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研杯是一个耗时间的比赛。
九月中下旬就要进行校赛，因此这段时间整支队伍都进入了一种紧锣密鼓的备赛状态。
林一元也不例外。她需要在比赛前先依照大致的方向写出初稿，随后在正式进入比赛后，根据比赛所给出的题目，依照团队其他人的程序，再进行更进一步的修改。
很复杂，也很费劲。但挑战最大的还是对整个项目的了解程度和计算机程序的知识掌握程度。
林一元为了让自己不至于成为拖累，近一周已经把自己泡在图书馆里，恶补了许多知识，但无奈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因此只能去找团队内的成员求助。
她潜意识没有找杨飒，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
李焕和队伍中的另一个女孩子自告奋勇帮林一元来理清思路，他们三人在计算机学院选了个安静的教室对着论文的结构进行细致的讨论。
“所以，这一块我大致了解了，给我一小时，我修改好后你们看看怎么样。”林一元对着他们在黑板上的字点了点头，平静地在键盘上敲着字。
从开始到现在，她已经连续修改了快三个小时，眼睛里泛起了红血丝，面上是掩盖不掉的疲倦。她眨了一下眼睛，缓解了一下干涩的感受，继续修改着。
旁边的两人也没有闲着，女生拍了拍林一元的肩膀，先按了自己电脑上的保存键：“一元，我去给你倒点水。”
李焕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但他也还有程序设计的部分需要优化，并不能放松下来，只能和林一元一起奋斗着。
一个小时过去的很快。林一元敲下最后一个键，把这一部分的修改发到了工作群后，喝了一大口的水，勉强抬起头对着面前的两人。
“不好意思，我眯个二十分钟，你们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如果没问题我再改下一个部分的。”
她说完就立刻低下了脑袋，趴在了桌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那两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忙不迭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一下。”
李焕和女生一点一点看着林一元写的内容，突然他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李焕示意女生继续看，他走到门外接起了电话。
等接完电话回来后，他满脸歉意地低下头，对着那个女生讲了几句话。
“秋照车祸，现在在医院。”
女生的神情也立刻慌乱了起来，她打开手机发了几段消息，但对面的人没有回复后，她面上更显得着急了起来。她收拾了一下桌面的东西，突然转头看见了仍在沉睡的林一元，脚步顿了一下。
“那一元怎么办？”
李焕看了一眼时间：“没事，现在离关门还有一个多小时，来得及。以防万一我再叫一个人过来。”
“麻烦你了。”女生点了点头，低头写了张便签贴在林一元面前的桌上，就匆匆拎着包和李焕离开了教室。
＊
林一元从睡梦中模模糊糊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桌上贴着的那张便签。
“一元，临时接到秋照在医院的消息，我和李焕有点慌，先赶去看一眼她。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叫了团队的其他人今天晚上和你一起修改。”
是女生的字迹，林一元看出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脸上还有被手压出的印痕，迷迷瞪瞪地伸展了一下——
然后就被坐在自己身后安静地敲着键盘的杨飒吓了一跳。
她没忍住叫了出来。
杨飒正低着头改着代码，被林一元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也有些惊讶。他抬起头对她笑了一下，随后点了点下巴。
“醒了？我给你带了牛奶，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我们过了校赛应该就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
他言语自然，仿佛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林一元还处于刚醒来的迷糊状态中，她懵懵地应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桌上一瓶被热好的瓶装牛奶，顺手拆开吸管喝了起来。
温热的牛奶滑过喉间的时候，她的大脑也随之一丝丝地清醒了过来。她盯着牛奶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园园和李焕他们找来的人是你？”
园园就是赵小园，是方才陪着林一元改论文的女生。
杨飒“嗯”了一声，很自然地合上了电脑，神情自若地走到了林一元的身边，在她隔壁桌坐了下来。
林一元浑身一激灵，她克制住自己想要逃避的冲动，愣愣地盯着杨飒：“干什么？”
杨飒扬了扬眉，点了点林一元的电脑屏幕。
“他们让我和你一起修改论文，你先给我看看你之前写的部分。”
他表情镇静自然，眼中平静，看上去似乎没有一丝一毫其他的想法。
林一元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呆呆地点了点头，把自己修改的内容点开放到了杨飒面前。
她内心疯狂地谴责自己——多想什么？心有邪念的人，不会是林一元你自己吧。人家现在满脑子都是比赛。
她将自己脑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狠狠驱逐了出去，并默默在心里为自己误会杨飒道了个歉。
“这是我刚刚修改的部分，综合之前李焕和园园的意见改了这里，精简了一点内容，补充了你们前几天改好的新的程序设计思路。然后下一章的修改我也已经有思路了，就是有几个小点我还不太理解你们的意思......”
她收敛好自己其他的念头，专心地盯着屏幕给杨飒讲了起来。
杨飒坐在她身旁，身子微微往后倾斜了一些。从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见林一元修长的脖颈和被笔记本的微光笼罩的侧脸。
屏幕的荧光照在她的脸上，照出她笔直的鼻梁和小巧的唇。杨飒在某一瞬失神了刹那，在意识到的那一刻硬生生扭回了思绪。
“怎么样？”
杨飒听见林一元问他。
他回忆着林一元讲的内容，点了点头，指出了几个简单的问题。
“大致就这样，依照你现在的思路改好就行。”
林一元点了点头。
两人又开始了各自的工作。林一元一边查着文献，一边疑惑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杨飒。明明已经讨论完了，他为什么不坐回去？
难道......？
算了。她勒令自己不许多想，或许人家只是单纯觉得这样比较方便而已。把念头放下，她一投入就是一个多小时。
两人都是专注的人，近一小时的时间内，教室内只有键盘的敲击声。
当林一元修改完新的部分后，她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拿起手机一看，没忍住惊叫了一声，让一旁改代码的杨飒也抬起了头。
“怎么了？”
“十一点半了，”林一元犹疑地盯着杨飒，“计算机学院晚上......不关门吗？”
在某那一瞬间，杨飒也想到了林一元担忧的事情。
“没事，我记得保安叔叔在关门前会一个一个教室来检查的......”他说是这么说，走向门口的脚步依旧带着些慌乱。
他怀着些希望，走到门边按下了门把手。
“咔哒。”
“怎么样？”林一元希冀地看着他。
杨飒苦笑一声：“被锁了。”
或许今天保安锁门的时候，林一元和他两人都在改资料，没有听到锁门的动静。
“那怎么办？”林一元先给宿管阿姨发了消息，随后盯着门板，好像这样门板就能被她盯出一个洞来。
“我给物业打个电话吧。”杨飒翻着聊天记录，找到了物业的联系方式，但很可惜，对面没有接通。
更坏的事情到来了。下一秒，他们二人头顶的大灯熄灭，房间瞬间被黑暗所笼罩，唯有他们两人面前的笔记本还发着幽幽的光。
林一元盯着电脑，保存后也把它关上了——有些刺眼。
她看着周身的黑暗，没来由的，无故笑了一声，似是觉得这一切都有些离奇的好笑了。
“嗯？”杨飒在手机上发着消息，闻声扭头看了过来，“联系上辅导员了，今天学校出了点情况，保安叔叔提前锁门去开安全会议了，物业也在，估计得一个小时后才能帮我们开门。”
林一元立刻想到了施秋照的车祸。
“对，就是秋照姐的车祸，不止秋照姐一个学生出事，似乎是因为有车子冲坡，和学生的电瓶撞上了。”杨飒看了一眼林一元的神情，就猜到了她的想法，补充了几句，“不过秋照姐没事，你应该也发过消息了吧。”
“这样啊......”林一元点了点头，双手抱胸，应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在醒来的时候，就找时间给施秋照发了消息，得知了她受伤的原委，在确定她现在的情况还不错后，才继续开始修改论文。
两人沉默了片刻。
“所以，我们现在要在这里等一个小时？”
杨飒诚实地点了点头，又意识到林一元可能看不见，于是开口：“或者我们可以想办法从窗户里爬出去。”
林一元翻了个白眼，轻嗤一声：“很冷的笑话。”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他们俩总是很容易陷入一种漫长的沉默和尴尬境地之中。往常在这种情况中，林一元往往习惯拿出手机，用玩手机来缓解尴尬，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她在黑暗中玩手机，眼睛总觉得有些疼痛。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杨飒刚才那句很不像他的冷笑话，似乎是用来缓解他们此刻的尴尬的。
但她暴露本性的一句呛嘴似乎又把氛围拉了回去。
她也想要不要干脆睡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精神莫名有些活跃，一时半会睡不着。
黑暗之中，没有人讲话。当视觉变弱的时候，其他感官便会变得更加灵敏起来。
林一元安静地坐着，听见有什么声音越来越清晰，节奏越来越分明，一声又一声。直到最终，才意识到，那怦怦跳动的是她的心脏声。
身旁有细细簌簌的动静，她有些疑心杨飒也听见了。
被压抑的那些情绪又慢慢悠悠飘了出来。
温度在升高。是有人靠近了些许，带来了体温的热量。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也沉重了起来——旁边那人似乎又坐近了一些。
“我们——”
“啊——”
杨飒试探性地开口，随之而来的是林一元的一声被惊吓到了的“啊”，她的手像弹簧一般飞快地锁了回去，黑暗中，那双亮闪闪的眼睛盯着杨飒，带了些警惕。
更新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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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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