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坐落在柳都最繁华的地带,亦是除季氏在京都外的府邸之一。
下过一场春雨,朱漆大门旁的两尊石狮子被染成了胎青色,而中央正站着一位藕色衣裳的妙龄女子,她周围簇拥着数名丫鬟婆子,贵气的很。
“姑娘快看,殿下回来了!”
话音一落,少女微蹙的眉头总算舒展开,见马车穿过熙攘人群缓缓驶来,她理了理裙摆,一路小跑着下了阶梯到马车前。
“表哥!”
车夫掀开车帘,少女的笑容却僵在脸上,见宽敞的马车内,宁羡膝上躺着着位着湖蓝色曲裳的女子。
她把脸埋宁羡怀里似是睡着了,季长欢探着脖子看了看,可少女被宁羡保护的很好,只微微露出额头,再难窥真容。
季长欢语气有些颤:“表哥,她是....?”
宁羡将昏睡的人抱下马车,似是刚瞧见季长欢一样,他回首将阮泱的小脸露出来,笑道:“哦,是你啊,好久不见,这是路上顺便捡的,怎么样,你觉得可爱吗?”
“可,可爱。”
“你觉得你可爱,还是她可爱?”
季长欢愣住,被这么的一问,窘迫的要哭出来:“她可爱。”
宁羡凤眸微眯,皮笑肉不笑:“知道就好,表妹站在风里这么久也累了,回屋喝口茶,暖暖身子吧。”
季长欢看他背景愈来愈远,心中愈发不安,表哥也不至于在路边看上了个女人,然后敲晕了偷直接抱回家吧?
她抓住宁羡的随从,质问道:“那女人是谁?”
随从支支吾吾不敢言语,因为宁羡叮嘱过他,对谁都不可以说出阮泱真实的身份。
谁人都知季家嫡长女爱慕表哥,曾几次求国公爷和圣上给二人赐婚,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宁羡从未想过要娶这位表妹。
侍从跪下哆嗦道:“是殿下的外室.....”
“外室?”
季长欢深吸一口气,宁羡怎么敢?
她瞥了眼侍女道:“去盯紧些,别被发现。”
.....
主屋,定国公已等候多时,仆人将茶水倒好和矮垫铺好后,便退下了。
“殿下近日可还好?”
宁羡将人扶起:“国公免礼,孤一切都好。”
“殿下特莅临寒舍,怕是与巴蜀有关吧?如今巴蜀和离州两郡联手,兵力大增,不过,再如何都是螳臂当车罢了。”
宁羡笑道:“国公如此自信,看来这些年一直在养精蓄锐。”
“殿下说笑了,当初若非您向陛下求情,牺牲自己的培养的精锐力挽狂澜,否则季氏全族早已覆灭。”
“所以,还望望殿下届时,亲自率兵和仲临出征。”
宁羡挑眉:“要孤亲自出征?”
“谁人不知殿下十七岁时被随陛下派去远征西北,才短短半载就将边关治理安稳,您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众人有目共睹。“
宁羡揣测到他的意思,冷笑道:“哦,你说的不错,孤是很好,可如今年岁长了些,实在不愿折腾了。”
宁羡这话言在此意在彼,这是借自个儿劝他不要折腾呢。
定国公笑道:“瞧您说的,那我这近花甲老人该如何是好啊,臣知道您痛恨阮氏,想为母报仇,此番可是手刃阮熹山的好机会。”
“那若孤不答应呢?”
“殿下在朝中势单力薄,若臣此刻结束我们的合作关系,殿下到时又该如何生存下去呢?”
宁羡暗暗捏紧手中的紫檀珠串,对方不过是想制造个人为的意外将他除去,随后好自己荣登大宝。
他虽不喜宁家,痛恨皇室,可也绝不会将宁家的江山拱手让给外人。
他思忖片刻,拿起茶盏气定神闲地抿了口茶水,笑道:“国公说的没错,没有季家就没有宁羡,征战一事,孤答应了。”
定国公闭眼嗤笑:“殿下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愧是绾儿的孩子,那殿下这几日就暂且在府上住下吧。”
......
随从拿起桌上的披肩,追了出去道:“殿下,人还交出去吗?陆将军视阮女为珍宝,此番她怕是能派上大用场。”
“他视她为珍宝,难道孤不是?”
宁羡蹙眉,看了眼这个糊涂蛋:“交什么交?她是孤的外室,就该一辈子待在孤身边。记住,不许有人进去打扰她,尤其是季长欢。”
“是.....”
话音刚落,季长欢拿着马球杆,系着襻膊,从檐廊下小跑过来。
“表哥!怎么才来就要走?今日天气好能不能陪我去.....”
宁羡看了眼不远处亭下正温书的男子:“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让你阿兄陪你。”
“我阿兄他.....”
“仲临!”
凉亭下的男人闻此放下手里的书,缓缓走到他们这边来。
季长欢见兄长插嘴,欲言又止,她瞪了眼他:“就怪你!”
“我怎么了?”
“你就不能装聋子吗?跑过来干什么?害的我没能约上阿羡哥哥打马球.....”
“我害的?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放过他吧,小心把人忍毛了,他要弄你,咱爹来了都拦不住!”
季长欢不服气说:“难不成表哥还会杀了我?”
“好了,他是太子,别表哥表哥的叫了。”
“若没有爹爹和季家的兵马.....”
季仲临脸色一变,厉声道:“住嘴!再乱说话,小心我家法伺候!”
墙院外,跟在宁羡后边的随从吓出一身冷汗,他抬眸看了眼宁羡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但总是感觉背后发着怵。
“殿下.....”
宁羡勾起嘴唇,冷笑:“无妨,让他们说去吧。”
....
季长欢就这么和院中的小姐妹打起了十分枯燥无味的马球,几场下来背脊出了薄汗,她丧气的接过婢子递过来的水壶,几口下去,整个人舒坦了不少。
季长欢瞪了眼跪在面前的小丫鬟:“你可打探好了,表哥一般会什么时候回来?”
“太子殿下只有夜深了才会回来。”
“让你准备的药,可弄到手了?”
丫鬟怯怯点头,将一小瓶药递上,小声道:“奴婢特意向醉春楼的老鸨讨来的,药性猛的很,小姐可要把握好度.....”
“知道了,不劳你费心。”
得到宁羡的方法虽不耻,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那位还未过门就惨死的太子妃,当初不就是靠着那样龌龊的法子,才爬上的宁羡哥哥的床吗?
她怎么就不可以?
她走向季仲临:“兄长,你和阿羡哥哥好久没聚了,这是我前些日子酿的酒,你们拿去喝吧。”
少年接过酒壶,轻嗅:“果然是好酒,知道了。”
季长欢见人离开,转身朝内宅走去:“走,去会会那个小蹄子,我倒要看看她能使了什么手段。”
...
阮泱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处陌生的地方,没有兰荣她们,也没有其他伺候的婢女,唯有,门口几个喝的酩酊大醉的侍卫。
她才走到院中,蹲下准备将人叫醒,一双蝶纹绣花鞋便映入眼帘。
阮泱抬头愣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季长乐睨着阮泱,小姑娘抱着双膝蹲在她面前,一双小鹿似的,眸子人畜无害地盯着她看。
性子看上去单纯极了。
真是可爱啊。
阮泱想起宁羡和她说的话,蹙眉:“你是元宝的正妻吗.....”
季长欢见她十分落寞的样子笑道:“对啊,我是表哥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你是他没名没分的外室,见了我应该给我磕头才是。”
阮泱虽不确定她说的是否是真话,但是周遭簇拥着季长欢的婢子,似乎都怕极了她。
季长欢小腿一抬,将鞋履贴在了阮泱下颌,见阮泱躲开,她本欲发怒,却忽然想到她来这里是有正事要办的,于是转头对贴身婢女说:“去让厨房准备些上好的吃食来,第一次见这位妹妹,我要同她说说话。”
阮泱看着桌上几碟佳肴,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却又见外面站着几个壮硕的婆子,宁羡又未回来,她若直接反抗也是徒劳。
不过,她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呢?难道就是因为宁羡,便要对她赶尽杀绝么。
她在此处无依无靠,想要平安无事,她的夫君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眼下已是黄昏,还是拖延时间与她周旋,等宁羡回来才是。
“这些看着有些腻,妾身近日胃口有些不大好,便自己做了些酸甜可口的嘉庆子,夫人可要尝尝?”
季长欢见人从荷包里拿出几颗裹着蜜糖的果脯,疑神疑鬼地说:“你....怎么会喜欢吃这种酸掉牙的东西,莫非你有了表哥的孩子?”
她说完,整个人都开始发着麻,将阮泱拽起,掐了把她的纤细的腰。
阮泱一愣,这嘉庆李的确是有孕之人常吃的,不过她本就喜欢吃些极酸的东西,把嘉庆子当零嘴而已。
季长欢称呼宁羡为表哥,这对于成婚夫妻来说有些奇怪了。
阮泱眸光悄然一转,抓起季长欢的手腕放在自己小腹上,羞怯一笑:“对呢,只是月份还小,未显怀罢了,否则夫君也不会将我带回来,姐姐还是小心些,我不要紧,伤了腹中的孩子可就不好了。”
语罢,阮泱见季长欢脸色铁青便知道她这是信了,她捻起一颗嘉庆果放入季长欢嘴里道:“酒水香醇浓郁,喝多了容易醉,我去给你拿些醒酒汤来备用吧。”
嘉庆果在味蕾中迅速蔓延开了,季长欢忍不住两眼泛起泪,腮帮子宛如泡在醋里似的,舌根处不断冒出唾液。
季长欢发着愣,等回过神,阮泱走远了只留下一个背影,她用力吐掉残渣和酸水,刚想开口却发现喉间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迈开步子,眼前却天旋地转起来。
在昏过去的那一秒,她朦胧地瞥见垂帘下,柱子旁少女的裙摆和那双直勾勾盯着她的眸子。
阮泱见人昏死,她走过去轻轻踢了脚季长欢,将残留在她口中的果核挤了出来。
为了防身,这嘉庆果是她在小院中亲手所做,上头白色粉状的东西,不是普通糖霜,而是她类似于蒙汗药之类的药粉。
眼下才过了半个时辰,外头那些人见里面许久没动静亦会怀疑,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她悄悄走到窗边,却未见任何人的影子,外头那些人似乎离开了。
阮泱一头雾水,按她的想法,应是季长欢将她弄晕后,便让人进来,悄悄将她卖了杀了,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个事。
此时鼻间传来阵阵异香,身上顿时燥热的厉害,阮泱将手泡入冷水里,试图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腰下陌生异样感,让阮泱觉得羞耻极了。
她知道,这是类似催情香的东西,倘若不及时找人交换,她很快会暴毙死掉。
难怪将闲杂人等支走,原来季长欢打的是宁羡的主意,这下好了,她“自作聪明”将人打晕了,接下来受苦是她自己哇!
她无力地倒在榻上微微喘着,随后将厚重的外套脱了,最后不得已只剩下一身素白寝衣。
阮泱咬着自己的手背,胸口不断起伏着,她闭上眼,脑海里竟然全是宁羡赤着胳膊,甚至不着丝缕的样子。
她咬着手绢儿,顿时羞红了,脸涟涟泪水的,她明明没有看过任何男子的那处哇!更何况是宁羡,怎么会这样!她竟淫邪到了这个地步吗?
正不知如何是好,此时门忽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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