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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2018年秋,南城。

被举报到教育局后,师大附中今年高三国庆罕见跟着官方走,放了整整七天,但这不妨碍假期最后一天所有人心情如上坟。

其中也包括岑净。

但她的原因却和别人不同。

附中放月假,意味着返校前,她必须张嘴,要够这一个月的生活费。

晚上七点,华灯初上,家常菜的香味顺着排气扇挤占进了老小区的每个空气分子里,路过的人脚步都快了几分。

岑净坐在临时拉来的圆凳上,机械地夹着离她最近的青菜,吃完了大半碗饭。

饭桌上碗筷碰撞得叮叮当当,期间不时夹杂着后妈叮嘱妹妹多吃排骨的关切,又或者是妹妹的撒娇,她爸爸的笑声,一家人热热闹闹,氛围和谐,除了她——突兀的沉默的,像有一道看不见的结界,将她和这一家三口隔阂开来。

在内心演练了无数遍说辞后,她深呼吸一口,终于抬起头,看向桌对面的男人鼓起勇气说道:“爸爸,明天返校,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

还没说完,就被岑伟国不耐地打断:“上个月不是给了你八百吗?全花完了?”

“因为额外买了两套换洗的校服。”

刚开学,本身就会有很多额外支出,再加上她今年高三才搬到南城转入师大附中,哪怕刻意节省,要重新置办的小物件也很多,杂七杂八加起来,第一个月800块的生活费根本不够用。

但这些她没说,因为岑伟国根本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听了第一句后就不耐地挥挥手,“等会儿让你琴姨把钱拿给你。”

说罢,岑伟国一边冲妻子嘟囔“现在高中花销怎么这么大”,一边拿起饭碗猛扒了几口,用动作宣告此次谈话到此结束。

如果可以,岑净也很想让手心向上的这种羞辱就此打住。

可是——

“爸爸,放假前王老师说了,这次返校还要交300块,”她垂着眼,在几人的沉默里坚持着说完了最后几个字:“这个学期的试卷资料打印费,多退少补。”

岑伟国的抱怨、庄晓琴的附和在后半段就没停过。

饭吃到最后,她嘴里的白米饭因为咀嚼太久,口里满是麦芽糖的甜味。

洗过碗,辅导完妹妹高一的功课,已经过了九点,她才躺回到自己的小床上。

之前她一直和奶奶住在乡下,直到今年开春,奶奶心脏病发作去世,岑伟国葬礼过后又回了城,除了每月定时打来的生活费,她都快忘了,原来她还有亲人,

最后是村支书亲自找上了岑伟国,他才在开学前匆匆把她接来城里。

自打来到这个家的那一天起,岑净就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每一分该她的,她都不会退让。

哪怕她自己攒的钱够交几次资料费,该岑伟国出的钱,她不会帮他出。

毕竟,她是这个家的外人,何必为他们一家三口着想?

在这,她的一切都是临时的,连房间,也是原来的客厅阳台拿帘子隔断出的。

客厅里安静下来后,岑净才有时间翻开英语课本,就着隔壁邻居家吵吵闹闹的电视背景音,预习unit2的单词。

nest 鸟巢

root 屋顶

battle 战斗

帘子里,台灯光线昏暗而柔和,小小的客厅里只有女生因为不确定发音而将声音压得很低的跟读声。

直到帘子被人“嚯”的一下扯开。

几张鲜红的人民币被人不轻不重拍在床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庄晓琴冲她笑了笑:“小净,家里今年这条件你也知道,经济特别紧张,你爸的意思,这个月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再添一点,一共九百,节省着点花啊。”

说完,也没等她说话,庄晓琴的视线已落回到手机屏幕,在“二条”“八筒”的麻将提示音里趿着塑料凉拖回了房。

啪嗒啪嗒的节奏声消失后,岑净沉默地看着床头那几张薄薄的纸,半天没动弹。

撒谎。

明明刚开学眼都不眨地给岑嘉佳报了5000的数学课后辅导。

明明国庆第一天一家三口还去了游乐园,吃大餐,给岑嘉佳买了几套新衣服,说犒劳她刻苦学习,是一共550个学生、她考400出头的那种刻苦。

只有在给她钱的时候,才会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强调养活她有多不容易。

如果可以,岑净很想像所有电视剧里苦情的女主角一样,傲骨铮铮的把这钱扔回去。

可女主角总会在最困难的的时候等来从天而降的贵人,帮助她们渡过难关。

她却只有自己。

17岁的女生能想到的最大的宣泄方式,不过是赌气将它们用力揉皱扔进书包里,至少在这个没有柴米油盐的晚上再不看一眼。

但到了第二天,她还是要将皱巴巴的钱,连同她皱巴巴的自尊心一起摊平,若无其事地拿着它交资料费,买早餐,继续生活。

累了一天,最不想张的口已经张了,国庆假期压在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这一次,刚沾上枕头不久,岑净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一片迷雾里。

身体越来越轻。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重新站在了小渔村柔软的沙滩上,咸湿的海风争先恐后地往她鼻腔里钻。

8月30号,是搬去岑伟国家前的最后一天。

想到离开和奶奶生活了十七年的老房子,想到面慈心苦的后妈和同父异母的娇气妹妹,岑净心里闷得不行,哪怕是眼前无垠的大海也没法将她的愁闷吸收干净。

村里没什么合得来的同龄人,所有的负面情绪她只能独自消化。

只有不会说话、不会评价、也不会告密的大海,是她从小到大最忠诚的听众。

她还记得,那天太阳特别大,又白又亮,蔚蓝的海面被它切割成了一片片碎玻璃,随着海浪起伏发出粼粼波光。

是小渔村司空见惯的美景。

不同寻常的,是翻腾的海浪中,若隐若现的……一个人。

溺水?

在小渔村这样的野沙滩,每年这样的事故并不少见。

她仔细瞧了瞧,立马被吓了一跳。

白色的海浪中间断掉了一大截。

那是——

离岸流啊?!

岑净脑子里那点悲春伤秋立马退散得干干净净。

没时间多想,她飞速甩掉衣服和拖鞋,一头猛扎进了海里。

自小在海边长大的孩子下水经验都很丰富。

一靠近岑净就迅速判断出溺水的人是健壮的成年男性体型,这次面临的又是分外凶险的离岸流,一个不小心俩人双双见阎王。岑净没时间在海里跟扑腾的人多说,怕他惊慌过度缠住她、把她也拖成水鬼,岑净干脆绕到人后面,蓄力后看准位置,咬牙对着人后颈咔咔两下猛锤。

刚还在海里不停起伏的人立马动作慢了下来,看起来像是被打到晕得不轻。

确保他喝饱了水没力气挣扎后,岑净这才以一种标准的救援姿势,死命拖着人往离岸流平行的方向游出。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把人拖上岸后,她也呛了几口水,却顾不上休息,大喘着气看向旁边的人。

这人……长的真好啊。

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了,连电视上的明星都比不过。

他的皮肤不是那种室内捂久了的死白,而是均匀的小麦色,看起来像此时沙滩上的阳光一样温暖。身形高大,骨架修长,肩膀宽厚平直,八块腹肌宛如巧克力一般工整的排布在小腹上,明显是常年锻炼的痕迹。

当水珠从他高挺的鼻尖、湿漉漉的黑发往旁滑落的那一瞬,向来在“浪漫”这方面上缺根筋的岑净第一次理解了小美人鱼。

虽然她肯定没有小美人鱼的漂亮,但目测这位躺在这不省人事的男生应该不会逊色那位溺水王子多少。

嗯,如果王子长了张拳打黎明、脚踢古天乐(神雕侠侣限定时期)的脸,那她确实不该骂拿声音换腿去接近王子的小美人鱼是色令智昏。

毕竟这脸只是看着,就叫人忍不住心跳加速,谁能真狠心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但在她连推了好几次,男生却始终一动不动时,岑净砰砰乱撞的心跳就不再是单纯因为美色了。

……为什么这人半天没反应。

呛水昏迷了?

还是刚才在水里下手太重,给打坏了???

等等,这事儿,她不会还要负责吧?

救人归救人,岑净可从来没有要在任何方面把自个儿搭进去的觉悟,包括但不限于人生安全、以及任何一星半点的经济损失。

没办法,谁让她穷。

害怕真因为救人惹出麻烦,她顾不上休息,撑起酸软的手臂爬到他身边,一边回忆学校教过的CPR要点,一边依葫芦画瓢、使出吃奶的力气给人做心肺复苏。

刚才只是看着那张脸她都能天马行空带入童话故事,幻想这幻象那。

但现在……

哪怕是第一次和男生温热柔软的嘴唇亲密接触,又被迫摸人胸肌,岑净却半点不该有的废料都没有。

累到脸都憋红了,他还是没反应,这次岑净是真想哭了,再不敢耽搁,直接往海边最近的刘叔家跑去喊人。

……

哪怕是梦,那种心急如焚的紧张和身体上的疲惫也依旧十分逼真,就像8月30号那天一模一样。

梦里的结局,也和那天一样。

当她领着人跑过来时,沙滩上空无一人。

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小美人鱼生出的幻觉。

·

10月8号,老城里游客如退潮般一夜间散了个干净,但拥堵的马路却并没有因此有所好转。

返工复学的早高峰,汽笛长鸣,空气里都是汽油分子冲鼻的气味。

岑净来南城后没坐过几次公交,早上一急起来方向都看错了,等车一路晃悠悠到师大附中站时,路边早已没了学生的身影。

迟到快15分钟了。

想起开学那天班主任王琳再三强调过的班级量化操行评分,岑净心里一阵绝望。

如果放在以前的县高,别说扣0.5分,就是一次性扣5分,岑净眼皮都不用抬一下。

原因无他,在原来的乡镇中学,她就是鸡窝里的金凤凰,老师都捧着含着怕磕到的那种。

但是在师大附中这种人才济济的省重点,如果不是她当初全县第一的中考成绩,和县高校长的推荐,能不能在高三转进来都要打一个问号。

面对已经接受了两年顶级师资教学的同班同学,她目前最紧要的任务就是思考怎么能在月考不丢脸得太难看。

此时眼前一动不动的红灯不再是简单的信号灯,而是王琳那张眉头紧皱、古板严厉的脸。

她咬牙数着秒,一等绿灯亮起,拿出在乡下帮奶奶追鸡撵鸭的速度冲刺。

风声呼啸,吹得她呲牙咧嘴,耳朵都疼了起来。

只剩最后一个拐角。

师大附中红色的校门已经触手可及。

她越跑越快。

直至拐弯时熟悉的黑白色清爽校服忽地映入眼帘。

在惯性和反作用力的影响下,岑净刹车失败,砰的一下,全速撞了上去。

男生轻轻嘶了一声,反应迅速地从滑板上跳了下来,站稳身子的瞬间腿往前勾了下,成功止住即将冲到马路上作乱的板子。

另一边的岑净并没有这样强大的平衡和核心。

随着一声哎哟,她一屁股弹坐到了地上,瞬间一阵急促的疼痛从臀部传来。

毫不夸张的说,是没人的情况下她会毫无形象躺地上滚几圈缓解一下的那种疼。

但到底是在大马路上。

还有人。

听声音,还是个异性。

她死命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僵坐在地上,想等这阵劲儿缓过去,但半天都没能成。

一分钟后——

“干嘛呢,还不起来,想碰瓷啊?”

他的声音低低磁磁,颗粒感分明,很好听,虽然此时因为这句话,落近岑净耳朵里时难听得不亚于乌鸦叫。

见她没搭理,那双花里胡哨的球鞋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逼近,直至俩人鞋尖相抵,再无前进的余地。

小雏菊刺绣,侧面一个钩。

哪怕她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也知道这是以前那些县高男生老挂在嘴边的球鞋名牌,和她那双努力把自己伪装成匡威的convarse不一样。

哪怕没看到脸,也不妨碍她能感受到对面只会穿货真价实名牌的气质。

她悄悄把自己的帆布鞋往后缩了一步。

“转弯让直行,通过路口左右观察,学校附近减速慢行,”男生声音优哉游哉,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啧,三条,你做到哪个了?”

“全责没跑。”

“幸好你这走的是11路,破坏力有限,也就我这么个倒霉的受害者。”

听到这番看似很有理的长篇大论,如果她屁股没有光荣负伤,那她……

其实也不会怎么样。

听起来很没出息,但她的确就是那种和人起冲突的当下像锯嘴葫芦一样的怂包。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永远只会事后懊恼,再在脑海里反复演练自己想好的回嘴过过干瘾。

然后下次接着回避冲突。

这次也不例外。

本来想靠假装忙着安抚受伤的屁股蒙混过关,但眼前这人似乎大有等不到她答复就不走的架势,岑净只得抬起眼。

首先看到的,是男生打着石膏的一截手腕,和短袖下肌肉线条紧实而流畅的手臂,皮肤很薄,暴起的青筋突棱棱地攀缘游走着。

危险而野性。

有着成天久坐在教室的同龄人所不具备的力量感。

一拳能打趴两个她的那种。

岑净别的不说,最会的就是面上识时务。

她立马收起了到嘴边的呛声和质问,眉头骤然松开,嘴角扬起,确保两人视线交汇时她绝对看起来歉意十足,诚恳不已。

只是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她所有的表情管理都瞬间失了效,眼神呆滞,嘴唇微张,像戏剧里滑稽的小呆子。

男生留着美式前刺,没有刘海的遮挡,立体周正的五官一览无余,三庭五眼比例标准,皮肤干净,不论是皮相还是骨相都堪称完美。

少年眉目清晰冷冽,是单眼皮,睫毛浓密纤长,瞳孔的颜色比一般人浅一些,里面盛满阳光时像最上乘的琥珀,能穿透一切杂质。

当他眼睛微微眯起,坦坦荡荡打量她时,有种不避人的明察秋毫劲儿在。

少年眼神过于直白锐利,再配上那张英俊到犯规的脸,岑净和他对视撑不过三秒就狼狈下移。

宽松的黑白校服最上头的纽扣并没有被乖乖扣上,清瘦的锁骨像刀刻出来的一般,坚硬明显,锁骨窝上有着一颗黑色的小痣,和半截若隐若现的黑绳吊坠相互呼应着。

比起板寸/锅盖二选一、批发式黑框眼镜痘痘肌的同龄男生,他却像黑白日漫里一笔一划精心描摹的美少年,从头到脚,帅得工整而客观。

自我特色风格鲜明,让人过目不忘。

但岑净的视线黏在少年脸上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梦中梦?

还没睡醒吗她?

不然,之前梦里惦记的那个人,怎么这会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她没动静,对面的人却等得不耐烦了。

岑净只见他拿出手机,赫然对准的,正是她的方向。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却听见对面男生噗嗤一笑,反应神速地戳穿她:“干嘛?以为我在拍你啊?”

一个平淡的疑问句,却瞬间叫岑净被刻薄得想死。

她唰地一下放下手,速度之快,只有耳骨蹿红的速度可以媲美。

男生顺势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上下扫她一眼后冷静地在屏幕上摁了几下。

依稀可见是,通话的界面?

“……做什么?”她问。

那双淡褐色眼眸的主人和她静静对视了三秒。

“你赖地上不肯起,那我只能先帮你打120,再帮自己打个110,”他耸耸肩,眼睛弯起,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比山泉水都纯良无害,说出的话却是奔着把活人气到微死的程度去的:“毕竟,那话怎么说来着,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语气戏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嘲弄,看她的眼神和看大街上任何一个陌生人没差。

这就是他们故事的开始。

安徒生原来没有骗人。

美人鱼救下了落水的王子,好心却不一定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至少,在她的故事里,这个王子是个大笨蛋,看起来已经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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