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没在遇见什么，大抵不过是周围车辆较为稀少。明明没到秋天，枯黄树叶却飘落，处处透着凄凉。
王跃下了车：“到了，走吧”
余黎辞下车之前不忘往车里一撇：“你不去吗？”
男生全程都没有说话，一直默默低头，虽然余黎辞对他心生一股不明所以的排斥，但人家好歹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这么对别人确实没教养。
男生抬头看了一下他，乖乖点点头，很轻的“嗯”两声：“我现在就下”
余黎辞收回目光，毫无在意下车。
王跃：“罗曼德中学？好特别的名字”
这所私立学校外观算是精美，占地面积比普通学校要大的多，旁边棕色长方石砖上方高下方矮，上面赫然刻了五个金色字体：罗曼德中学
余黎辞：“这段时间学生们应该快下课了，进去看看？”
王跃：“嗯，可以，走吧”
几人来到校门口，还没迈进校门口一步就被门口两个保安挡住了道。
“什么人？这里是私立学校，你们申请了吗？”一个不算高的保安说。
余黎辞没见过哪个私立学校见人还得申请的，纯属搞特殊。
王跃：“没有申请，真不好意思啊大哥，我们就找个人，一会走，你看怎么样？”
男保安：“不行，所有进入学校的外来人士都要申请，没有请回”
王跃气笑了，但没办法，他不想给自己惹事：“那我现在要向谁申请？”
保安鄙视看他一眼：“等等，我找校领导汇报情况”
王跃：“好好好，麻烦这位大哥了”
余黎辞透过窗口，看见那个保安低头打着电话，一脸恭敬。
余黎辞学过唇语，自然懂得他说什么。
“四个人，都男的”
“看着挺壮的，说是来找人”
“没有申请，这不来找你汇报汇报”
“这……”
余黎辞蹙眉，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那个保安开始面露难色，不过很快散开，并且还偷偷往他们几人身上瞥了几眼。
“好好，我这就带他们进去”
余黎辞收回视线，等着那个保安出来。
保安走到几人面前，道：“校领导说你们可以进去，不过别往教学楼走，会影响学生上课”
王跃：“诶，好好，谢谢大哥”
保安：“走走走”
保安似乎不领情，把几人赶进去了。余黎辞非常不耐，真想一枪把这保安给毙了。
“这保安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一副高大上的”王跃讪讪道：“算了，都这个点了，吃点东西再走吧，那边有个食堂”
四人往食堂那边走，食堂干净又明亮，很安静。
王跃：“窗口是开的，走吧”
余黎辞忙前忙后早累得不行，现在不饿才怪，他看了下手机余额，发现除了可以支付之外，其它与外界联系的软件都使用不了，能联系的只有被拉进去的那个群聊。
余黎辞打开微信点进去，无信息。
群聊头像是一个骷髅头，名字取【阴间酒楼】
他没理，退出界面
余黎辞正准备去窗口点餐，余光划过那个人一眼。
他静静的站离余黎辞几米外的地方，保持着距离。皙白的皮肤血色不明显，脸色也有些憔悴，看像是营养不良，这不免让他想到十四岁那年遇到的一个男生。
十四岁那年，余黎辞父亲花钱资助一所学校的几个贫困生，其中有一个在学校人缘并不好，经常被欺负，有次余黎辞被亲爹逼着上台替他演讲，结束完去上厕所的路上恰好碰见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子。
男孩被三个高年级的学生围住要钱，因为没有，男孩的脸承受了一脚，这也导致他连续不断的流鼻血，边哭边求饶。
而余黎辞透过这三人和跪地上求饶的男孩不小心对上了目光，或许可能觉得自己这样很脏很丢脸，所以随意抹了几把脸，没想到血糊了半张干净的脸颊。
“你们在干什么？”十四岁的余黎辞走过去，冷冷道。
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余黎辞的身高却比同龄人高的多，三个男的刚回头就被吓了一跳。
领头男不怕死的说：“和你有关系吗？你谁啊你？”
余黎辞认出他是资助对象的其中一个，便道：“我找他”
余黎辞指了指跪地上的男孩：“他，我带走了”
事情最后的结果，现在的余黎辞也记不太清了，只清楚那个领头的被他亲爹撤销了资助，至于男孩……被他带去了医院。
余黎辞：“你不去吗？”
男生抬头看他几秒，欲言又止，王跃已经点餐回来了，听余黎辞这么一问，暗示性地拍拍他肩膀：“人家没钱，别问了”
余黎辞眼神幽暗，睨了一眼王跃，不满道：“你请个客？”
王跃收回手：“不敢不敢，怕被背刺”
余黎辞更为不解，王跃看他一眼就去找了个位置坐下。余黎辞沉默两秒，还是说了：“过来，我给你买”
他虽然不明白眼前的男生究竟做错什么，会这么让人厌恶，甚至他还产生排斥，但终归出于同情，大部分更是因为十四岁遇见那个男孩和眼前的人有些相似，导致他很难不管不顾。
男生话里带些哭腔，问：“我吗？”
余黎辞点点头：“嗯，我给你买”
男生：“可是我身上没有钱，还不了你”
没钱吗？那他从进入这场游戏开始就没吃饭？余黎辞眉头紧锁，觉得应该不会，大概是花完了，要真是这样，还能活到现在也真是奇迹。
余黎辞：“没关系，走吧”
余黎辞：“不用还”
余黎辞怕他不好意思，替他点了几样，顺便给自己拿了一份。男生道了声谢就走到角落慢慢吃了起来。余黎辞没什么表情，自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还没吃几口，前面有人坐了下来，投下一段阴影。
王跃：“是我暗示的不够明显吗？”
余黎辞手中的筷子一顿，头也不抬：“挺明显的，有事就说”
王跃笑了笑，说：“你和吟轩是朋友吧？那你知不知道吟轩差点死在这个男的手里？”
余黎辞握住筷子的手逐渐发力，抬头看王跃：“什么意思？”
王跃吃了一口菜，讥讽道：“这男的和吟轩以前是朋友，感情特别好，还有啊，吟轩有个要好的朋友也和这男玩的不错，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他们三个玩一起”
余黎辞：“然后呢？”
王跃：“有次闯关副本，他们三个一起，结果没想到这男的趁吟轩不在把他朋友给害死了，手都断了一只”
王跃：“等吟轩回来时，这男的已经不知道躲哪去了，吟轩那个朋友没撑过去，死了，吟轩问了一堆人是谁干的，那些人全说是这男的干的，他不信，废了好长时间去找人问清楚。”
王跃：“然后找着了，结果还没等问清楚，这男的就当着吟轩的面放火，本来七个人死了五个，他也差点没逃出来”
王跃：“游戏结束之后，剩下的人出了游戏，吟轩本想杀了这男的，但碍于阴间酒楼掌管人的制止，他没杀成”
王跃：“吟轩他不死心，又去找人问清楚，哪成想这男的一副可怜样，说自己不记得了，你说搞不搞笑？”
余黎辞和空吟轩因为碧乘舟而关系较为不错，听完这些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更多是厌恶，恶心和其他复杂情绪交织一起冲击他的大脑，要是碧乘舟听见了，说不定这人下一秒就死了，余黎辞还真是后悔刚刚帮了那个男的。
王跃：“所以你后悔了吗？”
余黎辞：“后悔”
王跃笑了笑，很满意：“在游戏里，最好圣母心不要太强”
余黎辞：“当然，我不会留意不相干的人，你没有必要这么提醒我”
两人的对话模模糊糊传进男生耳里，他没有说话，只是流着眼泪吃完盘里的饭菜。
下课铃响起，食堂涌入大量的学生，余黎辞刚好吃完，正起身准备离开去放盘子，忽然听见身后有个不像初中生的男生在给自己朋友讲恐怖故事。
“我跟你说，我一个朋友以前就是这所学校的，当时这所学校是不叫罗曼德中学的，好像是因为学校频繁发生了一些闹鬼的事才改的名”
朋友：“啊？闹鬼和改名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啊，你见过哪个学校起这么个名字，还有我听前两届的学长说罗曼德中学这五个字好像是用来镇鬼的，这几个字是用黑狗血涂过的”
朋友：“我去？我就说这个学校校长为什么不让我们摸”
“不过我觉得好扯，这几个涂过黑狗血的字真能镇鬼吗？怎么感觉这么有毛病”
朋友：“反正我不信有鬼，应该是哪个造的谣”
“造啥谣啊，就是真的，那个学长不信就和他兄弟去学校西边那栋教学楼探个究竟，结果被吓傻了，当时整件事都传开了”
朋友：“他亲眼见到？”
“肯定亲眼见到，当时录屏了，是个女鬼，那些看过视频的都被鬼缠上了，后来只能搬家”
朋友：“那个女鬼怎么死的？”
“听说是被害死的，十几年前被人推下楼，没救回来，所以这十几年里有好多人路过西边那个教学楼都能听见哭声”
朋友：“哇，你闭嘴了，我昨天才溜出去玩”
“那不一样！十二点整才听得到，我听他们说，如果想见到那只女鬼，可以在午夜十二点拿自己的头发和一些糯米放一起烧，就可以看见了”
朋友：“要不问问你爸妈，你爸妈不是在这所学校当老师吗？反正这几天高中不上课，你可以去问问”
“试试不就知道，没必要问，咱两晚上去看看？”
朋友：“不去”
余黎辞坐着听两人说话，若有所思。
“哎哟，去呗”讲鬼故事那个少年还算高挑清秀，说话吊儿郎当。附和他那个同学比他矮个几厘米左右。
“不去”
“哎呀，求你了男朋友，我想去试试嘛”
“……不能”
余黎辞：“…………”
余黎辞尴尬咳嗽两声，意想不到，觉得听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没想到一个女生“咻”的一下过来了。
女生：“不是吧不是吧，班长又带你的小男友来吃饭啊，好酸哦~”
余黎辞：“…………”
余黎辞绕过她，没绕成，被叫住了。
女生：“诶，同学，请问你是哪个年级的呀”
余黎辞端着盘子：“我不是这所学校的”
女生：“啊？这样呀，好可惜”
高挑那个男生忽然插嘴：“可惜啥啊可惜，你不是喜欢女的嘛？”
余黎辞：“……………………？”
女生：“哎呀，我姐妹觉得这个学长帅，让我来问问有没有对象嘛”
“哦~~差点以为你要抛下学习委员呢”
余黎辞：“你们不是初中生？”
女生：“不是呀，他爸妈在这所学校当老师，我们来这玩的，都不用申请，住了好几天了都”
余黎辞：“嗯，那我先走了，再见”
余黎辞待不下去，溜了。
女生：“诶？好吧”
“副班长，你干嘛啊，人家长这么高，肯定不是初中生啊”
“也是哦”
余黎辞放好盘子，出了食堂，迎面就碰上了一个一米七几的体育生。
“不好意思同学，没看清路”
余黎辞：“没关系”
余黎辞礼貌点点头绕过他离开了。
“这人谁啊，哪个学校的，大学生？这么高，起码得有一米九了吧？”
旁边的人语气冷淡生疏，不同于说出疑问的人那般热烈：“应该差不多”
余黎辞目前知道的还不算多，便打算去西边教学楼看看，没成想遇见了来翻墙逃课的学生。几个男孩被吓了一跳，见不是老师松了口气。
“你也是来逃课的？”
可看着也不像啊……而且这么高……像大人
余黎辞：“不是，是来问你们一些事的”
余黎辞觉得几个男孩在罗曼德中学应该会听过那些传言，所以决定去询问。
几个男孩面面相觑，一脸迷茫。
“不行啊，位置要被占没了，我们赶时间，下次咯”
“还有我们都提前给老板钱了，要是不去，岂不是便宜老板了”
余黎辞明白他们这是要去网吧，他抬了抬下巴：“请你们吃饭”
“？”
最后几个男孩觉得人家都请吃饭了，应该真有什么急事，就同意了。余黎辞和他们一样翻墙去了一家饭店，一坐下来就将菜单推给他们。
“想吃什么自己点，别客气”
几个不学无术的少年对视一眼，又将菜单推了回去。
“不了吧，我们虽然逃课打架，但还是有些教养的，哥哥你最大”一个脸上有道疤的男孩说。
余黎辞沉默片刻，接过菜单在上面勾了些菜，有个人凑过来一看：“哇塞，你勾的这么多，还这么贵”
余黎辞把菜单拿给服务员，毫无在意的说：“初三累，多吃点，吃不完打包”
“哇塞，你问我什么，我绝对回答”
余黎辞：“好，我问你们几个问题”
余黎辞：“这所学校十几年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有疤的男孩思索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啧啧道：“我不清楚，听别人说，好像是十几年前有个女生被推下楼，没救回来，学校一直在压这件事，后来压下去了，结果西边，也就是我们来的那个地方，有座教学楼，开始闹鬼，那个地方就是女生上课的地方，听说昨天午夜十二点又有人听见哭声了”
余黎辞：“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没人说”
余黎辞：“那好，第三个问题，这所学校为什么进来还要申请？”
“大哥哥，你干嘛问这些问题啊？你是要去抓鬼吗？你该不会是道士吧？”
余黎辞：“那倒不是，就好奇”
“那好吧，我们学校为什么要申请，我也不太清楚，是校长这么规定的”
余黎辞：“听说你们学校经常因为学习压力大有学生跳楼？”
“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些都被学校压下去了，有些是说撞鬼了被鬼缠身跳的楼”
余黎辞叹了口气：“都这样了，你们为什么不转学？”
“转学有啥用，我们爸妈不管”
余黎辞：“学校呢？”
“管啊，但没有用”
余黎辞：“那其他人呢？”
“这个学校很难进的，毕竟私立嘛，他们觉得只要不靠近教学楼就行，而且好多人都觉得是假的，不信啊”
余黎辞觉得这个学校校长太过可疑，完全可以寻这条路去找线索。他记得他好像把文件夹拍下来了，因为带着这玩意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余黎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患者个人资料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叫“余朝思”的患者有上过这所学校，想必那个被推下楼的女生就是她了。但他不明白，资料显示余朝思有二十一岁，如果十几年前死的是余朝思，那么精神病院里的究竟是谁。莫非余朝思十几年前根本就没有死，而是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另外，余朝思为什么可以在同一时间内进行杀戮。余黎辞指腹在屏幕上划了两下，最后发了两条信息编辑过去。
余黎辞：鬼可以在同一时间内进行杀戮，你们觉得是什么情况下？
半晌，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戴雾凇：只有一种情况，这只鬼不完全，可能分散在个别地方，运用自己的那部分进行杀戮，所以就能在同一时间内完成
余黎辞：这个想法不错
余黎辞：今晚在医院小心，你们那离那个鬼新娘经过的地方不远，她可能会找到这
戴雾凇：好，你小心
余黎辞关掉手机屏幕，菜恰好全部上完。
“你们知道她是哪个年级的吗？”余黎辞问。
“嗯……我不知道，但别人说她死的那年刚好十五岁”
“这样”余黎辞垂眸，仔细理清楚。
资料显示余朝思二十一岁进入精神病院，同年不知名原因去世，因为资料并未显示，余黎辞没太大反应，毕竟是不正规精神病院，所以他怀疑余朝思是被折磨死的。另外，十五岁至二十一岁足足相差六年。二十一岁这段时间与现在时间差了十年，那么推算出来，余朝思跳楼这件事过去了十六年。
“大哥哥你不吃啊？”
余黎辞理清思路后起身：“不了，我去结账，你们吃不完打包，好好上课，别逃课，翻墙危险”
几个男孩听得懵懵的，一直连点头。余黎辞起身去结完账，离开了，男孩们大约几分钟之后才结巴开口。
“这个人好帅，好有钱，好厉害”
“嗯嗯，这些菜加起来好贵的嘞”
“就是就是，人好好”
男孩们把没吃完的打包好，准备留着边打游戏边吃，几人来到网吧，找好机位，刚打开电脑就被老板轰出去了。
“不是老板，我们都交钱了，你不要我们玩，你讹我们啊？”
老板：“我亲爱的孩子们，以后你们周末再来吧，钱退给你们，周末再来，行吗？”
说完就把钱塞进他们手里。
“为什么？为什么非得周末？你到底想干嘛啊老板”
老板：“哎哟，我告诉你，以后只有成年人才能来，未成年不能！”
“不是，你……”
老板：“你们不是马上就考高中了？还好意思玩，以后我要严格限制你们，只有周末才能来！一个星期来十几次，真的是”
几个男孩还想辩驳几句，结果老板的电话铃声响了，老板看见电话号码立刻变得毕恭毕敬。
“诶诶诶，我保证会严格控制他们上网的时间，小兄弟你就信我吧”
“好好好，我已经把他们赶走了，以后周末才能来”
老板挂断电话，对几人道：“你们周末再来，给你们免费，行不行？”
有疤的男孩一脸不可置信：“啊？老板你这么好心？”
老板：“不是我好心，是一个小兄弟替你们付的钱”
几个男孩一秒就猜出是谁，他们是简直没想到的。
“老板，他付了多少钱？”
老板：“包一年和你们考完试后的暑假”
“包一年？？？？？？！！”
小辞真是一个乐于助人的社会好公民\(^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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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罗曼德中学（一）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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