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升上金丹期以后,沈彦宇就几乎只把冰晶花当做储存师叔剑气的挂饰而已。毕竟自己也想多多锻炼,不能什么都指望师父师叔——再者说,也确实没什么生死关头要用这玩意。
贺晨风原本也只给沈彦宇做过一朵冰晶花,那时候就跟沈彦宇搓的火莲一样,只有个大概形状,并不如何精雕细琢。而且,打从修为受损以后,贺晨风就再没有试着做过冰晶花。
沈彦宇原本以为,贺晨风只是因为更记挂血海深仇,而暂时放下了这件事。直到有一次,他无意撞见贺晨风在无人角落凝聚冰晶花失败,深深叹了口气时,那脸上些许的落寞才让沈彦宇惊觉,他可能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对此沈彦宇选择了保留贺晨风的个人空间,具体表现在他保持沉默,并无贬义地视而不见。
“这……哪来的?”
沈彦宇不由得把手上火苗变大了点,仔细端详起来。
那半个手掌大小的冰晶花在火焰的照耀下,折射出绚丽璀璨的光芒。
“师叔?”沈彦宇疑惑地抬头去望,就见上面遥遥地跳下个长条的白衣身影,吓得他连忙闪身躲开。
“咚!”于此同时,手里那朵冰晶花也消失了。
跟石头砸向地面时的声响一般,这个瘦长条的人砰咚一声就砸到了沈彦宇面前。而且这人深蹲起立,还荒谬地打横抱着接住了个人。
这被接住的人比他身量小一些,也身着白衣,不是贺晨风又是谁?
可是天晓得这俩人会以如此方式登场?
冷凝将贺晨风稳稳放到地上,重新衿傲地背起手来:“麻烦。”
他声音冷如往常,目光如刀,凉飕飕地刺了沈彦宇一眼。
被师父带下来的贺晨风倒神色无异,向师父低声道谢后立即快步走到了沈彦宇身边,目光殷切。
“我没事,”沈彦宇说谎还是不太利索,暗自希望开口前那片刻的停顿没有引起贺晨风的怀疑,“你们怎么来了?”得亏他撤得够远,不然他真的怀疑冷凝可以把他一脚踩扁。
反正踩不死,修士命硬。
“嘶嘶嘶……”然而不等贺晨风回答,沈彦宇忽然感觉身后传来危险的气息,登时立即拉着贺晨风就往旁边一闪。
果不其然,二人刚刚站的位置有一团白色闪过,却是冲着冷凝去的。
冷凝反应极快,手掐法决,翻腕一抖,那团不明白色物质立即被冻成了一块结结实实的冰,叭一下子掉到地上,成了现场版旺旺碎冰冰。
沈彦宇连忙喊道:“等一下!!”他阻拦的动作倒不是冲着蜘蛛去的,而是拉冷凝的胳膊——他可真怕冷凝一个不顺心把人家养的蜘蛛打得爆浆。
“抱……抱歉!”不等眉头紧锁的冷凝说些什么,那边黑暗里跑出个面具人来,慌里慌张的,“它……它不是故意的!估计、估计是吓到了。”
不得不说,这人结结巴巴的样子让沈彦宇想起一个不太重要的人来。
“哦。”冷凝还算是有话必答,惜字如金地应了一声,眼睛却是看着沈彦宇的,手上没好气地给小兔崽子推了回去。
转得像个陀螺的沈彦宇泪目。
“那个,师叔啊……”沈彦宇双手抱拳,不记打地拉着贺晨风蹭回冷凝身边,又朝广智那边努了努嘴,“我掉下来遇见的他,你叫他广智就行。广智兄,这是我的师父,还有我朋友。”
冷凝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看起来很想吐槽点什么,但终究咽了回去,又吐出一个:“哦。”
广智僵硬地点点头:“你们好。”
冷凝没什么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广智也社恐,贺晨风更是不爱吱声的主。黑灯瞎火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真是越发尴尬。
沈彦宇未免继续这么僵持下去,还是主动提出话题:“对了师叔,你们怎么下来了?有什么发现吗?”
“有冒失鬼踩空掉下来,还得搬救兵,不是吗?”冷凝在嘴毒上偶尔还是不吝啬词句的。
“啊,哈哈……”沈彦宇歉疚地抓抓后脑勺。“下次不会了……”此人虽然修为有增,阅历到底还是少,多少有点冒冒失失。
“我们担心你,就下来了。”贺晨风接过话茬,用的还是“我们”一词,把傲娇师父卖了个干净,气得冷凝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贺晨风许是见沈彦宇神色无异,就没有再追问他摔下来的伤势种种,而是将手头的情报分享给沈彦宇:“钰兄,我们发现底下有多条道路,但只有这里才能通向地底。”
贺晨风向沈彦宇借了火苗光亮四下看了一圈,也不由得在看到那些腐蚀程度不一的尸骨时呼吸微微一滞。
沈彦宇也把广智喊了过来一起听,并且将双方情报进行交流。
在上层所探得的情报不是很多,但用处不比沈彦宇在下面跟沈广智打听得到的少。
除了八条用处不一的小路本身以外,这个呈现出放射状的布局其实可能是某个巨**阵的一小部分。从规模和分布来看,广智将沈彦宇带去的石室其实相当接近中心。
设置这么大的法阵一般是为了镇压或者封印某些东西。四人讨论到这里的时候,冷凝的眼神也目的明确地向广智瞥了一眼。
尽管他终究什么都没说,意味却是不言而喻。
沈彦宇知道他什么意思,因为就算他自己,对广智的疑虑也没有完全消除——可这人简称自己不记得什么事,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接着就是有关寒炎之毒的讨论。这矿洞底下本不该有如此复杂的地形,分布也早就跟寻常矿洞没几分相干,自然引起了冷凝的注意。
于是他跟自己徒弟又好生挖土碎石地找了好一阵,到处采样对比,发现地上的通路布置隐藏着另一番天地。有些不起眼的石碓后面,其实藏着阵法符文。
即使对阵法不甚了解,冷凝根据自己对符文样式的少许知识,也能判断出这不是什么保护的法阵,大约是封印和镇压所用。
但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点。这个并不完整的法阵虽然有聚阴气之用,却并没因此招来恶灵。
对此冷凝展开了更深入些的研究。贺晨风挖石头的时候认出了曾在书上见过的一种阵法图,而冷凝很快想到了其根源。
此阵法虽有聚气之能,却是在某个特定周期、法阵所能承受的能量达到极限后,会以某种特定的方式将这些能量消耗掉。
消耗能量的方式不得而知,沈彦宇猜测这会不会跟中心石室有关。
而之所以选在矿洞制作法阵,沈彦宇猜想,可能也跟矿石的“能量”有关。
考虑到广智的异状,沈彦宇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不过正在推理时,广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那个,房间的墙上有字。而且……不是我的。”
这番话自然是引起了其他三人的关注,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带路。”冷凝干脆利落地做出指示。他这人向来不如乐正宫雅平易亲和,不过修为摆在这,也没人想跟他对着干。
广智怯怯“嗯”了一声,转身便走,倒是他的蜘蛛凶巴巴地朝冷凝比划了两下嘴边的钳子才倒腾着自己的好八条腿转过去。
这么会功夫,那蜘蛛流口水似的又蹭了自己一身的粘液,移动起来实在不太美观。
于是沈彦宇不声不响地走在贺晨风前面,希望能帮他稍微挡挡。
就算沈道友是路痴,这条路他短时间反反复复走了好几遍,是头猪都记下来了。这小子仗着前后都有人,路又就这么几条,上下左右地仔细查看起来。
唯一的“出路”似乎和其他路没什么极大的区别。沈彦宇见这条路上打斗痕迹更少,感觉反而叫人不安——都死透了,可不就没有打斗了?
沈彦宇如此想着,几人也就回到了石室。沈彦宇视线扫过石床,几滩暗红色此时竟格外刺目。
广智身着黑衣看不出,沈彦宇先前摔得神志不清根本没留意,起来又立马去到处忙活,此时才想起来血还没擦。
于是,他心虚地看向贺晨风——正对上对方探究的视线。
“呃,这个……”沈彦宇想解释都没底气,他可不觉得这个光线下贺晨风还看不出他衣服上沾的尘土和血迹。
“没事?”贺晨风音量不大,似是平淡地问他。
沈彦宇搓搓自个手指:“呃,现在是没事……”他越说声音越小,把头也深深埋了下去,像个做错了事被家长训斥的小孩子。
“过来看。”冷凝无情地打断他们两个。
贺晨风丢下个“之后找你算账”的眼神,快步向冷凝那边走去。
冷凝一进入这间石室就知道这里与别处有哪不同,但选择了闭口不宣。他径直跟广智前去某处,那地方若是不点起光来,真真是瞧不清有些什么的。
沈彦宇恰到好处地起到了一个灯的作用,任劳任怨地被冷凝指哪打哪,上上下下给他们打光。
“丝竹管乐,不及心弦。弑师叛兄,天理难容。滔天之罪,终有业果。百岁昭雪,惟一人可解。”沈彦宇照着念出来,觉得不仅不押韵,反倒绕口,“怎么这么难读。”
不过这意思倒是清晰明了,大约就是有个离经叛道,杀了自己师父师兄的罪人被关押在此。只有百年后遇到的某个人能将他放出来。
不过谁会没事闲的把魔头放出来?看过话本子的人都知道,干出这种事的人一般天资不差,修为颇高,同时兼顾心术不正和脾气不好两点,属于老实人避之不及的类型。
那除非是又遇到个魔头,惟恐天下不乱的,才能动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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