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动乱很快被原秀压下,混入城里的难民也被关在一处等待重新核验。
这一晚上燕军大营没睡好,原秀这边也难入睡。
双方偷袭一夜各有收获。
第二天又在阵前对垒。
战争才正式开始。
燕帝不再用虞人为盾,逼迫虞后退,崔山嘉也就不把皇子拉出去溜。
战场指挥的事情都交给了原秀,崔山嘉很少过问。
太北郡拦住了燕军,庆阳郡却受到了刘涂的攻击,崔山嘉收到消息的时候,庆阳郡已经沦陷了大半。
崔山嘉传信段许,让他先行领兵驰援,她再安排人手过去。
吴郡离庆阳郡要更近些。
却在崔山嘉正和燕帝对战之时,驻守在燕国边境的燕军也开始攻打吴郡。
似乎是在配合燕帝,要打通燕帝和燕国之间的道路。
崔山嘉顿时腹背受敌。
段许没有去成庆阳郡,崔山嘉令翁妙带军前去支援。
战事打得很激烈,但是太北郡没有丢失任何一寸土地,所有的燕军都被拒之门外,不被允许向前一步。
与之相对的就是不断减少的人口。
崔山嘉投入大量的兵力在战事上,到了连段许都咂舌的地步。
没有这样打仗的。
用人命去堵城墙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
“干脆就让他回去燕国。”段许赶来太北郡,他认为书信已经不能表达他的愤怒。
“已经死了太多的人,这样下去,我们会和燕帝同归于尽。”段许说,“到时候,盘桓在庆阳郡周围的刘涂就会占领南境。”
翁妙把刘涂赶出了庆阳郡,庆阳郡郡守和郡尉都死在了刘涂手里,郡守死前将庆阳郡托付给了崔山嘉,他们也和中都失去了联系,被燕帝和刘涂阻隔在外。
除了崔山嘉,整个南境已无人可以托付。
“我不允许任何一个进入国境的燕人离去。”崔山嘉道,“他们只能死在这里。”
“不等你杀光他们,南境会先被消耗光。”段许满身风尘,身上血腥犹在,一动怒压迫感瞬间袭来。
阿凉本在一旁啃着梨,察觉到段许的不善闪身挡在崔山嘉之前,准备出手。
崔山嘉头顶的梨树上还挂着许多梨子,她仰了仰因长时间垂着而有些僵硬的脖颈。
“燕帝亦是两面作战,他更耗不起。”崔山嘉道,她没有斥责阿凉,也没让他让开。
九清郡不会放过燕帝回头攻打太北郡这个机会,就像燕国边境的驻军在察觉太北郡的战事之后,很快攻打吴郡是一个道理。
燕帝没有可以补充的兵力,他带来的队伍死一个就少一个。
但他们脚下还是虞国的国土,会有一代又一代的虞国人生长。
“战事太急了,士兵们没有经过训练,到了战场上无法很好的接收命令,你这是让他们白白送死。”
“南境四郡都守住了。”崔山嘉道,“这就是结果。”
“你没有打过战,没有亲眼见到过堆满尸体的战场,你对生命没有敬畏。”段许说。
崔山嘉忽直视段许,她很认真地说:“我对生命足够敬畏。”
又道:“看来我们谈不拢了。”
段许眉头微皱,待要有所反应,已被阿凉拿下。
段许大惊:“你要干什么?”
“我不喜欢听到反对的声音。”崔山嘉道,“你先冷静一段时间。”
把他关起来,关到什么时候,再说。
西千抱着文书看着崔山嘉瞬息间就决定了要关押段许,她和初见的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她已经清楚当初令她感到无比迫切的那件事是什么。
她在学着适应和解决。
段许对崔山嘉没有防备,她太平稳了。
谁也不会想到她会突然做出格的事情,比如突然发难就要关押他。
“你困住了他,吴郡要怎么办呢?”西千问。
崔山嘉道:“我到吴郡去。”
西千放置好文书,已经料到会是这样。
“燕帝打不了多久了。”崔山嘉道,“我们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太北郡的事务交给了西千和万锦处置,崔山嘉要往吴郡去。
农人们举着农具拦住崔山嘉。
“我们要去打燕人。”他们说。
“他们想要来抢我们的粮食,我们要打死他们。”他们说。
“好。”崔山嘉道,“等到城楼之上没有任何一个士兵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打死他们。”
“我和你们,一起。”崔山嘉说。
“但是现在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崔山嘉微笑,“很快就到了丰收的时候,希望明年大家都能吃饱饭。”
秋收之后,燕帝打不进来就不得不退去了。
吴郡没有等回来段许,只等来了崔山嘉,有人发出疑问,崔山嘉说:“我不接受任何人的质疑。”
“还是从前那句话,你们如果想走,现在就可以离开。”崔山嘉坐在主位上,左手边坐的是晏铃,她也才知道段许被扣押在了太北郡。
段许在吴郡众位将军心中的分量不轻,卫观之下便是他,此时听闻他被崔山嘉扣押,登时有人大怒拍案而起。
“你一个丫头片子倒是爬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来了,若没有大爷我们守着吴郡,你们如何过那千金大小姐的舒坦日子?竟然敢扣押段将军?!还不速速放他归来,不然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崔山嘉和晏铃都看着说话的这人。
没有人附和他。
至少明面上没有。
“好。”崔山嘉说,“拖出去。”
立时就有人来将人按下去,是明光军,那将军本以为压他的是女子,他轻易就能挣开,谁知挣扎了半天还是被拖了出去,登时颜面扫地。
一顿棍棒下去,就萎了。
“战事当前,诸位有话现在就说出来。”崔山嘉道,“今日过后再有此例,杖杀。”
堂下众人惶惶,没料得素日里极好说话的崔山嘉一改往日脾气,出手狠绝。
他们本不该惧怕才是。
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晏铃,都曾提刀上阵杀敌,唯有崔山嘉,从未见过血。
此时却无人再敢驳她的话。
她有信心兜得住南境现在的局面,可是除她之外的任何人都不敢放言守得住南境。
甚至如果有人想要反叛,她会立刻置对方于死地。
“谁的失误丢了吴郡,谁就拿命来填。”崔山嘉道,“包括我。”
如果他们刻意懈怠,那就杀他们。
如果最后因为她的决策有问题,那就她赴死。
众将不再有异,纷纷退去。
侯疆挨近殷绪,低声道:“这小姑娘变了许多。”
殷绪道:“任谁来守南境,都会变。”
南境,不好守。
“事到如今,他们竟然还在看轻我们。”晏铃留在了最后,她和崔山嘉站在一起。
当初卫观在时,这些人对她们至少还有表面的尊敬,而今没有了卫观,反而自以为是起来。
“庸人俗念,切莫在意。”崔山嘉随口劝慰。
她并不想改变任何人的任何想法,别人看轻她或是看重她,她都无所谓。
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就好。
这也就意味着,这些所有不在她眼中的人随时都可以放弃。
就如同段许。
只是那些心有不忿又被压制住的吴郡将军们没有丝毫察觉。
晏铃想,她只怕在关押段许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完全放弃吴郡这批将军的准备。
崔山嘉没有亲临战场,她从白云关调了江橘过来主持战事。
原秀带着卢含还有雷姮都在太北郡,那边直接面对燕帝大军,在秋收之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吴郡事务有晏铃打理,她做熟了的事情全力配合着江橘,崔山嘉则接过了庆阳郡诸事,翁妙每日一封书信来和她诉苦,她实在理不顺庆阳郡的事情。
被刘涂抢走的城池是抢回来了,可是她只懂练武与带兵,更多的俗务就有些吃力。
庆阳郡没有如太北郡和太南郡一般经历过动乱,在刘涂之前也不曾历经战火,燕帝入侵的时候也没有经过庆阳郡。
世家在庆阳郡还保持着完整的状态。
刘涂攻陷之后放任手底下的士兵烧杀抢掠,那些大户还来不及献上买命钱就被抢走了钱财。
刘涂的作风吓得还没有被波及到的大族们人人自危,崔山嘉接管庆阳郡的时候,谁也不敢出声反对。
崔家正一南一北堵着燕帝,任何一边出现了问题,他们都讨不到好处。
最好就是维持现状,朝廷囿于燕帝和刘涂,腾不出手来折腾他们。
崔山嘉也因为要围堵燕帝,而不会赶尽杀绝。
但是当崔山嘉把太南郡的治理办法引入庆阳郡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当地豪强的不满,她不止要走了土地,还鼓动佃农对他们生出不满之心。
如果没有人为他们耕种土地,那么他们去哪里积聚财物呢?
庆阳郡不满的豪强和吴郡不满的将军们慢慢走到了一起。
战事还没有终结,他们就已经在考虑着如何将崔山嘉拉下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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