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玉下意识握紧袖中的匕首,却见崔清棠翻了个大白眼,“眼睛比我小点,肤色不如我白,个子?”
她佯装回想,“个子和我差不多吧?身材中等。”
说完她鄙夷地看着夜磨子,“还有什么?”
夜磨子:“她多大了?”
“三十多吧?看着也可能要到四十了。”
夜磨子点点头,示意门口的守门人放他们进去。
李双玉轻轻呼了口气,却又听夜磨子说:“你们没带武器吧?带了的话先拿出来,等会儿搜身被发现,这生意就不好谈了。”
“你们还要搜身?不行!”崔清棠大喊。
“不是我搜身,是她给你们搜,这也是咱们的规矩。都是来做生意的,带着武器确实不太方便,如果你们接受不了,那只能请回了!”夜磨子指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妇人。
思虑了一会,崔清棠转身对李双玉说:“阿妹,把你的匕首拿出来。”
李双玉皱眉,似想说什么。
崔清棠:“没事,如果咱出事了,你哥哥们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崔清棠冲李双玉眨眨眼,她只得掏出匕首交给夜磨子。
夜磨子一接手,就发现这匕首不一般,颇有分量,手柄雕工精细,“这匕首,瞧着不是凡品啊!”
崔清棠暗道一声糟糕,来前她仔细思考了很多,两人的衣着妆发,还有行事风格,虚构的家世背景等,却不想遗漏了武器!黑虎军校尉的武器必然不是一般人家有的。
气氛一时竟有些凝滞。
李双玉突然伸手将匕首抢了回来,众人皆惊了!
此时她们不过是刚走进寨子,门口的两位守门人也时刻关注着,瞧着就要拔刀相向了,崔清棠按着李双玉的手,快速开口:“这匕首可是我公爹花了不少功夫弄到的,是我们阿妹的及笄礼。你们不会偷拿或者弄坏吧!这东西可不好得,可贵了!”
夜磨子眯眼,“原来是及笄礼,看来娘子夫家确实挺有本事的。”
“那是!”崔清棠一脸骄傲,又对李双玉说:“阿妹别怕,他们不敢弄坏的!”
她从李双玉手中取过匕首,交给夜磨子,“你们可得好好保管!”
夜磨子点头,随即让一旁的女子给她们搜身。
崔清棠看着眼前给她们搜身的女子,低垂着头,双眼无神,完全随着夜磨子的指令动作,他说手她便搜她们的手,他说腿她便搜她们的腿。看起来像是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
“行了你先回去,今日给我炖只鸡。”搜身结束,夜磨子用及其不耐烦的语气冲那女子说道,而那女子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木然的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你是想要男孩儿吧?多大的?”夜磨子问。
“嗯,小一点的,刚出生几个月的有吗?”
“有,我们这里什么都有。”夜磨子将她们领到一间屋前,“你们先坐一会。”
夜磨子关门出去,只留崔清棠和李双玉两人。
李双玉迅速检查屋内,又偷偷拉开屋门观察外边的情形,确认暂时没有危险后,她才稍稍松了口气,悄悄问崔清棠:“你怎么知道翠嬷的长相和年龄?”
夜磨子和翠嬷都是沈柔提供的名字,但她也只是简单告知了他们的身份,并没有描述他们的外貌。
“我猜的。翠嬷是专门负责在外行走,寻找新客户,和老客户联络之人。这种人通常都是选择长相普通的平凡人,若是长相或是打扮的过于特色,太引人注目不利于他们的行动。我说的那几句可以套在太多人身上了。”
崔清棠回想寨子门前那一幕,“至于年龄,我当时却没有什么把握,也是赌了一把。称呼‘嬷’,普通人多半觉得这人年纪很大了,可夜磨子特意询问这一点,很可能这就是翠嬷的特殊之处,年纪与名字相反。
但也不排除这是陷阱中的陷阱,故意提及让我们觉得很重要,实际确实是个老年人。但我想,在外行走,比起五六十的老人,还是三四十岁的妇女更为合适。”
李双玉听得都紧张,不知道崔清棠是如何在那般情况下还能对答如流。
“最重要的是,要有自信!”
崔清棠握住李双玉的手,“双玉,兵法有言:‘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是说将军统帅军队,要冷静而深隐,公正而严明。①
你以后要当大将军的,所以你要记住,遇事绝不能慌张,越是危险,越是要直视对方,冷静思考,错了也别怕,再冷静思考,最终定能成功解决!
将领在危急中保持冷静,才能妥善处理乱局。对于下属来说,一个镇定的将领也能提供更多力量!”
李双玉被她一番话说动,立时便增强了几分自信,脑中亦浮现出自己未来成为大将军时的模样!
“一会,我给你暗示的话,你就……”崔清棠又拉着李双玉细致交代一番。
两人正悄悄说着话,突然门外响起慌张的脚步声,门被被大力推开,一名男子冲进来,:“柔娘!”
李双玉立即站到崔清棠身前,呈戒备姿势。
那男子满脸焦急,看清崔清棠和李双玉二人后顿时失落,但又不肯放弃,在屋内寻找起来。
但其实屋子很小,一眼望到头,屋子还有没有其他人,也一目了然,但他还是四处翻找,嘴上也不停喊着:“柔娘,柔娘你在哪啊?”
期待下一刻就有人从桌下钻出来,或是从墙里走出来,告诉他:“我在这!”
但这是不可能的,男子又匆忙地跑出屋,去其他地方寻找。
而那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孩,他跟着男人进门,又跟着男人出门时被崔清棠拦下,“嗨,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啊?”
“我叫柳兴怀。”
“兴怀,好听的名字啊!”崔清棠蹲下身,摸摸他的发髻。
“嗯嗯,我爹爹给我取的,他说知道我娘怀上我的时候他特别高兴!”
崔清棠挤出一抹笑意,“你爹娘叫什么啊?”
“我爹爹叫柳丰,我娘亲叫柔娘。”
“柔娘姓什么?”
柳兴怀露出疑惑表情,这个人怎么不聪明的样子,“姓柔啊!”
“不对,柔是她的名。”
柳兴怀思考了一会,“那她就没有姓!”
“所有人都有姓,她也有的,你不能不顾她的意愿便剥夺她的姓。”
“那她姓什么?”
崔清棠犹豫了一会,现在时机不合适,只说:“以后就算没有爹娘在身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努力生活。”
“啪!”柳兴怀突然拍掉崔清棠摸他头的手,并且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她,“我爹娘才不会离开我,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崔清棠第一次在一个小孩脸上看到这种表情,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突然呼吸一滞,试探问:“你娘不是不见了吗?”
“她走不远的!我给她喝了花炼草泡的水,她就会没有力气,跑不了多远,很快我爹就会把她找回来的!”农家常用花炼草泡过的水撒在房子周围,防备蛇虫鼠蚁,误食少量会使人无力,但孩子怎么知道量的多少呢?
难怪沈柔请求梁千胥去救被关着的人,却没提起过儿子,想来她是知道的。
“什么?你……”柳兴怀说完就跑出去,李双玉正想拦着他,却被崔清棠拉住。
李双玉这才发现崔清棠的手似乎有些抖,她连忙用力扶起她,“没事吧?”
崔清棠用力回握她的手,摇摇头,“我只是有些开心,想来沈柔也很开心,她终于离开这里了!”
正巧这时,夜磨子带着一位抱着婴儿的妇人走来,在屋门几米外和在附近找人的柳丰撞上,“看见柔娘了吗?”
“没有,她又跑了?我说柳丰你能不能向我学学,你看我家那个被我管的多好!你就是对她太好了,吃喝拉撒都是你一手包办,她还嫌弃?这种女人打几顿就听话了!”
柳丰得到回答便离开,没搭理夜磨子。
抱着婴儿的妇女问:“我前几日看他家那婆娘脸上全是青紫,不是柳丰打的吗?”
夜磨子:“柳丰哪舍得动手?是他家那儿子,他那个儿子才像我们柳家人,柳丰就是太窝囊了,被那婆娘迷的不行!”
旁边妇女:“他家那婆娘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柳丰看中她,还不知道现在在哪个犄角疙瘩受苦呢!柳丰待她这般好,她不仅不知感激,竟还老想着往外跑!唉,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听到这一番对话的崔清棠眼神冰冷,“真有趣啊,他们竟然觉得沈柔该感谢柳丰。”
她低头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将满脸愤怒的李双玉往身后推,然后抬头往进门的夜磨子身后看。
“娘子,瞧瞧这个。”夜磨子拉开襁褓,“男娃,六个月,长得也不错!你看这小手也很有力!”
崔清棠凑过去看,“嗯,这是最小的了吗?”
“是啊!”
抱着婴儿的妇女见她似乎有些犹豫,立马道:“六个月刚刚好,娘子你就当你现在已经有了三四月份的身孕,找个地方待上一年,等抱孩子回来时再把孩子年龄往小说一两月,这不是刚刚好吗?不会有人看出来的!”这种客人她见多了,一眼就知道她们是在犹豫什么。
夜磨子也说:“这么小的婴儿能找到,算是运气很好了!”
崔清棠似乎被说动了,在旁边一直当背景板的李双玉却突然出声说:“和我哥长得完全不像。”
①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孙子兵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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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昌柳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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