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没想到这么巧,一日还能遇到两次。
她拜见过皇后,刚出凤仪殿,就看到何贵妃乘步撵朝她迎面而来。
身为太子妃,又是在后宫。鹿溪只能过去主动打招呼,“拜见贵妃娘娘!”
“哟,这么巧,看来本宫与太子妃还挺有缘分。”
鹿溪面对她的热情,有些许的不适应,但她垂首没有让对方看出她那一瞬间闪过的神色。
何贵妃以为她是拘谨,于是,道:“天色还早,太子妃要不去本宫那里喝杯茶水?”
人家诚心邀请,如若不去,她可就是把人得罪。
鹿溪感觉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故而也就爽快答应。
“那就叨扰贵妃娘娘了。”
何贵妃嘴角微勾,笑容甚是隐晦。
跟着她的,来到羲和宫。
不少宫女在殿前拿着工具修剪花枝,倒是有一名与其他宫女衣着不太一样的女子,引起鹿溪的注意。她脸色苍白,面容还算清秀。可似乎身子很虚弱,干活的时候,时不时会停下来,用帕子擦拭额角的汗水。
何贵妃由太监搀扶,从步撵走下,瞧见她一直盯着的方向,讥诮:“她是云嫔。闲来无事,非要与宫人一起给我这羲和宫修剪花枝,怎么说都不听。”
鹿溪回眸,略有狐疑。
闲着无事,难道不会歇着?非要搞的那么辛苦,看起来好像谁逼迫她似的。
进殿前,她又朝那女子望去,疑惑更深。
进殿后,何贵妃邀她坐,宫女马上奉上茶水。
何贵妃说:“太子妃是兵部尚书的千金。听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宫前些日子,让人从民间收了一幅百鸟朝凤的字画,你帮本宫瞧瞧是否真的。”
话音一落,立即有太监取来那画。
鹿溪稍作心虚,好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有了底气。但很快,她心底起疑。
这画,她曾在五年多前的金陵目睹过。只是,为何在五年后,出现在皇宫?
怀着浓浓的怀疑,她道:“贵妃娘娘,这幅百鸟朝凤图是假的。”
图是绣的,栩栩如生。
“噢?”
何贵妃在太监的搀扶下,从榻上下来。鹿溪引着她,抬手轻触。这画远看确实好像是画出来的,但实际上是绣的。不过,能绣的这么逼真又特意伪装是画的,倒真是费了一番心思。
“这纹路怎么摸着好像……”
不等何贵妃说完,鹿溪胸有成竹道:“贵妃娘娘,这是广绣百鸟争鸣图。此图米色素绫地,满绣孔雀、鸳鸯、鹌鹑、蜂鸟、八哥、鹦鹉等一十七种鸟以及一些牡丹荷花等花卉。”
“阿贵,怎么回事!”
听闻鹿溪这一讲解,何贵妃那张脸瞬间铁青。
身边的太监更是吓得忙扑跪倒在地,直呼:“娘娘饶命。当时卖字画那商贩非说这是名画大家的真迹。我瞧着像,就,就花银子买下。”
“荒唐。你看着像,你懂字画吗!”
“奴才,不,不太懂。”
鹿溪见那太监被教训的可怜,出声求情:“贵妃娘娘,也不能怪阿贵公公,这画确实很难辨别真伪。”
何贵妃根本不听,怒指着还跪伏在地的太监,怒喝:“花了多少银子,马上带着这幅画给本宫退了!”
“娘娘,奴才这就去办。”
太监匆忙起身,让人将画收起,出了羲和宫。
鹿溪余光收回,正盯着她的何贵妃,微微一笑:“今日还多亏了太子妃,不然本宫真的要被这狗奴才诓骗,无故花了冤枉钱。”
鹿溪浅勾唇角,颔首:“娘娘过誉。鹿,青愿也只略懂皮毛,碰了巧。”
“哪里是只懂皮毛,我看太子妃就是心灵聪慧。”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声:“我儿怀彧也到了适婚的年岁,若不是他被陛下指派赈灾,本宫也想着给他定门亲事。特别要像太子妃这般奇女子。”
鹿溪被夸,脸颊微红,“贵妃娘娘眼光独特,放眼整个盛京,贵女众多,总有三皇子的良配。”
“借你吉言。”
何贵妃好似猛然松懈,主动将宫女送来的点心接走,放到鹿溪这边,“这是本宫这边小厨房做的,你尝尝。”
“谢贵妃娘娘。”
这一刻,鹿溪对她的防备,依旧没有放松。
点心是桃花糕,她倒是头一次吃,甜腻爽口。一块吃完,她又拿了一块。
何贵妃瞧着,面上含笑,却有些不达眼底。
鹿溪察觉,也是豁出去了。反正是在她这里吃的点心,如若有一点不好的反应,她到底还是兵部尚书的千金,太子正妃,她的责任很大。
“太子妃既然喜欢这桃花糕,一会儿,本宫让小厨房再多做点给你送去东宫。”
“好啊。”
鹿溪脱口而出。
她到底是吃中这桃花糕。
何贵妃笑着叮嘱宫女:“让嬷嬷多做一些,送到东宫。”
“是。”
宫女领命退去,鹿溪也没再继续吃。往殿外瞟一眼,从对面的榻上起身,对着何贵妃施礼:“贵妃娘娘,时辰不早了,青愿该回东宫了。”
“本宫让人送你。”
鹿溪没有拒绝,告退出羲和宫,正好看到那云嫔也离开这里。
“我知道路,你回去吧。”
出了羲和宫的地盘,她转身对那宫女道。
宫女行告退礼,返回羲和宫。
鹿溪见四下无人,转而朝着云嫔离开的方向,悄声追去。皇宫不似东宫,构建巧妙迂回,曲径通幽。好容易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又进入一条两侧长满植被的小径。就在她走神之际,前面不远处的云嫔,眨眼不见人影。
在原地兜兜转转,发现迷了路。往前不知是哪位妃嫔的宫殿,往后冷冷清清好像从未有人来过。恰逢,这一路又不见有任何的宫人。她眼下就是想要找个人问路,恐怕都有些难。
正犹豫不定,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声音:“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
鹿溪回头,正是她跟丢的云嫔。
女子纤瘦,面容苍白,简素打扮,没有一支珠钗。就连衣裳,除了不与宫女一样,甚至好像还不如宫女的存在。
“云嫔娘娘?”
鹿溪试探性叫出。
女子满是敌意地朝她走近,随后擦肩而过,径直往前。
没有一句话,更加引起鹿溪的好奇。她跟着云嫔,进了一处名为沧水阁的宫殿。大门一推开,院中犹如乡下田园,两侧栽种许多不知名的苗苗,中间一条小径,仅能容下一只脚走过。
鹿溪跟着她的脚步,越过大片土地,抬头就见从后殿出来一位穿着依旧朴素的女子,看装扮像宫女。
“娘娘,她是谁?”
“太子妃。”
“太子妃为何会来沧水阁?”
“……”
主仆你一言我一语。
最后,云嫔没再回答,跨入殿内。
鹿溪走在后面,经过那宫女身边,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很强的内力。
这名宫女会武功!
内殿很简朴,摆设与贵妃那里,简直天壤之别。
鹿溪主动在一张不大的案前坐下,云嫔给她倒了茶水,里面放了两三片不知名的干花叶。
她有些好奇地抬眸,云嫔在对面坐住,神情冷漠。
“太子妃喝了这杯茶,就走吧。我这寒舍可容不下您这尊贵身子。”
鹿溪刚端起,因她的话又顿住。目光抬起,凌厉中夹带着几分柔和。随即,她将茶水放下,笑着看向云嫔。
“娘娘为何这么着急赶我走?”
“说了,我这里寒酸,怕招待不周。”
“可能云嫔娘娘误会了,我之所以刚才跟踪你,只是单纯的好奇。”
“呵!”
云嫔冷笑一声,望向别处。
“天底下怪事多了,难道太子妃都要好奇不成?”
说着,她那犀利目光重新投来,与鹿溪对上。
鹿溪看着她那清淡的眉目,嘴角微微上扬。果然,她的猜测没有错,这云嫔与她的婢女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所以才这么排斥外人接触。
“娘娘。”
唯一的宫女走过来,站在云嫔身边,与之对视一眼后,云嫔态度软下来,看向鹿溪的眼神也没了强烈的戒备。
“夏枝,茶水冷了,再去给太子妃换一杯。”
“是。”
宫女端走花茶,转而换了一杯新的。
鹿溪见她执意撵走自己,也没好再想多待,抬手喝了那杯花茶。甘甜入口,沁人心脾。
这不还是凉的吗?
刚有这样的疑惑,突然感觉眼前渐渐模糊,浑身瘫软,最终没了知觉。
——
鹿溪再次醒来,是在昭华殿的床榻。望着熟悉的帐顶,她猛地坐起,查看手臂,已然恢复正常。回想沧水阁,云嫔那茶水,她眯起清眸。
那个云嫔和她的宫女,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懂如何将人内力化掉?
越想越可怕,她冲殿外,叫:“来人。”
如意和顾戎同时跑进来,看到她醒来,都松了口气。
“姑娘,您可醒了,吓死奴婢了。”
“我怎么回来的?”
鹿溪的目光从如意,转向顾戎。
未等顾戎说话,如意抢先道:“是太子殿下将您抱回来的。”
“萧怀承?”
鹿溪蹙眉。
她分明是在云嫔那里昏倒的,怎么最后是萧怀承带她回来?
“七皇子找的太子殿下,他去了云嫔那里。”
顾戎说完,垂下脑袋。
如意也跟着点头。
此事,这么一说,就都通了。可偏偏如此,才更奇怪。
鹿溪有些焦灼,“太子在哪儿,我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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