般忽地挺直上半身。
然后——她看见了那个女人竟然蹲在地上捡钱!?
埋头捡钱的林琳不知道恩人心中的千回百折。
她拾起掉在地上的纸张,四处看了看确保没有漏掉一张后才站直身子,将它们与桌上散乱的钱重新放在一起,然后又数了一遍。
由于扔得力气太大,捆钱的皮筋崩掉了,林琳只得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新的。
“你怎么还没走?”阴测测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林琳没有立即回话,耐心地将全部钱捆好,才慢吞吞地转过身子。
坐起来伸长脖子偷看的女人已经重新躺下,半靠在床头的软包,慵懒地翻阅着一本外文杂志,注意到她的视线才装模作样地抬眼瞥了她一眼。
“这些不是报酬,是分期的房费。”林琳走到床沿,蹲下身平视着那双灰蓝色眼眸,“剩下的部分我之后慢慢还给您,好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用钱打发您,也没有戏弄您的意思,相信我,好吗?”
两人无声地对视几秒,凌谏云率先移开了视线。
“好臭。”
她忽地说,高挺的鼻子凑近林琳细白的脖颈闻了下,继而皱着眉捏住了鼻子,瓮声瓮气道:“我说怎么一股味道,原来是你!赶紧去洗澡!浑身臭味的人不要接近我!”
林琳被满脸嫌弃的恩人推进了淋浴间,正蒙圈,门又打开了,一件小了一号的浴袍扔了进来。
镜子上的水雾因涌入的冷空气消散了部分,露出来的镜面倒映出一双含笑的黑瞳。
“怎么弄的?”凌谏云蹙眉看向林琳。
林琳用毛巾擦头发的动作一滞,迷茫地望着她。
洗去尘土,莹白肌肤上嫩红色的擦伤便明显了起来,由于泡了水还泛着白。
凌谏云按下还冒着热气的人,熟悉地从柜子里摸出医疗柜——高级酒店放东西的位子还真是变都不变。
“笨蛋!”凌谏云耐心地用棉签挑出伤口处的沙砾,嘴上骂骂咧咧,动作却十分轻柔,“受伤了自己不知道吗?”
现在确实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的林琳抿了抿嘴,伸出指尖,隔空描绘着对方小腿上狰狞的伤疤。
“那这里,能告诉我是谁做的吗?”
前排预警一下:大小姐之后会打舌钉[黄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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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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