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渡扒拉下脸上的黑布,露出自己肿得厉害的脸,道:
“明满把我的脸祸害成这样,我若是不报复回去,岂不是显得我很怂,日后我如何在她面前立威!况且我已经给了黄岭尚轩那俩厮五百两银子,他们俩也已经在前院闹起事了,我这时候走,钱拿不回来,还得被他俩嘲笑一顿,我图什么!”
说完,李不渡还不满地嘟囔,早知道主院人这么少,他就不花这冤枉钱了,直接把所有人打晕,再劫走明满就是。
李不渡和长德趴在东厢房房顶上,撬开房顶的一块砖。
李不渡问道:“你看看,是这件嫁衣吗?”
这几日,李不渡一直让长德盯着清远王府,果然发现有婢女出去买嫁衣,样式之华贵奢华,一看就是给这位传说中奢靡无度的郡主买的!
长德果然见到屋子里的新娘穿着那件金缕阁的嫁衣,犹豫着点点头:“是这件没错,不过郎君怎么知道那个婢女一定是买给郡主呢?”毕竟今日出嫁的可不止一位新娘。
李不渡傲娇地指着屋子里的新娘,伸出三个手指头:
“其一,听闻楚家女善刺绣,定会自己缝制嫁衣,所以穿金缕阁嫁衣的必然是明满。”
“其二,明满此人小鸡肚肠,定不会让楚家女风头盖过她。此女满头珠钗,贵气华丽,定是明满。”
“其三,她腕子上,还带着刻有满字样的珊瑚串。”
长徳看去,果然如李不渡所说,大赞郎君聪慧,如此,肯定就不会出错了,放下心来拿着吹箭筒往里面吹迷烟。
·
前院闹事,明满一边担心娄妈妈,一边也想去凑个热闹。
她生**热闹,最厌寂寞,见迎亲的人还没来,便站起来,双手抵在梳妆台上,身子向前倾,想透过窗户和对面的扶玉说说话,谁知没见扶玉,却见一高一矮两个黑衣劫匪正在把扶玉套进麻袋里!
劫……劫亲!
纵使父王母妃在她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也没说会有人来劫新娘子啊!
她卯足劲大喊:
“来人啊,有贼人,快来人!”
李不渡和长徳听见明满喊人,还气势汹汹地要过来抓他们,立马就慌了,李不渡手忙脚乱地带走麻袋里的人,让长徳断后。
长徳亦觉得惊慌,也不管什么吹箭筒不吹箭筒的了,拿起迷药就要明满脸上扔,明满措不及防地吸入了一大口,迷迷糊糊地跌倒在地上。
临走时,长徳觉得明满神色甚是狰狞,心虚地揪了窗边的红盖头给她盖上。
外面出现杂乱的脚步声,长徳实在没有时间把人再弄会房间里,便就这么由着明满躺在院子里,自己跑了。
院子外,三队人马各有各的慌张。
岑家较为规矩,早就老老实实地过了堵门那一项,走在最前面,听见明满那一嗓子有贼,不免走的更快了些,忙去前院找人。
薛妈妈惊慌道:“郎君,这王府闹了贼了,新娘子不会有事吧?”
岑淮令她噤声,唤人赶紧将此事传给李不渡和清远王府的管事妈妈。
谁知下人道,后面的李府早就和清远王府的人吵翻天了,原是堵门要李不渡亲自来发钱时,清远王府的人才知道李不渡半路逃婚。
李府的人恳求半天,说自家郎君只是一时贪玩,侯爷和夫人会找回来教训他的,还请郡主先上花轿。
哪有郎君都不在,就让人先上花轿的!
娄妈妈觉得这是李府给郡主的下马威,就跟李府的人吵起来了。
不过这会,两家的人知道主院闹贼,脸色都变得煞白,管不了半路逃婚的李不渡,忙抄着家伙来主院了。
岑淮进了主院,只见院子中躺着位穿着嫁衣的女子,薛妈妈哎呦了声,将人扶起来,道:“还真是招贼了,不过哪家的贼胆子这么大,都把新娘子打晕了,郎君,快将少夫人带走吧,免得再生祸事。”
岑淮没见过楚扶玉,谨慎道:
“你确定这就是少夫人?”
薛妈妈摸了摸嫁衣的料子和刺绣,和那日秦氏给她看的帕子一样,便道:“是少夫人没错。”
岑淮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便将明满抱起往外走,免了琐碎的仪式,直奔岑府而去。
明满先是被人抱着,后又塞进了花轿,一路上晃晃荡荡,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变得更加迷糊,等拜完堂,郎中给她把脉施针时,她才堪堪清醒了一点。只是一副安神汤药下去,她又睡着了。
夜晚,明满忍着头疼醒过来,看着周围的红烛鸾帐,便知自己已经到了李府。
她跌跌撞撞地走向门,使出全身力气拍了拍:
“有人吗!”
外面有婢女的声音响起:“少夫人有何事吩咐?”
明满没计较她们喊的是少夫人而不是郡主,问道:“那贼抓住了吗?”
婢女想起夫人吩咐过,少夫人同明满郡主是至交好友,若她知晓贼将明满郡主掳去,可能会搅了这洞房花烛夜。
婢女谎道:“少夫人且宽心,贼都没跑出清远王府就被抓住了。”
明满本还想问问扶玉有没有事,可那贼给扔的迷药太多了,她醒来就觉得胃里翻涌,便寻了痰盂去吐,婢女听见声音,说是去端热水,一时间也没回来。
明满吐完便好多了,想起那两个黑衣劫匪,气的砸床,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定会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
正想着,门外响起了男人的脚步声,明满看了眼红盖头,还是决定给李不渡个面子,盖上了。
·
岑淮应付完喜宴回房,在屋外碰见送来热水的婢女,知道新娘子身子不舒服,唤人煮碗蜂蜜水来。
婢女低着头,悄悄看着自家郎君的脸。
月光在他的脸上渡上了层清辉,锋眉薄唇,一双黑眸似深邃寒潭,无波无澜,纵使穿着红色的婚服,也叫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心。
郎君样貌好,又体谅新娘,楚家女真是烧了高香,才能嫁得这样的郎君。
屋子里红烛高烧,映的满屋的书籍都柔和起来,岑淮拿起喜秤要挑起盖头,却被一只素白如玉的手拦住,明满道:
“等等,我有话说。”
明满清了清嗓子,道,
“你我虽成了夫妻,可却是强行绑到一起,你没情我无意的,人前倒可以装一装琴瑟和鸣,人后嘛,就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想起李不渡说的“性若母虎,丑过夜叉”,明满又道:
“外界对我的传闻,多不可信。我绝非横行霸道之辈,但若有人欺负我,我也万万忍不了的。”
“这些,你可都清楚了?”
岑淮思虑片刻:“嗯。”
许是喝了太多喜酒的缘故,男子的声音虽温润清雅,但却不似在茶楼时听到的那么吊儿郎当,反而多了分稳重。
但明满没管这么多,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她松开喜秤,由着红色的杆秤揭开自己盖头。
少女穿着奢贵的嫁衣,云鬓簪着坠着红宝石的凤冠,更衬得她肤白如雪,唇红如樱,红色的烛光映在乌浓的眉眼间,她眼睛睁的越来越大……
岑——岑淮!
为何会是他!
明满在茶楼时,曾透过门远远地见过李不渡与岑淮,翘着二郎腿的是李不渡,端坐着的是岑淮,应是这样没错,怎么会,怎么会……
明满试探地喊了声:“岑淮?”
岑淮将喜秤放下,淡淡道:“若想装夫妻,以后在外人面前,你应叫我夫君。”
他很快地接受了明满方才说的一顿话。
明满攥了攥手,失神地想,还真是岑淮,但自己怎么会嫁到岑府,难不成他们以为自己是扶玉?
正想着,岑淮走到衣架前,抬手摘下进贤冠,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覆上了腰带,解开后,红色婚服微微敞着。
明满:“你做什么?!”
岑淮狐疑地转过头,黑眸沉沉,看向明满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道:“沐浴。”
屏风后还有一个隔间,里面就是岑淮平日里沐浴的地方。
明满听见热水倒入浴桶的声音,紧张地站起来踱步。
完蛋了完蛋了,他在沐浴,那接下来就是做那种事。
老天爷啊,谁来救救她!
“我要见扶玉小姐!大胆,我是郡主的人,你们竟也敢拦我!”院门口三四个婢女都差点拦不住碧桃,她哭的满目泪痕,直往院里面冲,
“扶玉小姐,我是碧桃,求求您见我一面!”
郡主被劫匪带走了,只有晕倒的扶玉小姐可能见过贼人的模样,所以就算今日打搅了扶玉的好日子,她也要闯!
门吱呀一声开了。
碧桃喜出望外,抹了抹模糊的泪眼,看见门口站着穿嫁衣的女子,当即傻了眼。
扶玉小姐,不对,是郡主?!
明满找了个借口遣开院内婢女,才绷不住问道:“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来到岑府,扶玉呢?”
碧桃委屈道:“奴婢也不知道,许是那劫匪将王府闹得太乱,岑府一时不查,错将您当成了扶玉小姐。至于扶玉小姐,应是被劫匪劫走了,不过您放心,王府,李府和官府都派人去寻了。郡主,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明满苦恼地想,岑家婚宴高朋满座,要是自己现在坦白身份,定又会引起一阵喧闹,若岑家因丢了新娘而被外人笑话,定会将气撒到扶玉身上。且李家和官府若知道劫匪劫的不是自己后,定也不会用心找人。
明满:“此事切莫声张,一切等扶玉找回来再说。”
碧桃:“啊?不声张,可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啊,难不成您要和岑二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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