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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逃出无量

“可无量阁背后是星宫。”徐远舟语气中有些担忧。

“我伯家又有何惧?”伯子衿却满不在乎地一扬下巴,眼神中透着一股傲气,“只要咱们能离开无量城这地界,他们还能奈我何?”

“不愧是伯家二少爷,说话就是有底气。”徐远舟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话语里虽是恭维的意思,可那语气却透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调侃,“那么伯公子,可知道如何离开这无量阁地界呢?咱们现下被困在这暗室里,很快也要被人发现了,情况可不妙啊。”

“徐道长,未免太小看本少爷了。”

说着伯子衿拿出一块罗盘,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拧动罗盘上一处隐蔽的机关,一道柔和的光芒自罗盘上亮起,紧接着,一张地图竟缓缓在罗盘之上浮现出来。地图上的线条清晰可见,标注详细,赫然就是这无量城的地下地图。

“我伯子衿自是有备而来,要不是拖着昏迷不醒的你,我早就轻轻松松离开无量城了。”

“那可真对不住,是我拖累你了。”

徐远舟语气淡淡说着抱歉的话,可在伯子衿听来,怎么也没从徐远舟的语气中听到半分歉意,反而隐隐带着些许撒娇似的嗔怪。

徐远舟只随意地看了一眼地图,便很快锁定了目标,开口道:“东南角有一处暗口,那里可以连接地下水道,顺着这水道就能通往城外的无量湖。如此一来,咱们既能避免与无量城的守卫直接交手,也可以躲开天魔宗那些难缠的杀手,算是一条难得的生门了。”

“不行。”伯子衿摇摇头,“你身上寒毒只是暂时强行压制下去,现在碰水,就会即刻发作。”

此刻,两人的心里满是懊悔,都在后悔没在拍卖会上拍下那件能够避水的幻音海螺!

徐远舟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可如今这情况,走水道是最稳妥的法子了,无量城背后是星宫,外头一定设下了天罗地网,强行突破胜算微乎其微。”

伯子衿面露犹豫之色,咬了咬牙后说道:“那好,不过我们得先做些准备,绝不能让寒毒和蛊毒毫无阻拦地发作。”

说完,伯子衿抬起徐远舟的手,主动将自己的掌心与对方的掌心相抵,这个动作让两人身上的金纹同时亮起。

徐远舟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伯子衿更用力地攥住。

“别动。”伯子衿一脸严肃,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边说边重新调整好掌心相抵的姿势。

伯子衿的体温再度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片刻之后,一股温热的力量仿佛受到了牵引一般,开始源源不断地从伯子衿的掌心涌入徐远舟的体内。

“至阳之气!”

徐远舟在心底暗暗惊呼,他缓缓抬眼,目光直直地看向伯子衿那深邃如海的眼眸。

在这一瞬,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奇妙又复杂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这世间的一切早有安排,皆为定数一般。

要知道,他本是那极为罕见的极阴之体,而伯子衿则是与之相对的至阳之体,可谁能想到,他们二人竟共同中了金蚕同心蛊。这蚕蛊就如同一条无形的绳索,将他们的命运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伴随着至阳之气源源不断地引渡过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二人皮肤上的金纹好似被注入了无尽的活力,越发显得明亮耀眼,那流转的光芒如同灵动的溪流一般,闪烁个不停。

而徐远舟,此时也清晰地察觉到体内的金蚕竟开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愉悦感自心底油然而生,仿佛有丝丝缕缕的电流缓缓通过全身,所到之处,带来的是一种让人微微颤栗的酥麻感。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奇妙,让他整个人都沉浸其中,一时有些恍惚。

“感觉到了?”伯子衿压低声音,眼眸深深闪着莫名的光,“金蚕要的就是这个。”

徐远舟的脑子里再次出现“合体双修”四个字,他心中明了,若没有其他解蛊之法,二人只有通过肌肤相亲、阴阳交融来缓解蛊毒。

“感应到了!他们在这边!”

徐远舟放出的神识捕捉到了搜捕他们之人的对话,他看向伯子衿,说道:“可以了,他们发现我们了,得马上撤离。”

伯子衿也听到搜捕者渐近的声音,当下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赶忙收功停止输送至阳之气。

随着他功法的收起,那源源不断涌向徐远舟的至阳之气戛然而止,皮肤上原本明亮耀眼、如灵动溪流般闪烁的金纹光芒也渐渐黯淡了几分。

徐远舟微微一怔,体内金蚕的躁动虽因至阳之气的中断稍缓了些,可那股酥麻感却好似还残留在身体里,让他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走吧。”

伯子衿神色淡然,自然地伸手牵住徐远舟的手腕,随后便朝着一侧的密道快步奔去。

“等等。”

徐远舟却突然驻下脚步,只见他长袖一挥,竟从中甩出两个模样如同普通猎犬的傀儡兽来。

那傀儡兽一落地,便稳稳地站在那里,虽看着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干啥?你要反向搜捕无量阁的人啊?”伯子衿一脸疑惑地看向徐远舟,眼中满是不解。

“得罪了。”徐远舟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向伯子衿的衣袖,瞬间便削下了一小截。

“喂!我这袍子可是火浣纱制成的啊!”伯子衿想要阻拦却已然来不及了,只能不满地嗔怪道。

“你们伯家家大业大,一件火浣纱的折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吧!”徐远舟笑着打趣道,手上动作却不停。

只见他将那截断袖置于掌心,而后快速掐动法诀,刹那间,断袖化作一缕耀眼的红光,径直没入一头傀儡兽的眉心之中。

紧接着,他又如法炮制,撕下自己身上的一截断袖,同样将其注入另一头傀儡兽的眉心。

“去吧。”

徐远舟轻轻一挥手,下达了指令,两头傀儡兽接收到了命令,立刻撒开四蹄,朝着他们逃离的反方向飞奔而去,不多时,便隐没在了漆黑幽深的暗道之中,不见了踪影。

“徐远舟,不错啊,还知道‘声东击西’呢!”伯子衿剑眉轻扬,伸手用力拍了拍徐远舟的肩膀,夸赞道。

“废话少说,敛息,撤!”

伯子衿与徐远舟破水而出,脚尖点动水面漾起波纹,自无量湖湖面径直冲向岸边。

上岸后,二人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湖水浸透,湿漉漉地紧紧贴在身上,模样颇为狼狈。

他们身后的无量城此刻依旧是灯火通明,那点点灯光在夜色中闪烁,而天边隐隐有了亮色,这座湖心孤城即将迎来破晓时分的第一缕晨曦。

徐远舟双手撑着膝盖,脸色一片惨白,他没有血色的薄唇紧闭,眉心拧紧,眉梢处结出了些许细密的冰晶,泛着丝丝寒意。

幸好身后没有追兵跟来,这个状态下的徐远舟,实在无力一战,只会拖伯子衿的后腿。

徐远舟体内寒毒突然发作,整个人痛苦不堪。而与他共中同心蛊的伯子衿,此刻也同样感受到了丝丝凉意从周身蔓延开来,仿佛有一股寒意正试图侵入自己的丹田。

不过,伯子衿天生乃是至阳之体,再加上他平日里修炼的是雷火之法,自身阳气极盛,那寒毒虽然来势汹汹,却一时半会儿也拿他没办法。

伯子衿目光一凛,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又快速取出一颗龙血丹,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徐远舟口中。

紧接着,伯子衿利落地扯开徐远舟的衣襟,手掌直接贴上他的心口,运转周天,将自身内力输送到徐远舟体内,助力那龙血丹的药力尽快化开。

刹那间,炽热的至阳之气仿若汹涌的岩浆一般,猛地灌入徐远舟的经脉之中,与体内原本的寒气相冲,冰火交织。

徐远舟只觉得浑身剧痛,不由得仰起脖颈,那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上赫然突起,随着痛苦的呻吟上下滚动。

两股相克的灵力在经脉里疯狂撕扯,徐远舟的眼前开始不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熊熊燃烧着的宗门,染血的剑穗在风中飘摇,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如鬼魅般穿梭,而最后,画面竟定格在一双与伯子衿颇为相似的眼睛上……

大约一刻钟过后,徐远舟那原本惨白如纸的脸上,终于渐渐显露出了些许血色,那淡淡的红晕晕染开来,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不再是那般虚弱无力,好歹有了些许生气。

“多谢!”徐远舟正了正衣襟,缓缓开口,声音透着一丝虚弱。

此刻,他的内心十分复杂,方才看到的那些画面,究竟是真实的记忆,还是因为自己当时寒毒发作、迷糊不清而混淆了其他的场景,他实在是分辨不清。

毕竟,宗门覆灭的那个朔月雪夜,他本就处于寒毒发作的状态,意识混沌不堪。

眼前这个才刚刚相识一晚的伯子衿,却几次三番地将他从鬼门关硬生生地拉了回来,这般大的恩情,让他着实有些犯难,不知道该如何去报答才好。

而且,他心里还有个不情之请,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伯子衿开口。

“谢什么,”伯子衿潇洒地摆摆手,“不足挂齿,你我共中同心蛊,救你不就等同于救我自己。”

“天快亮了,我们要找个地方换身衣裳,再歇一歇,恢复一下元气。”伯子衿看了一眼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说道。

虽说他口中讲的是“我们”,可实际上真正需要休息、亟待恢复元气的也就只有徐远舟罢了。

徐远舟点点头,说道:“往西二十里有处废弃道观,隐匿在山林里,鲜有人至,我们可以先在那儿落脚。”

伯子衿却忽然凑近,手中的扇子轻轻一挑,挑起了徐远舟脸颊边一缕掉落的发丝,调笑道:“不过,徐道长如今这副模样,怕是还没走到那儿,就撑不住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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