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顶泛着一层薄雾，带着凉意，漫山遍野的青葱被薄薄的雾气覆盖，如临仙境。
林一元是在一阵鸟鸣中苏醒的。
她艰难地翻了一个身，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帐篷里。
“唔......”她挣扎着扒拉开睡袋，同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正在刷着手机的施秋照对上了视线。
林一元还没彻底清醒，一脸懵地盯着施秋照，脸上的迷茫几乎将“我为什么会在这”这句话写了出来。
施秋照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好可爱啊一元。”
林一元困惑地打量着四周，再次眨了眨眼：“我什么时候进来的？”
施秋照沉吟了一下，还是觉得按照杨飒的要求，先不告诉林一元：“昨天你睡的早，星星看了一会儿就睡过去了，我们都害怕你着凉，就把你先弄进来了，放心啦，是我把你赛到睡袋里的。”
林一元迟钝地理解了施秋照的意思，她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把自己从睡袋里挪了出来，那件一直盖在睡袋上的灰色外套也随之滑落了一下。
她盯着这件外套，大脑疯狂搜索着。她残存记得自己并没有这件外套，也记得这件外套......她昨天好像见过。但是刚刚醒来，她一下子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了。
“杨飒的。”施秋照轻飘飘丢下这个词。
“啊？”
“昨天就他带了外套，也是怕你冷，借你改一下。”
“哦。”
林一元呆呆的样子让施秋照更觉得好笑了。她伸手摸了摸林一元的脑袋，帮她稍微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行啦，你再稍微休息一下，缓一缓，待会儿我们就下山了。”
林一元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们再躺了一会儿后，林一元觉得自己清醒了些许，才慢慢起来收拾东西。
在收拾的时候，施秋照似是无意般和林一元闲聊起来：“话说一元，你觉得杨飒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啊？”林一元皱眉想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是个......挺好的人吧。”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含糊地说着。
但事实上，杨飒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也的确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是一个很宽和的人，是一个善解人意、彬彬有礼的人。但这些东西，似乎也都可以被一个“好”字替代。林一元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想下去。
“哦......”施秋照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但是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别误会啊，就是正好和他们俩一起来玩嘛，看看你对他们什么印象。”
“就觉得他们俩人都挺好的呀，”林一元叠好衣物和睡袋，伸了一个懒腰，拉开了帐篷的门，“也很有意思。”
施秋照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再问下去，只是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看起来林一元对杨飒没多大的感觉，两个人估计难成了。
两人出了帐篷，开始收拾帐篷。男生也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收着帐篷。一行人收拾好后，太阳也慢慢灼热了起来，为了避免在太阳最热的时候下山，几人便匆匆忙忙地抱着帐篷和衣服下了山。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林一元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下午的课表，确定上课事件后，就匆匆打水快速洗了一下澡，再次躺到了床上。
“一元，一元，”施秋照洗完澡出来，就看着林一元躺在床上，忙拍了拍床沿，对着她挥了挥手机，“杨飒和李焕说去镇里买了菜，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林一元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他们精力真好......我就不去了，我要睡觉......”
“好吧。”施秋照理解的点了点头，在刚刚建起来的群里回了一个“她不去”，就收起了手机。她已经能想象到手机那一头的杨飒耷拉着脸的样子了，想想都觉得好笑。
躺在床上的林一元也不知道施秋照在想些什么。她迷迷糊糊地回答了施秋照的问题后，翻了个身，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闹钟的声音。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换好衣服，去食堂吃了饭。饭菜比往日的要差一点，但她也不挑，还是慢慢吃了。
接着就是和前几日一样的，到教室上课。她到教室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那个叫做周子豪的男孩子已经不在了。不在好啊，林一元乐的清闲，她自如地在黑板上写下了今天要讲授的单词，开始讲了起来。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林一元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就重复着备课——睡觉——吃饭——上课的循环。那个叫做周子豪的男孩子再也没有回来过，林一元有一次好奇，就偷偷到负责人的办公室旁，想要打听一下，却没想到听到里面爆发出一阵巨大的争吵声。
“我们家孩子不需要了！什么狗屁安排，我还以为多好的名校老师呢！”
“您消消气......”
“一群......的小孩，我儿子都看不上......！”
“是是是......”
是食堂负责人，周子豪妈妈的声音，声音嘹亮，有些话用了当地的俚语，林一元听不太明白，但她猜也能猜出这不是什么好词。除了周子豪妈妈的声音外，还有负责人畏畏缩缩的应好。
当时林一元其实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负责人那么畏缩。他多少也算是个政府工作人员，就算周子豪妈妈是食堂这边的负责人，也不必这么胆小怕事吧。但后来她才有些明白，这其中应当有着其他的人情纠葛，她不愿意再深想下去，只是静静的离开了，就当作自己没来过办公室一般。
在支教的这短短几个星期内，林一元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她未来绝对不要成为一名老师。
当老师，真的，太累了。
她不仅仅要处理和学生之间的关系，还要处理更多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即使她不是当事人，旁观着也觉得头大了几分。
下课铃响起，林一元一边收拾面前的书本，一边苦笑。这段时间的支教，最大的收获在于，她清楚地排除了未来的一个重要的职业方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抱起书本，走出教室。
突然放在兜内的手机传来了振动。她开了免打扰模式，一般一个电话只有重复多次拨打，才会引来振动。
一般的朋友打一次打不通，也就发微信联系了。会这么锲而不舍拨打电话的人......林一元心里已经有数了。
她扯了扯唇，摸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果然就是她想的那个人。
手机在她手上疯狂地振动。
林一元找了个地方放下手中的书，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喂妈妈，怎么了？”她说。
林母径直传来一声质问：“你电话怎么都打不通的？”
“我开了免打扰。”她平静地回答。
“别开那个模式了知道了没有，我找你都找不到的。”林母抱怨了一句。
林一元也习惯地应了一声。她以前和母亲说过，说自己常年泡图书馆，开免打扰是一种习惯了，有消息就发微信，她看到了就会回复的。母亲当时嗯嗯的应下了，但是每次依旧还是锲而不舍地打着电话。第一次第二次，林一元还会和母亲吵上几句话，后来次数多了，也就懒得争辩了。反正她们俩都是一样的，都不可能为对方改变自己的习惯。
“找我什么事情啊，妈妈？”她直入主题。
“哦哦，”林母也想起来了，“你怎么今年这个时候了，还没有回家啊？”
林一元沉默了一下：“......学校老师有项目，再过段时间就回去了。”她笃定母亲不会了解学校的具体情况。
果然，林母没有多问，只是哦了一声：“那好，那你结束了就快点回来哦，爸爸妈妈都很想你，你回来的航班记得发给妈妈，到时候妈妈买你喜欢的菜。”
林一元继续嗯了一声。
“哦对了，宝贝，妈妈和你说啊......”
林一元闭了一下眼，已经能想象出来接下来母亲要说些什么了。
“你知道吗，棒棒这次的成绩特别特别好，他考了班级第五名，语文90分以上呢，数学老师也夸他上课很认真，你知道妈妈心里有多开心吗？棒棒现在这样，我就放心了，欸元元，妈妈把棒棒的成绩发给你看看，你看看他多棒......”
林母喋喋不休地开始说起林一元弟弟的事情了，林一元知道说起弟弟，母亲一时半会儿很难停下，便一边夹着手机，一边抱起课本朝宿舍走去，嘴里不住地嗯着。
“哎呀，我们棒棒是不是很棒啊，这个小名真的取对了！”林母沾沾自喜。
林一元到宿舍，放下手里的书，长长舒了一口气：“妈妈，老师还找我有点事，我先挂了啊。”
林母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讲得太久了，忙应了一声，又掺了一句：“元元你要是钱不够了，就找妈妈要。”
“嗯，知道了。”林一元挂断了电话。
她放下手机，坐在桌前沉默了许久，将头脑全部放空，陷入了一种全然的寂静之中，以至于她连施秋照进来了都没注意到。
“一元？”施秋照拍了一下林一元的肩膀。
林一元一个激灵，身体猛地颤了一下，这才转身惊恐地盯着施秋照：“秋照姐，你吓死我了。”
“想什么呢？”
“没事，就发呆。”她笑笑。
“好吧。”施秋照努努嘴，也没多问，只是接下来说着，“我和你说一件事情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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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一直在看的小宝们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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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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