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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

贺云洲手里端着茶盏,心中却不似往日安定。秦离忧就坐在他对面,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到的时候,秦离忧还在宫中当值,秦安请他去偏厅等,他坐在空旷的屋子里,心里就有些忐忑。

好容易等到秦离忧进府,一身轻甲银光灼灼,他只扫了贺云洲一眼,径自去卸甲宽衣,又过了半刻钟,才过来见面。

晚风乍起,秦离忧让他去院子里坐了,让人重新上了茶。

贺云洲也不知从哪里开口,犹豫了半晌,才叫了声师兄。

秦离忧收回望着墙头上晚霞的目光,盯着贺云洲半晌,才开口道:“我不问你为何隐瞒身份,只是你有没有想过,用这样的方式把身份公开,会招来什么后果?”

贺云洲垂了头,想起那是刚被师父带回去,他的病况反复无常,好的时候能下床出门,坐在院子里看秦离忧带着师弟妹们习武,状况不好就只能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后来状况稍微稳定些,裴师叔说让他习武强身,秦离忧便主动承担教他基本功的任务,自己每天练功完毕,就陪着贺云洲练。有时候程念和子夕也陪着,还给他做示范。

他记得那年雪天,师父和师叔出门去了,他们一同在院子里玩雪,打雪仗的时候,子夕不小心把雪球扔进他的脖颈里,激得他还没到晚饭时就开始高热不退。子夕吓得只会站在门口哭,师父和师叔还没回来,是秦离忧冒着风雪赶在城门关闭前去城里抓药回来,熬好药给他灌下去,守了他一夜。

“若我说有苦衷,不得不隐瞒身世,师兄可愿相信?”贺云洲小心试探道。

秦离忧不语。

“师兄,当年万幸是师父经过那片废墟,才救了我一命。师父知道了我的身世,思量再三才让我隐瞒下来。”贺云洲道。

“你可明白师伯的苦心?”秦离忧道。

“师父说让我不要为了仇恨活着。”贺云洲缓缓道,“可是师兄,母亲惨死在眼前,我怎么能不查清幕后主使为她报仇?”

“李娴呢,她的身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在洛州时才对她一再容忍,又顺水推舟把她送到京城来,名为联络人,实则当做试探?确认她是李继的女儿之后,你准备如何处置她?”秦离忧问道。

贺云洲语塞,李娴是整个计划中,他唯一没有把握的一条线。

“怎么,是她还有其他用处不方便说,还是已经想好了,趁她在河州,干净利落收拾好?”秦离忧冷笑道:“她可知道你的身世?”

“现在应该知道了。”贺云洲手指在茶杯光滑的边缘婆娑,“她留在沙都,对大家都好。”

秦离忧点点头:“自己多当心吧。”

这是话已经说尽了。

贺云洲起身告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神情落寞地往外走。

宋茗过来,低声问道:“大人可是担心贺公子跟宁王勾结?”

“不得不防,可是我还想赌一把,看他是不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秦离忧放下了茶杯,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皱起了眉。

想见和不想见的人都见过了,至于右相提起的怀王,贺云洲趁夜色翻墙去见了。

怀王一向闲散,府里守卫也并不严密,贺云洲很快就顺着侍女们往来的线索找到了怀王所在的屋子。

屋里只有一盏烛火,怀王独自抚琴,琴桌旁燃着一炉香,青烟袅袅,随微风摇曳。

周围没有仆役,贺云洲纵身从房檐上跃下,静静站门外听他的琴声。

“从来没听过如此凄婉的《春日宴》。”贺云洲从阴影里走出来。

怀王一惊,却并没有立刻高声呼救,定了定神,才开口道:“见笑了,不过想起往事,借曲抒情而已。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草民贺云洲,见过怀王。”贺云洲行礼道。

“你就是贺云洲,贺兰鸢时?”怀王惊讶着起身,借着昏黄的烛火仔细打量了片刻,“虽然长得不像,却有你母亲的气韵。”

“王爷认识我母亲?”贺云洲问道。

“认识,可以说是朋友。”怀王道,“你母亲少时常在京中住着,与我们一同读书写字,骑马射箭。”

怀王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继续道:“京城里的闺秀千篇一律,她是最特别那个。”

他眼神回到贺云洲身上:“只可惜……”

“王爷可还记得当年我母亲死讯传到京城的情形?”贺云洲问道。

“记得。”怀王深吸了口气,“那年冬天雪来得晚,刚下过第一场。先帝的病来势汹汹,我正好进宫去请安。池光托着边关急报进来,说李继麾下一支军队夜袭了贺兰部行营,导致侧妃和大公子被杀。先帝不信,派了禁军统领韩墟韩大人亲自去飞沙关调查,最后也只带回来李继在西北总兵府畏罪自尽的消息。”

“可有人怀疑过?”贺云洲问。

“当然,李继在东海剿灭海匪战功赫赫,怎会到了西北立足未稳便冒然出击?而且当时沙律已经在边关虎视眈眈,何必又要去招惹贺兰部这个强敌?”怀王在圈椅上坐下,继续道,“只是当时边疆危急,先皇病情反复,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导致朝局不稳,不敢深究,只能按当时呈报处置。”

“这也是我的疑惑。”贺云洲道,“不瞒王爷,当年父王已经派人来接我们母子回沙都,头一天晚上行营遇袭。侍卫带着我和母亲向西跑,却在路上遇到了流匪,或许进宫行营的是李继的军队,可是杀我母亲的却是流匪。”

“什么?!”怀王惊道,“传回的消息只字未提,却长篇大论此事对边关影响,说如今三方都屯兵边境,局势已危如累卵。不过李继以死谢罪,倒是稍稍缓和了贺兰部的怒气,只能尽力安抚。才能有足够兵力与沙律对峙。”

贺云洲点点头:“多谢王爷,不瞒您说,下午我去了右相府,是右相让我来拜访。”

“他还记得这旧账。”怀王笑了笑,“当年我亦钟情你母亲,奈何有缘无份,你母亲与耶律王一见钟情,虽知他已娶妻,甘愿做侧妃也嫁去了贺兰部。赵陵当时与我交情不错,还去劝说她留在京城,并且将我心意告诉她。只是她心意已决,南诏王爷也拗不过,只能答应。谁知会有这样的结果。”

往事历历在目,却最终化成今晚一声叹息。

贺云洲起身郑重行礼道:“当年母亲连同将要出生的妹妹都惨死在我面前,此事不查清楚,我枉为人子。”

“若需要帮忙,只管来找我。”怀王起身道。

“多谢。”贺云洲道,“母亲的故人已经不多,此事恐怕牵连甚广,王爷不必趟这浑水,只需静待结果便是。”

贺云洲回了客栈已是深夜,他坐在窗边,拿出许久未用过的青玉短笛,吹起刚才在怀王府中听到的《春日宴》。多年前的春日宴上,少女明媚的笑容化在风中吹进少年心里,生出如新芽一般纯粹美好的爱慕。

然后美好总是短暂的,带着美好愿望做出的选择多半都不会有如愿的结果。

他母亲是,李娴也是。

之前他决心让李娴留在河州,一个不可言说的原因,是怕他来京城做的事太过阴毒会令她不齿,等事成之后,好好跟她解释一下,她总是会明白的。

就像他去见秦离忧之前,心中不但没有忐忑,甚至有些理直气壮。可当与秦离忧面对面坐着,那种心神不宁如坐针毡的感觉太难受了。

历历往事冲刷去他的伪装,将他阴暗的内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连自己都要厌弃的程度。

只是真相仿佛就在眼前,他不甘心也不愿就此放弃。这么多年,除了他,就连他的父王都没有要彻查原因的想法。飞沙关守卫军一纸文书,说什么就是什么。特别是听完怀王的讲述,他更替母亲不值。那一把火掩盖了现场的惨烈,只有他还记得母亲绝望又空洞的眼神。

所以他必须走下去,哪怕众叛亲离。

萤火如鬼魂一般出现在阴影里,“公子,李娴去了沙都。”

笛声骤停,贺云洲没有回头,望着窗外好一阵才说话:“宁王那边可是去要了人?”

“去了,耶律彦歌说人在贺兰比较安全,生给拦下了。若宁王那边知道公子的真实身份,怕是要以为贺兰部早就清楚,两边要生猜忌。”萤火道。

“那不是正好?”贺云洲笑着转身,“若太过有恃无恐,宁王的势力一再壮大也是无益。”

“你去给卓师叔传信,让他们往南诏去。牧州离宁州太近,若是宁王真要起事,他们必定会被牵连。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还有程念这个重伤未愈的病人。而且陆知涯若是遇上宁王,怕是下不了狠心,干脆避开的好,路上还能帮师叔照顾一下其他人。”

“公子真下定决心不回头了?”萤火问。

“当年那场灾祸,既然你与我一同经历,就不该如此问我。”贺云洲眼神一凛。

“是,属下失言。”萤火应道。

贺云洲起身走到萤火面前,略带愧疚道:“叔叔为了救我,自己让火烧得面目全非,至今还在被伤痛折磨。当年的惨状我们一同经历,我若不查清楚,就会被这心魔困住,脱不了身。请叔叔成全我的苦心!”

“既然公子这样说,那属下再托大说一句。”萤火的声音难得带了些情绪,“我是怕公子消灭这个别人给的心魔,无意间给自己又造出另一个心魔。公子还年轻,这样毁了一生不值得。”

“我有分寸。”贺云洲拍拍他的肩,想让他放心,可是自己都觉得说出这话心里没底气,“叔叔送他们到了南诏,就留下不要再出来了。你要留在王府或是要去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都行,只要跟舅舅说就好。”

“公子不用操心我,我走了,陆英也不在,倒是自己要多当心些。”萤火的声音又恢复如常,“我先走了,公子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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