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强劲极为警觉,萧南风与明悟二人只敢远远跟着,一路留下记号,眼看着周遭越行越偏僻,终于文强劲的马停在了山脚下。
萧南风认出,此处山中有一个废弃的铜矿,六年前,便被父皇下旨封了,没想到竟让文府拿来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倒是不知这骨水洞究竟是什么东西。
萧南风对着明悟说道:“莫要打草惊蛇,等文强劲走了,我们再进去打探。”
明悟答道:“我们自然不会惊着蛇,那对儿惹祸精就说不定了……”
萧南风顺着明悟面对的方向望去,宁芊芊竟也跟上来了,身旁扶着她的是宁花瑾。
萧南风望向明悟说道:“宁花瑾来头不小,带着宁芊芊赶路,却不过晚到片刻,轻功看来比你都高。”
明悟答道:“千机堂在大盛盘踞十几年,先帝几经想要剿灭,都折戟而回,宁芊芊若当真是千机堂少主,那主子日后定要更加防备。”
萧南风避而不答:“红玉你去将近处的村民都召集来,越多越好,待文强劲走后,便围了此处,等本王带着府兵与巡防司端了这贼窝。”
吩咐完,萧南风死死盯着深山,入口处四人把守,两个高塔各有2人来回巡视,来往还有四队人马巡逻,这般严防死守,此地大有蹊跷。
未及多想,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巨石飞溅烟尘四起,巨石缝隙中,大量浓烟喷薄而出,熊熊烈焰燃烧,在一片呜呼哀嚎声中,文强劲带着几十名打手退了出来。
他们竟然炸了这矿洞,洞中不知有多少做工之人,或烧死或被乱石砸死。
萧南风死死攥住拳头,扭头去看宁芊芊,她果然惊呆了,双手死死蒙住嘴,战栗着看向眼前的炼狱。
“主子,撤吧。”明悟边说边拖着他离开,召回了红玉。
刚入闹市,他径直去了靖王府,刚进院就看见被罚跪的萧楚瑶。
公主跪着,王府下人们自是不敢靠近,出行皆是绕道走,实在躲不开的也死死低着头,连磕三个头才敢离开,如此这般,萧楚瑶跪得更为尴尬。
萧南风冲她走过去,眼看着她要龇牙咧嘴,萧南风无心跟她吵嘴,目不斜视的一甩袍角上了台阶。
仆役引他进房时,萧楚溪正急的来回踱步,书房中的幕僚个个屏息凝神,一言不发。
见他进来,萧楚溪无奈地冲着众人说道:“行了,都退下吧。”
萧南风刚坐下,萧楚溪就上前攥住他的手腕:“你都听说了吧,眼下这事,该何解?”
萧南风侧身凑到萧楚溪面前,轻声道:“如此重伤难以善了,可若是为国事而非私仇,为公理而非跋扈,则可解。”
闻言萧楚溪皱起了眉头,半晌说道:“不可,瑶儿已铸成大错,怎可再污蔑人。”
萧南风答道:“张大人的罪行,王兄早已掌握,何必再犹豫?”
萧楚溪垂眸:“你回京以来,无论是拿宁芊芊还是皇后娘娘亦或者是大夫诊脉,屡次对你发难,我的手段都极为下作。”
萧南风一愣,历来夺储之争,比这更恶劣千倍万倍的手段比比皆是,听萧楚溪说出下作二字,只觉分外滑稽,这位王兄监国三年,竟半分权术都没悟么?
他压下心底诧异,面上却真诚地说道:“王兄严重了,日前种种皆是误会,如今你我兄弟再无嫌隙,同心协力,定要让大盛百姓安居乐业。”
萧楚溪登时站了起来,激动的握紧他的手:“正是!为了大盛百姓,我纵使满手罪孽亦不会有半分犹豫。可是今日,却是为我一己之私,错了便是错了,若是以权压人,那父皇和母妃九泉之下都会难过的。”
看他这般激动,萧南风也只得附和道:“王兄磊落,小弟自愧弗如。”
萧楚溪还要再说,就听外面仆人说道:“禀王爷,宁护卫抓回来了。”
萧楚溪闻言登时横眉直竖:“带她进来!”
宁芊芊被绑着手,带了进来。
跪在殿中,面色惨白眼神空洞,耷拉着肩膀好似秋日中的垂柳。
萧南风暗自一声叹息,萧楚溪却已快步上前替她松了绑。
萧楚溪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焦急地问道:“怎么是这副模样?张侍郎那狗东西当真欺负你了?说出来,本王这就去剐了他!”
宁芊芊却只呆呆地答道:“并未见过,我今天谁都没见过。”
萧楚溪心疼的将她拢入怀中,柔声说道:“别怕,本王护着你。”
不成想,这般关心之语,却好似触碰了宁芊芊逆鳞,她用力甩开萧楚溪,大声喊道:“护?谁要你护!放我走,放我走!”
萧楚溪无奈叹气道:“你莫要任性,此事需徐徐图之。”
宁芊芊揪住他的衣领道:“等到什么时候?文强劲炸毁矿洞,砸死了无数人,他们死前求救不过数声,就没了性命。为何不杀了他们,文家狗贼该死,他们全都该死!”
闻言,萧楚溪掐着她的肩膀,将她扯到面前,厉声道:“你究竟还要闯出多少大祸,你以为你有几颗脑袋可以砍!”
宁芊芊恨恨地望着他,冷哼一声:“倾覆吧,这该死的大盛!”
“放肆!”萧楚溪登时涨红了眼,抬掌朝她劈来,萧南风忙上前阻拦,却已来不及,只见宁芊芊转身挥袖,萧楚溪一掌还未发出,已重重砸到地上,萧南风冲上近前也一并中了招。
宁芊芊望向萧楚溪,举起指尖银针,冷冷道:“是你困我在先,胆敢困我三年,今日就让你一次偿还!”
萧南风震惊的望着她,这小魔王又犯了呆症,他强忍着痛说道:“捕快围捕山匪,山匪杀人质泄愤,错的是山匪,而非尽忠职守的捕快。”
宁芊芊扭头望向他,顿时红了眼眶,朱唇微颤,眼看就要落泪。
萧南风额头已疼出细密的汗,只得继续哄道:“捕快悲愤之下胡乱行事,也不过是以卵击石,只有冷静下来,徐徐图之,才能将奸贼一网打尽,以慰亡灵。”
一滴清泪终于落下,宁芊芊哽咽起来,萧南风强撑着仰起头,冲着她无奈说道:“如此,可能给我解毒了?小神仙~”
听到小神仙三个字,宁芊芊哭的更大声了,萧南风眼中划过一丝不忍,颤巍巍爬到她身边,便瘫在地上,再无半分力气。
宁芊芊抬手抚上他的额头,痛意骤消,萧南风起身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
不知过了多久,宁芊芊脸上的泪终是干了,萧南风丢下她独自起身,回到右边首座坐下,这才发现萧楚溪不知已在厅中正座上坐了多久。此刻他铁青着脸,紧锁的眉头下,一双杏眼满是薄怒。
宁芊芊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望向萧楚溪,欲言又止,然后竟甩下一句:“错的分明是你!”
然后忙不迭地逃跑了。
萧楚溪气白了脸,死死攥着拳头,半晌扭头说道:“都是你惯得!”
萧南风尴尬地挠了挠头道:“她偶尔会兽性大发,这种伤主的恶犬,不如一剑斩了吧。”
萧楚溪不答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萧南风见好就收,忙躬身行礼退了出去,院中却已没了萧楚瑶的身影。萧南风一阵诧异,就看到宁芊芊正扯着萧楚瑶往外走。
萧南风无奈摇了摇头,好在她没心没肺,闯出再多的祸,也总能理不直气却壮。
深夜,月上中天,萧南风一身夜行衣来到雕花窗棂下,房中传来呓语,她果真还是梦魇了。
萧南风翻窗进了房,轻轻坐在床边,抬手握住宁芊芊紧握的拳头,她的呓语停了,紧锁的眉头松了些。
萧南风轻声道:“是不是醒了?睁眼,不许装睡。”
宁芊芊却毫无反应,萧南风伸手揪住她的脸颊晃了晃,她却依旧毫无反应。
萧南风叹了口气道:“你跟文府究竟是什么关系?说出来,说了,我便饶你。”
话音落下,房中一片静谧,萧南风猛然起身想要离开,怎奈宁芊芊依旧不理,他只得坐了回去,靠在床边静坐。
次日天亮,萧南风醒来时床榻已经空了,他松了松僵硬的肩膀,缓缓起身,避开护卫,一路回到雍王府。
萧南风装作刚睡醒一般,推开房门,明悟早已恭敬守在门外,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后说道:“惹祸精昨日午夜梦回可有半分愧疚?”
萧南风冷冷道:“想必定不会有愧,她若有这般心肝,也不会做这许多恶来。”
不想明悟却冷哼一声:“将士们再勇猛有何用,奈何摊上个不争气的主将。洗漱的水一会儿就送来了,主子还是快回房照照镜子吧,免得兄弟们用早膳时,恨的咬碎了牙。”
他说的甚是奇怪,萧南风本就心虚,故而并不敢多问,忙转身回房,对镜一看,顿时羞红了脸,那坏丫头又把他脸涂了个全白。当年她就是这般抚掌笑道:“你这般奸诈,自然是要涂个大白脸才是。”
萧南风掏出帕子仔细擦拭,待擦净后,却见镜中面庞烧的滚烫。
忙移开眼,慌乱的拿起台上青玉冠,复又放下,躺在一旁的发簪好似也有些不够庄重,尴尬的起身想要出了房门,奈何明悟又持剑一脸严肃的守在外面,一时间竟恨不得再爬后窗躲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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