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澄定定看了几眼,直接把书包撂在地上,大步跑起来,边跑边撸袖子:“爷爷的,欺负人欺负到我聂家头上,看我不打的你们亲妈都认不出。”
其他三人都没反应过来,聂澄“嗖”的一下跑出去,上去就给其中一人背部一脚。
陈池眼神幽黑,低声咒骂一句,随后大步跟上,一脚踹一个。
“姐,你小心!”聂思远以为今天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聂澄突然出现,不开玩笑,真的跟天降神女一样,他姐的形象在他心里从来没这么伟岸过。
对方有四个人,其中一个稍矮点的趁聂澄不注意想搞偷袭被陈池发现,一个眼刀剜过去,手肘狠狠一顶,那人直接仰倒在地。
“谢了。”聂澄知道陈池帮了她,否则刚才她就要被那人偷袭得手。
陈池双手钳制住前面的黄毛,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口头谢?”
聂澄拽着聂思远闪躲,“等解决完他们,你说了算。”
他咧嘴一笑,伸出舌头舔舔唇,下手打人的力气更重。
喻荞怕他们吃亏,特地找了个趁手的家伙事儿——快要腐朽的扫把,闭着眼睛冲过去,“让你欺负我姐们,我打不死你,打不死你。”
她和聂澄不同,聂澄从小学跆拳道的,打架更是没少打。她却是头一回,心里恐惧,但更害怕好朋友被人欺负。
喻荞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一通挥舞,漫天的灰尘洋洋洒洒落下,钻进人的鼻子和眼睛。
江攸宁一张冷峻生硬的脸更是冷若寒冰,一双手护在喻荞四周,防止她受到伤害,一边用眼睛巡视四方,趁乱给他们一击。
好在那几个人都不是练家子,虚得很,没一会儿就被打趴了。
带头的见占不到便宜,忙把从聂思远那坑来的钱往地上匆匆一丢,招呼剩下三人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我呸,狗砸仔,敢欺负我聂家的人。”人都走远了,聂澄还不解气,循着快要看不见的背影破口大骂。
骂完他们,聂澄把头一扭,微挑的眼睛把聂思远从上到下扫视一遍,没受什么伤,见他窝窝囊囊不敢看她那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拧着他耳朵:
“聂思远,你傻的吗?有人欺负你不知道跟姐说,小时候缺锌,长大了缺心眼是吧!”
“疼疼疼,姐。”他勾着腰背企图甩开她姐的手。
“不是,我以为给他们钱就好了,谁知道他们这群人这么贪得无厌,一次又一次堵我。”
聂澄更生气了,提着他耳朵拧:“你还有理了。”
“好了,表弟也是害怕,你别怪他了。”陈池适时开口。
聂思远看他简直就像看见了救命恩人,忙不迭点头。
喻荞走过去,拍拍她肩膀,“等下人没被别人打坏,折在你手里了。”
“荞荞姐,快救我。”聂思远感觉耳朵不是自己的了。
“这回先放过你。走了,回家。”
“好好。”
一旁安静的江攸宁突然开口:“你受伤了。”他这话是对着陈池说的。
聂澄这才看见陈池露出的小臂上有截红痕,估计是刚才混战中被人用东西砸了一下。
“没事,淤青而已。”陈池眼眸一动,默不作声放下袖子,仿佛真的没什么事。
视线微微一转,落在不远处的聂澄,果然见她一副愧疚又欲言难止的模样。
他在心底暗笑。
“淤青也是伤,我去药店给你买点药,你在这儿等我。”聂澄拽住他的手把刚刚放下的袖子又撸上去,“真是便宜了那几个渣宰。”
聂澄这人是十分护短的,断不能容忍自己身边任何亲近之人受欺负。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把陈池纳入自己亲近之人的范畴。
陈池垂眼,长直的睫毛如一片阴影掩盖眼底浓到可怕的占有欲,他弯唇轻笑:“不用,我和你一起去。”
“我也去我也去。”聂思远蹦跶举手,毕竟人家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
陈池眸光微顿,“表弟今天肯定吓坏了,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
他语气里暗含威胁,想让他识相点赶紧走开,别打扰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独处。
聂思远没听明白,还一个劲儿想往前凑,聂澄一个糖炒栗子直接敲上去:“你马上给我滚去我家,晚上回家要是不老实交代,你给我等着。”
聂澄家就在这附近,不算远,聂思远经常跑去她家住。
“哦。”
聂思远摸摸脑袋,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接过聂澄的书包回家。
出巷口时,陈池忽然慢下来,侧头对着江攸宁说:“谢了。”
陈池明白江攸宁突然出声是为了帮自己,给他提供机会。
不过就算他不说,他今天这个伤也会想方设法让聂澄知道。像他这种人,做了什么一定要让人知道,不然,她怎么爱上他呢。
“我今天厉不厉害?”喻荞趴在江攸宁背上,伏在他耳边问他。
喻荞人生第一次打架,直到现在心里还一直波涛汹涌,慢慢回味着。
江攸宁想到她今天这么害怕还是一股脑奔上去,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心里顿时涌起无尽的后怕,他挎着喻荞两条腿的手微微用力往上一颠:“不厉害。”
喻荞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从来没有逆着自己。
“攸攸,你在说什么?”
“我说,不厉害。”
喻荞不开心了,捶他一下:“哪里不厉害了?坏人都被打跑了。”
“喻荞,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去救人,我没有异议。”
“但是今天,稍微出点差错,你都会受伤。”
喻荞想起今天打架时,江攸宁全程护在她四周,不然她多少也有几处伤。
她突然没了精神气,把脸趴在他颈侧,眼睫毛一下一下擦过他颈侧皮肤和血管,酥痒顺着血管缓缓流向全身,江攸宁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仿佛不是自己的。
天色彻底暗下来,街边路灯一盏盏同时亮起,像骤放的烟花,寂静又永恒。
街道上没什么人,唯有冷风刮过的呼啸声。
“你说得对,攸攸,我应该先保护自己再想着保护别人。”她的声音闷在江攸宁的脖子里,瓮声瓮气的,让人心一下子软了。
攸攸和陈池都是男生,力量上不会差,橙子又从小习武。
相比起来,她确实不应该这么鲁莽。
谁的命都只有一条。
江攸宁安慰她:“荞荞,救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们可以选择力所能及的方法,比如报警。”
喻荞额头蹭了下他的脖根,笑道:
“以前看武侠小说我老是梦想未来能做个侠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长大了才知道有多难。”
江攸宁回她:“会的,你会成为侠女的。”
“可我不会武功啊。”
“你忘了,帮助别人的方式不止一种。”
“也对。”
“你累不累?”喻荞和聂澄他们分开后耍赖不想走路,江攸宁背着她走了一路。
他摇头,“不累。”
从她的视角可以看见江攸宁挺立的侧脸,他的皮肤很白,此时被冷风吹得发凉发红,睫毛又长又密,但却不翘,为他增添一分冷清。
喻荞用指头戳戳他睫毛又找到他酒窝,一下一下逗弄。
皮肤相触,江攸宁脸上冰凉的温度瞬间刺到喻荞,她忙不迭解下自己的围巾,一圈又一圈围在他和她的脖子上,把两人大半张脸都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
两人像双连体婴儿一般,头和头紧密相贴。
红色围巾上还带着喻荞馨香的体温,柔软温暖的布料抵挡所有凛风,原本失去温度的脸颊很快回温。
“嘻嘻,这样就不冷了。”
她说着,头往他那边凑,闻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江攸宁身上总有一股特别的清香气息,不仔细闻闻不到,每次那股香气入鼻,喻荞总会晃晃神,很想如现在这般离他很近,汲取他的每一缕气息。
昏昏沉沉间,喻荞突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文学吗?”
他摇头。
“我是独生女,小时候特别想有个弟弟妹妹陪我一起玩。”
“每次说这个,我爸妈就笑。”
“但其实我真的很孤单。”
“后来上小学识了字,我开始看书。慢慢发现书里的世界是那么有趣,文字是那么美丽。”
“想到世界上还有书在,就觉得一切都没那么糟了。”
“攸攸,如果你孤单的话,可以试着去爱上文学,它赐你充沛的力量和粮食,给你继续往前的勇气。”
喻荞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第一次在办公室见到他的情形,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一直以为很快会好起来,再回首去看,原先的小孔已经变成一个洞,汩汩往外渗血,空落落的。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快乐,一直快乐。
江攸宁箍紧她的腿,往上抬,认真回她:“我会的。”
他会和她好好的,她就是他的文学,带他领略不一样的世界。
这世界有她,刚刚好。
——
聂澄和陈池坐在路边长椅上擦药。
陈池皮肤不白,小臂上的淤青看着不严重,其实有点伤到肌肉。
擦药时,陈池强忍着不动。
聂澄好歹练武的,知道他肯定在忍痛,抬眼瞅他:“疼就说,我又不会笑你。”
“我不疼。”他嘴硬。
聂澄嗤他一声,却还是放轻了上药的力气,怕他太难受,又轻轻在他皮肤上吹了几口气,好缓解一下。
温热的气息落在灼痛的皮肤,本应不难受,但他特别开心。
能让她惦记他,这伤不白受。
“你笑什么?”聂澄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怼他:“打一架还打傻了?”
“嗯,傻了,你负责吗?”
聂澄翻了个白眼,给他缠上绷带,不以为意道:
“负责就负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池轻笑,眼睛一直盯着她瞧,等着猎物入口。
“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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