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怒对我不公平。
林长舒在心里委屈的说着。
然而面对谢泞冷硬的表情,他只是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甚至连追问“分开是什么意思”的勇气都没有。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样鲜明的感受到,谢泞是真的不喜欢他。
因为不喜欢,所以可以轻而易举,毫无负担的说出让对方心碎的话。
可是我好疼啊,林长舒想。
我好疼啊。
看着林长舒突然黯淡下去的脸,谢泞心里忽然萌生了一种模糊的不忍。
他真的很喜欢我,谢泞想。
我让他伤心了,谢泞又想。
安慰的话语涌到嘴边,在牙关前徘徊着,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虽然对哥哥喜欢林长舒这件事颇有不满,也很嫉妒,却也从没想过要让林长舒伤心。
此刻的林长舒看起来难过的像下一秒就会哭起来似的,黑亮的眸子灰暗了不少,那双一见到他就会弯起的唇角也被抹直了,如果林长舒有尾巴,这会儿一定是颓态的垂在腿边的,看着颇为可怜。
我得说点儿什么,谢泞想。
说点儿什么来挽救刚刚的话。
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后来的谢泞曾无数次懊恼过自己的笨嘴拙舌,只是无论他再如何后悔,都无法弥补自己对那个人造成的伤害,而后来的林长舒也没有留给他任何补救的机会。
“那我……先回寝室了。”
林长舒居然还强撑着笑了一下,只不过笑的比哭还难看,嘴角勾起的弧度格外诡异,谢泞甚至觉得他还不如直接哭出来呢。
“晚安,泞泞,早点睡觉,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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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林长舒和谢泞再也没有单独待在一起过,林长舒不知道这算冷战还是被分手,总之谢泞那张冰块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让他好几次想要主动开口都退缩了。
他不知道其实谢泞心里也在纠结和挣扎,只不过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状况,又没有人可以询问,一时间也无所适从了。
林长舒在心里骂自己窝囊。
明明只要不喜欢谢泞,或者不那么喜欢谢泞,这事儿轻而易举就解决了,那样他根本不会这么在意谢泞的一举一动,也不会让焦虑一点一点蚕食自己的生活,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没有丝毫办法。
可是他甚至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喜欢谢泞,喜欢到只要神经一放松,那个人的身影就会自动闯进脑子里,他在不受控制的思念谢泞,把自己折磨的快要疯了,甚至好几次差点把谢淙错认成了谢泞,想走上前去把人揉进自己怀里,不过最终还是恢复了理性。
怎么会……这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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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来了。
蝉鸣搅弄着粘稠的空气,绿油油的叶面涂抹着金色的阳光,瓶身上细密的水珠洇湿了林长舒的手指,又被他毫不在意的抹在自己的运动短裤上,留下道道深色的水痕。
“埋汰死了。”
谢淙刚跑完一千米,喘着气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有多的水吗?”
林长舒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和他们一起上体育课的谢泞,想都没想就把自己手上的水递了过去:“喏。”
谢淙惊讶的挑了挑眉,不过还是接过了水,仰头一口气喝了小半瓶。
谢泞他们班还在列队,乱糟糟的排了好几分钟都没站好,从林长舒这个位置看的不太真切,只不过谢泞脸上呼之欲出的不耐烦简直太显眼了,表情像是在骂人似的。
林长舒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你没事吧?”谢淙忍不住问。
“骂我呢?”林长舒瞥他一眼:“我操你怎么喝的冰水?”
“失忆了?”谢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去弄点儿热水。”林长舒拧着眉站了起来。
自从上次谢淙在医院滚了一遭后,林长舒就格外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每天盯着他的饮食,刚回来那段时间连常温水都不让喝。
“不用,不用……长舒!”
谢淙看着林长舒头也不回的走了,站起来追了两步:“你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好多天了。”
“我?”
林长舒被迫放慢了脚步:“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你知道跟我装没用的。”谢淙说。
“……好吧。”林长舒眯起眼:“我就是在烦我妈的事儿……先不说这个事情,这个不重要,我记得医务室有饮水机来着,先给你弄点热水,回头再进医院可就折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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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队列折磨的耐心耗尽的谢泞,突然看见林长舒和谢淙一前一后穿越了跑道,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是谁生病了吗?林长舒?还是哥哥?
谢淙很快就跟上了林长舒的步伐,因为后者正放慢了节奏等着他赶上来,谢泞这个角度看过去,林长舒紧实的小腿全都暴露在阳光下,那线条看起来优美极了。
高二虽然比高一宽松些,不过也有规定,夏天不穿夏季校服的话就得一直穿着校服外套,所以林长舒穿短裤绝对不是为了凉快……就是单纯的想露小腿。
看着那些被林长舒吸引了目光的女孩子们,谢泞突然有点不爽。
要是放在从前,只要他开口,林长舒绝对会听话的换上长裤,并且一整个夏天都不会再穿短裤。
可是现在……
谢泞不自觉的捏紧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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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肚子疼吧?”
林长舒一脸紧张的蹲在谢淙面前,注视着他喝完一整杯热水才松开了紧锁的眉头。
“没……你别蹲这儿,跟什么似的。”谢淙无奈的看着他。
“再来一次我得发疯。”林长舒说着站了起来:“走吧,应该可以直接去吃饭了。”
“等等泞泞吧。”谢淙说:“刚看他们班也在上体育课,应该是调了。”
“可是我好饿……”林长舒摸了摸肚子。
谢淙哭笑不得:“好吧好吧,走走走。”
林长舒松了口气。
谢泞他们班还在站着,林长舒慢悠悠的走着,想要不那么明显的偷瞄一下自己的心上人。
没想到谢泞突然有所感应似的扭过了头,二人目光撞上的一瞬间林长舒慌忙别开了眼,不敢再看他。
那不知所措的样子让谢泞心里好一阵难受。
林长舒本来不是这样需要小心翼翼的人,他本来嚣张又肆意,行事作风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现在却因为喜欢谢泞,变得甚至有些卑微的讨好,一举一动都被谢泞的喜怒牵扯着。
谢泞不禁有点惋惜,又想起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不由得开始反思起自己来,我这么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原本那样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却因为喜欢他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如果喜欢本身不能让一个人更加璀璨,那这份喜欢本身是不是就成了一种伤害呢?
本不应该这样……他想要的本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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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没什么人,这个点大家都在上课,只有他们这种上体育课的能提前过来,不过林长舒没什么胃口,只随便挑了一家离门口最近的窗口打了菜,百无聊赖的用筷子扒拉着。
“吃不下?”谢淙抬眼看他:“太热了吗?”
林长舒已经脱了校服外套搁在旁边的椅子上,内里穿了那件白底的短袖,一条扭曲的不规则黑色花纹从右肩划过心口,贯穿至另一侧的腰腹,像一道撕裂的伤口,活像要把人劈开成两半似的。
“可能吧。”林长舒夹起一片青菜慢慢咬进嘴里:“有点儿反胃,不太想吃东西。”
“要不要去买点儿酸的?”谢淙说着就站了起来,打算去商店了。
“哎!”林长舒赶紧去按他:“你坐下,坐下坐下坐下……多大事儿啊,你啊一天到晚的少操心点儿吧,我看你白头发都快操出来了。”
“不会吧?”谢淙赶紧抬手在自己头上扒拉了一下。
“你自己还能瞅见自己头顶啊?”林长舒笑了:“我逗你的,没白头发。”
“吓我一跳。”谢淙松了口气:“少年白可太恐怖了。”
“不过说真的。”林长舒又说:“你真得少操点心,我都怕你哪天过劳死了,每天兜着事儿自己压着,憋都能憋出病来。”
“好,”谢淙勾起嘴角,眸底满是温柔:“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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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最近一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办理各种手续,预备着这学期一结束就要顺从安排去往N国,回到寝室后不是在看书就是累的倒头就睡,加上谢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过他们寝室,一时间林长舒居然有了他们马上要散伙的悲哀感。
还好谢淙一直都在他身边,才不至于太过孤单,不然林长舒觉得他这段时间可能会自己把自己给逼疯了,当然如果他和谢淙之间没有那个不合时宜的表白就更好了……
林长舒不敢贸然去找谢泞,害怕对方更生他的气,而谢泞也心里别扭着不愿意先来找他,很长一段时间里二人都没说过一句话,就这样一直挨到了暑假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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