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尤志程醒得比往日要早一些,大概是因为心里记挂着昨日的约定,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早点见到对方。
按照禹文颂的个性断不会太早过来,尤志程在书房看了暂时没有事情需要处理,便打算先跟着家人一起下地。他家也翻了地来种油菜,听大哥说还有近一亩地还没种。
连片的地头田间一眼望去都是农家忙碌的身影,而这晨间空气清爽、温度适宜,让人连着做活都是干劲满满。
尤志程学着大哥的模样,将之前翻了一遍的地用锄头把土块拍散摊平,好方便下种。
忙碌起来时间便走得快,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然快到头顶,着实热得慌,农忙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回家休息、吃早食。
尤大嫂的手艺极好,早已饥肠辘辘的尤志程狂炫四碗才堪堪放下碗筷。
吃过早食,尤志程陪着小侄女玩了会儿,待到大家都分头去忙了,他便来到书房做准备等着禹文颂的到来。
明明约好的是早上,可是眼看着外面日头越来越烈,还是依旧不见对方的身影。尤志程实在没耐心再等下去,拿上自己的小册子就往禹家去,却在半道上遇到了禹文颂。
“小村长,你这是要去哪里?”
听到这问话,尤志程一愣,这人还惯会倒打一耙啊,明明两人今早有约,你不过来找我我便来找你,你还反问我去哪里。
这般想着,尤志程说道:“哦,昨日我约了某人来我家谈事情,眼见对方一直不来,我准备去他家看看是不是出事了,为何迟迟不出现。”
“嗯,想来对方真的是有事情耽搁。这样吧,今日你就别去找他了,正好我找你有事,我们去你家聊吧。”
禹文颂说完也不管尤志程的反应,抬脚就往尤家方向走,看着有些得意也有些心虚般的急切。
他昨日与尤志程河边约酒后自觉喝得不过瘾,夜里便贪杯多喝了些,致使他今早多睡了会儿。只是谁成想醒来便已是午时,这不才冲忙找过来。
尤志程没想到禹文颂还有这样的冷幽默,一时间没能接上话,眼看对方长腿略显僵硬的迈着朝自家方向走去,也忙跟着赶上去。
书房里,尤志程备了现沏的茶水和一碟子现切果子,准备和对方好好的畅聊一番。
“小村长,说说吧。昨日你说的保我一家那亩荒地不用我自己动手就能开好的事情,在下着实好奇你能有什么办法。”
禹文颂正襟危坐,看了眼茶水后又看向果盘。盘里果肉上插了根木签,猜想那应该是为了方便拿取果肉,便伸手插起块梨果放入口中。嗯,清脆多汁,解渴。
“不着急,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对了,那个茶是我家炒制的,比不得名茶却也是回甘的,可喝。”说着尤志程把书桌上的一个册子递给禹文颂。
禹文颂收起一瞬间的尴尬表情,接过册子、翻开,顿觉有些无言。对方好歹是个秀才,可是这字…写得很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算了,先看看写的什么吧,然后禹文颂更觉一言难尽。尤秀才故事虽好可是这故事毫无文笔可言,这是能给读书人看的吗,就这人的文章真的能考得上秀才?
禹文颂看向尤志程满脑子疑问,可是又怕直接问出来会伤了对方读书人的傲气。
尤志程看出禹文颂的欲言又止,自觉自己的故事写得还是很不错的,为何对方会如此,想着他也就问了:“文颂兄可是有什么疑惑呢,为何要这般表情?”
既然对方不耻下问,禹文颂想了想也问了:“小村长,你的秀才真的是自己考的?”
这可难住尤志程了,说是吧确实是原主自己考的,说不是吧,也确实不是他本人考的。
尤志程:“文颂兄何出此言?可是我这则寓言故事有什么问题吗?”
禹文颂:“……故事是极好的,对读者不仅有趣味也极附寓意,可是小村长这个文笔……”,叹口气他继续说到:“在下略有读过些书却也觉得着实难登大雅之堂。”
听了禹文颂的话,尤志程松了口气。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文颂兄不必在意,这个故事主要是说给孩子们听的。我将它写出来也不是为了出书,只为了让孩子们在能够听到趣味故事的同时,更能够明白故事教给他们做人做事的道理。”
“古有言:女子无才辨是德。意思是:女子即便没有才学,遇事能辨别是非,也是一种美德。那么孩子们是不是也可以呢?”
“村子里的孩子你也看到了,他们没有机会进私塾学堂,要为他们开蒙启学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我打算以白话故事的形式让他们明事理。如果期间碰上那么几个愿意识字写字的,那教育他们能写会算后,是不是也算是另一种教学呢。”
尤志程一大段话说下来,就期待着禹文颂的回应,可是对方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给不出一句回应。
对于性别为男、性向也为男的尤大帅哥来说,被另一个帅哥这么直直的看着,虽然很是心花怒放,可是现下时机场合也不对啊。他摆摆手试图把禹文颂的思绪拉回来。
禹文颂一开始以为这个小村长是在拿自己消遣了,给他看没有美感的字,没有文笔的故事,却是没想到对方心中是有大义的,这让他自己有些自惭形愧。
“小村长,原是我会错意了,我没想到这个故事你是有这样的打算。那你准备如何给孩子们说故事讲道理呢?”
“哎呀,这不就要靠你了嘛。文颂兄啊,我那日看到你教你弟弟功课了,那你可愿意再多教几个呢?不用像教你弟弟那般尽心尽力,你只需要给他们说故事讲做人的道理,让他们能够识字写字,会日常的算数,能辨事理就行。”
“对了,关于算数我这里也总结了一套简单的算法,叫做加减乘除,还配了一个九九乘法表。你给掌掌眼。”
说着尤志程又把默下来的算术方法和九九乘法表抽出来递给对方。
如果故事册子让禹文颂从不忍直视到惊喜,那这套算术方法一开始他就蒙圈了。昊国算术以珠算为主,自有一套口诀,跟着口诀拨弄珠子就可得到结果,那尤志程的这个又要怎么做呢?
禹文颂不解、不明、不知如何开口过问。
尤志程迟迟得不到禹文颂的反馈,猜想他怕不是被自己拿出来的东西镇住了,毕竟这都是后世结晶,踩着巨人肩膀存留下来的精华。
尤志程:“嘿,兄弟,给点反应啊,这东西你觉得怎么样,足够让村里的孩子掌握一些生存技能了吧。”
禹文颂:“小…不,志程兄,你这些东西,我冒昧问一下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对于出处,尤志程昨晚就已经想好了理由,故而轻松应对道:“寓言故事是根据我自己的经历再艺术加工想出来的。别看我写得白话了些,可是我们平头百姓日常说话交流不也是白话吗,这样讲起故事来,就会更有身临其境之感,也更能老少兼宜,教育意义更大。”
“至于后面的算术,是之前我在学堂读书时,翻阅算学书籍总结的。珠算虽然好,但是日常生活中我们用到的大多是些小数额的计算,若能凭借这些知识做到笔算、口算,甚至是心算,这样实用有有效率,一举多得啊。”
禹文颂:“是啊。我们常用算盘算账,却忘了这其中的关键是数字。我们除了算出来更应该总结这些数字算计中的规律,甚至如你这般整理出来,真真是有大用。”
“我看你都整理出来了却没见村子里有人用过,今日你让我过来,可是跟这个事有关?”
尤志程:“聪明如你啊兄弟,我这要帮家里做活,要处理村中大小事宜,还要另外谋划我的事业,对于孩子的教育着实抽不出时间了,所以,我想请你来做。我们不做深入的学习,只要做到基本的扫盲就行。”
禹文颂:“扫盲?”
尤志程:“哦,扫盲就是扫除文盲,通过你的教学让不识字的人识字,从而脱离文盲状态,这个重任我可就交给你了。当然我现在没有能力付给你薪酬,所以作为报答,你家那一亩荒地,我让人帮你家开了,来年你不想种,我也可以帮你租出去。这交易你觉得怎么样?”
禹文颂思考了一下,他不善于开荒种地,但是给孩子讲故事,教孩子学习还是可以的,更何况这个村长对教学要求也不高。只是这笔墨纸砚怎么办,他可买不起那么多。这么想着禹文颂也提出了这个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简直不要太好解决,孩子们又不是要去考科举,用什么毛笔用什么纸张啊,随便弄两块木板,再从火坑里刨几块黑炭不就可以书写了嘛,农家孩子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近两个时辰的讨论,茶也续了两壶,果盘更是吃了个干净,两人才把关于村里开设扫盲班的事情定了下。
两个人商量的结果比尤志程一人预想的好太多,他原本只是想不让孩子们荒废童年,而禹文颂希望村里不论男女老少都可以来听,只要想学的他都可以教。
至于具体的开课时间,尤志程承诺会宣传到位。
尤志程解决了一桩心事,顿觉身心畅快,禹文颂也解决了一桩大事,另外还获得了寓言故事和算学书籍,双方可谓是双赢。
只是经过今日之事,禹文颂自觉他对这个小村长的了解着实太表面、片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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