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揉捏着萧长离的柔软指骨，轻笑道：“我可未曾答应父皇不骗人，是你选择了我。由此可见，父皇的眼光太差了。每个受到青睐的人都会背弃你，没有听话的人，只有听话的狗。”
萧长离浑身发抖，死死闭着眼，恨不得自己立刻聋掉。
萧长离扪心自问，他有的选吗？
没有。
退——朝——
王德海那尖细拖长的嗓音响彻空旷的广场，群臣退去。
他不要被抱着走，他宁可爬，也要远离这个魔鬼。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一声闷响，萧长离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玄色衣袍下摆铺散开来，露出一截苍白纤细的脚踝。
下方尚未完全退去的几位重臣，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全都如同被烫到般迅速挪开视线。
眼观鼻鼻观心，脚步加快，以最快的速度躬身退出引凤台，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高台之上的宫人内侍，更是如同泥塑木雕，个个低垂着头，不发一声。
萧长离顾不上疼痛，挣扎着想用手臂撑起身体，却连抬起手臂都显得无比艰难。
他头也不回的跑开，姿势怪异。从小跑转换到了大跑，直到双腿失去知觉被台阶绊倒，才停了下来。
萧长离并不气馁，手指用力抠着砖缝，气喘吁吁的起身，扶着石桥的栅栏朝着群臣撤走的方向爬去。
近了更近了，胜利就在眼前。
萧长离咬紧牙关，用手撑地，试图借力将自己的身体像箭一样冲出去。
然而，就在他身体刚刚撑起，腰部和大腿发力准备前冲的瞬间，一股冰冷的空气，骤然拂过他大腿根部的皮肤。
萧长离所有的动作和决心，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只见他那宽大凌乱的玄色衣袍下摆，因为刚才挣扎爬行和此刻撑起的姿势，刮破了一个长条口子。
而裸露出来的是他那双苍白修长，却布满各种青紫掐痕和咬痕的大腿以及大腿根部以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底裤。
没有亵衣。
只有**的、布满昨夜疯狂痕迹的皮肤，直接暴露在空气里。
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虽然周围宫人低着头，那也是活生生的人，他如何能不在乎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萧长离气打不一处来，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高台之上，一直冷眼旁观他挣扎、爬行、甚至带着一丝玩味期待他撞柱的萧烬，此刻终于缓缓站起身。
太子常服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带着强大的压迫感笼罩下来。
他一步步走到萧长离身边，看着地上如同被剥光了所有刺的刺猬般的美人，萧烬眼中玩味终于褪去。
“就这么想死？”萧烬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的回响，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萧长离裸露在外，布满痕迹的肌肤，最终定格在他空洞绝望的眼睛深处，“你以为，死就能逃得掉？”
“我本来是怕死的，但我更怕生不如死。与其在你身边苟延残喘，做个禁脔，不如一死了之。哪怕是不能回到现实世界，逃离你，我也甘之如饴。”
萧长离双手死死地捂向身后，对萧烬只有恨。
居然不给他穿衣服就出来，这不是胁迫他只能留在他身边吗？
没有衣服，和一个变态有什么两样！
“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报仇，说爱我，萧烬，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适合做皇帝。没心没肺，冷心冷情，设局也要把自己算计进去。你现在分得清楚你对我是爱是恨吗？”
“你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吗？你分的清楚是非对错吗？如果我告诉你我怀了孩子，但是生下来会一尸两命呢？”
萧长离声嘶力竭，他愤恨的握拳用力锤在萧烬的心口，发泄心中窝藏许久的恨意。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萧烬，那眼神像是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唇边却露出一抹惨笑，齿间的血也衬他像个吸食人血的精怪。
“也对，你本来就是要折磨我，把我踩在脚底下。想让我求你，但是我告诉你，不可能！”
“就算你有那支笔，你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你掌握不了我的命运，我很期待你遭到反噬的那一天。”
萧长离胸膛剧烈的起伏，卡顿的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站直，走到萧烬面前，面对面的说：“萧烬，你让我感到可悲。”
萧烬微微挑了挑眉梢，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那苍白脸上扭曲的愤怒和汹涌的泪水，让他心底那股掌控一切的愉悦感越发膨胀。
萧烬甚至懒得回应这毫无意义的威胁，在他看来，萧长离说的对与错，是或非都无关重要。
萧长离被他这彻底的漠视气得浑身发抖。
萧烬毁了他的一切。
践踏了他的尊严。
如今竟连他的愤怒都视若无物。
不死心。
他绝不甘心就这样被彻底碾入尘埃。
他不要死。
至少在彻底撕碎这个逆子虚伪的面具之前，他不要死。
王德海一脸谄媚，当萧长离望着萧烬背影的时候，刚好能看到王德海残缺的几颗牙。
当王德海看着萧烬走到萧长离身边后，满脸的褶子更显得恐怖了。
萧长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他继续怒骂，萧烬依旧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将萧长离拖到了龙椅扶手边上。
“是我错了，是我不该让父皇白白逃走，增长了野心，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
萧长离此刻的模样极其狼狈又极具冲击力，
宽大的玄色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更加松散，一侧肩头完全滑落下去，露出了大片乳白，外裳也湿了一块。
哪怕逃不出去，也不能让萧烬白白占了便宜。
他甚至因为距离过近，挥动的手臂差点就直接扇到了萧烬的脸上。
萧长离还在可惜没扇到萧烬脸上，愤怒的拍着桌案，茶杯都倒了下去，茶水顺着桌案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面上。
萧烬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张因羞愤而充血的脸，掠过那双眼睛，最终缓缓落在了萧长离那截线条优美的脖颈。
萧烬的眸色，在无人察觉的深处，骤然暗沉了几分。
就在这时，萧长离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姿势的不妥和暴露的羞耻，本能地想纠正。
谁料萧烬一推，萧长离撑在桌沿的手因为虚脱而一软，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扑，整个上半身几全趴伏在了混乱的桌面上，那片布满伤痕的肩膀也因此更加完整清晰地呈现在萧烬的视线里。
而萧烬随意搁放在腿上的手，视线不经意间碰到了刚才幸免于难的紫毫玉管笔。
萧烬若有所思地命王德海端上来一块赤红色的墨石，那支饱蘸浓墨的紫毫笔，笔尖对着萧长离被迫趴在桌面、裸露出来的那片肩头肌肤，静静地悬停在半空。
沾满朱砂的狼毫蓄势待发，萧烬按着萧长离不让他乱动。
微风略微拂过，笔墨滴落到萧长离的肩胛，仿佛冰块划过温热的肌肤，冻彻心扉。
萧长离试图撑起身体，远离这冰冷的桌面，但手臂酸软得如同棉花，连抬起一寸都困难无比。他只能徒劳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想要将那片暴露的肌肤藏起来。
“你要做什么？”他瞪着萧烬，心里怕极了
萧烬置若罔闻，漂亮的皮肉在黑夜中乱晃，快晃花了眼睛。
笔尖悬停在那片苍白的锁骨上方，萧长离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绷紧身体，拼尽全力想将肩膀缩回去，恐惧压倒了所有的愤怒：“不要，不可以。”
像这种特制的墨根本擦不掉，上次朱砂做的画他洗了半个月才堪堪褪色。
“嘘”
萧烬的声音透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安抚意味，如同在哄劝一只不听话的宠物。
同时，他空着的左手，看似随意地，轻轻按在了萧长离另一侧的肩膀上，还恰恰是按在一处昨夜留下的深紫掐痕之上。
萧长离痛呼，“嘶。萧烬……你混蛋！”
狼毫划过之处冰凉扎痒，并不好受。可是时间一长，却又渴望着狼毫再多划几次解痒。
不轻不重的作画，一笔一划，上勾下挑仿佛是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挠痒，始终落不到实处。
“这么精彩的画，可惜父皇看不到半分。不如过几日，我宣画师来给您画一副美人图可好？这样绝世的作品理应流传百世，让众人鉴赏。”
萧烬话音刚落，萧长离反身被萧烬抱在了桌案上坐着，两人距离之近，仅仅一掌宽。
萧长离睫毛不停地颤，突然他崩溃的抓着萧烬的衣领，空洞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生意，哽咽道：“你给我个痛快不好么？我真的看不清你了，我所有的一切你都夺走了，你还是不甘心。这条命没那么值钱，配不上你层层套路我。”
“就算……你用那些手段让我上瘾，又能怎么样呢？那些全都是假的，虚幻的泡影一戳即破。你不是自认为聪明机关算尽么？难道我骗你一辈子，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萧烬直起身，随手将沾满墨迹的毛笔丢回狼藉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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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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