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一个圣徒候选人?”
神父们听到巴寺利克斯的问题,就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毕竟教堂里面有规定,谁也不能禁止把候选人从教堂带走,这是为了防止有神力的孩子在外面工作。
“圣徒候选人是我们的宝贵资源,原则上绝对不行。”
说到这里,神父们互相交换了眼色。
“这要取决于候选人的选择。”
神父从书架的第三栏里拿出一本书,上面列着圣徒候选人的名单,他把那页摊开,以便能在桌子上看到。
“如果只是一个低级别的候选人,这是有可能的。”
“您有看过别的孩子吗?”
在圣徒候选人中,阶级是根据他们的社会与家庭的地位来划分的。如果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位是来自孤儿或者平民的低级别候选人,打破规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德珀.利姝”
巴寺利克斯的声音说起她的时候柔和下来。年轻的神父们按着名单上的名字查了一遍,不到几页,他就发现了德珀.利姝的特征:身份是孤儿,最低级的神力。
她甚至是从贫民窟挑选出来的。
“您为什么喜欢这个孩子......”
如果她是这样的候选人,那么把她交给巴寺利克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即使她消失了,也没人会去找她。
然而,神父们还是担心巴寺利克斯以后可能会找茬。
“您确定要收养这个候选人吗?”
“她的神力是最低级的,如果您愿意的话,我能为您推荐一个更适合的人选,那样或许对您比较有益处。”
那位神父的话使巴寺利克斯的眼睛沉了下去,他现在可以看到德珀.利姝在教堂里是如何受到区别对待的。
德珀.利姝那双空洞的眼睛进入了他的脑海。
这样的场景伤透了他的心。
“你一定希望你的舌头被割下来。”
听到巴寺利克斯愤怒的声音,神父们都愣住了,虽然他们认为他在教堂里不能做那样的事,但是他们的背变得寒凉的,于是他们赶紧把舌头伸进去,闭上了嘴。
“这倒是真的。”
“先生们,我们只要带走那个孩子。”
波西在巴寺利克斯发怒之前,急忙起身把他的话坚决地打断了,他拿出了那张一百万钞票交给了神父们。
这笔钱差不多就是普通贵族半年的生活费。神父们看到这笔钱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们立刻明媚地笑了起来,狼吞虎咽地从书上撕下写有德珀名字的纸。
“我们已经确保她的名字被抹去了。”
“不会有什么不同的。”
毕竟没什么好等待的。德珀.利姝的名字完全从教堂的名单上删除了,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必要向高层报告。
即使有一位初级候选人失踪了,也没有什么人关心。
“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在巴寺利克斯和波西离开办公室之后,这些神父们非常高兴以如此的高价,出售了那位无用的初级候选人。
如果她待在教堂里那也是浪费食物的家伙。这是多么有利可图的生意啊,因为她以几百倍的价格被卖掉了。
“你不会把所有的钱都捐出去吧?”
“你疯了吗?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必跟那些贪婪的家伙们汇报,既然是我们做成的,让我们平分一半吧。”
“我们今晚去喝酒好吗?”
“好!”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亲手出卖了这位未来的圣人。
甚至,他们的行为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是这样吗?”
我收拾干净之后盯着行李。离开之前,我找遍了这里的每个角落也没有发现我的东西,我只需要那本日记。
我要把破烂的训练服留下,除此之外,睡衣、毯子和其它的书写用具什么的,它们都被我拿出去扔掉了。
收拾干净后,我坐在床垫上,床垫就掉下来了。
我最后,慢慢地环视了一下房间。
在生命再次重启之后,唯独这次我感到很奇怪,因为我认为自己永远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即使我没有遗憾。
两天之前,那位巴寺利克斯的人来了。
他答应明天去接我就消失了。
“我真的可以出去吗?”
我看着天花板,讲出了这种意想不到的声音。
在此期间,我无数次祈祷能让我离开教堂圣殿。然而我希望的事情从未发生,我总是被关在教堂里,不得不面对同样的结局。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能这么轻易地离开圣殿。这或许是我的梦境吗?差不多吧。
贵族的奇思妙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正如巴寺利克斯说他会收养我做他的女儿,我担心他可能会改变主意。
甚至,我如果真的去公爵那里,他还有那对双胞胎儿子了非常地难搞吧。很明显,公爵家族的孩子们生活是非常优渥的,我不知道他们会以什么眼光来看待我。
这是所有的贵族都要面对的。
平民的尊严很容易被忽视和践踏,除了同样的贵族。
我不知道会被当作什么人对待,我不在乎。
我对自己说,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之前的德珀经历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无论如何,我的结局都是为了佛伦瑞亚死亡,所以,我必须坚持到那个时候。
想着这些,我走进房间的角落,蹲了下来。我前世被绑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直着躺着都睡不着,只有当我抱着膝盖靠在墙上的时候,我的内心才是稳定的。
“不想这么多了,我还是睡觉吧。”
我得睡够时间才能等来脱身之日,但是,我好像根本睡不着。我甚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能睡得舒服一点。
我的梦境变成了自己被关在那里的塔尖监狱,痛苦的记忆历历在目,所以,对于我来说,入睡是最痛苦的。
“如果离开了这里,我还能睡得舒服吗?”
不过,幸运的是,我明天能走出教堂。
我蜷缩了起来,把毯子盖在头上。
我只希望第二天,它真的会实现。
***
第二天清晨。
天空犹如还没有着墨的宣纸,那些来不及消失的星辰仿佛是远方古老灯塔的微弱光芒,在无垠的黑暗中闪烁着,我从那张简朴的木床上面坐起,看着窗外出神。
我整理好被褥,静静地坐着,外面的世界被笼罩在神秘的蓝紫色调中,万物沉浸在梦乡,我睡不好,因为我整晚都想着心事,所以,我的眼睛可能出现了眼袋。
但是,我觉得无比安心。
所有东西的准备好之后,牧师来到我的房间去接我。
“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
牧师领着我,在路上问完我这句话之后,没有出声。
我拎着事先准备好的行李沿着清晨的门口走去。
现在我们起得太早了,所以,出去的路很安静。
牧师平静地对我说话,我默默地跟在后面走着。
“大人吩咐你做什么,你就得照做,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再回到这里,忘了教堂的一切吧。”
“如果公爵抛弃了我怎么办?”
“好吧,那你就得自己想办法。记住,就算流落街头去回去要饭,你不能再攀扯教堂,你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愣住了,也忍住了即将爆发的笑声。
看吧,我曾经认为这样的地方很珍贵。
但是如今,我只觉得之前天真的自己很可悲。
“即使我不是孤儿,我也会被这样对待吗?”
我明白那位牧师的话,他把我当作了一个纯粹的物品。
“是的。”
然而,听到了牧师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的心情已经掀不起任何的波澜,我早就放弃了对教堂的希望,现在教堂就像一条蛇虫鼠蚁聚集的臭水沟。我平息了自己的怒气,毕竟,现在的愤怒,感觉就是在浪费精力。
我再也没跟牧师谈过话,只默默地跟着牧师走。
在那条道路的尽头,我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意识到那是佛伦瑞亚,我的眼睛瞪大了。
“利姝,你为什么......在这里?”
佛伦瑞亚看起来似乎很吃惊。她看到我的时候,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怀疑。我清晨就和新来的牧师出去了。
“佛伦瑞亚,你早上要去什么地方吗?”
“是的,我打算去圣殿为塞斯皮亚女士祈祷。”
“我敢肯定,这就是为什么她如此喜欢你的原因。”
佛伦瑞亚听了牧师夸奖的话,她故意羞涩地笑着。
她马上转过身来,目露得意地看着我。
“您这是要去哪儿?利姝怎么会跟在您的旁边?”
“嗯......事实上,她今天就要离开教堂了。”
他原本是想试图瞒着所有的候选人地处理这件事情的牧师,但是他遇到了佛伦瑞亚,也就只能说出真相。
“什么?你要去哪里?”
“巴寺利克斯公爵,他说想要带她出去。”
佛伦瑞亚睁大了眼睛。
“巴寺利克斯公爵?”
她看起来很困惑,好吧,很明显我看起来和公爵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佛伦瑞亚的表情变得酸溜溜的。
“这是为什么?你们原本有亲密的关系吗?”
“你没有告诉我,德珀.利姝。”
“呵,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我为什么要什么事都告诉你?”
“将你这样的人带到公爵的家里有什么意义?”
佛伦瑞亚激动的声音很清晰,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平时自命不凡的德行,看着她,我的嘴角露出苦涩的微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收养我这样的孩子?”
“佛伦瑞亚,你总是拿着这段痛苦的经历来打压我。”
“看着我伤心的表情,却总说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是个孤儿,没有神力,遭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开心吗?”
佛伦瑞亚的红色眼睛眯了起来。这还真是一个难得的时刻,我可以看到面具背后,她真正流露出来的情感。
我微笑地看着佛伦瑞亚,等待着她的狡辩。
“哦,利姝,我刚才只是着急,希望你别介意。”
感觉到气氛变冷之后,佛伦瑞亚很快改变了表情。
“你要走了,我很难过。”
“我只是舍不得你,我们的关系是那么的要好。”
刹那间,泪水粘在了佛伦瑞亚的睫毛上,她的睫毛非常地卷曲,脸颊像陶瓷那般的滑,看起来像个洋娃娃。
“是吗?”
我轻笑着,摇了摇头,佛伦瑞亚还是自命不凡的。
忘记复仇是没有用的,我想立即偿还所受的痛苦。
我自己也对这种感情的存在感到惊讶。
“佛伦瑞亚,我多么希望,你能成为圣徒。”
“啊?谢谢。”
被我突然称赞的佛伦瑞亚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然而,她灿烂地笑了。
“当然,这是注定的结果。”
我抓住了佛伦瑞亚的手,这是教堂发出祝福的姿势。
“以后,我也会祝福你的。”
“为什么?”
佛伦瑞亚被我牵着手,不高兴地撅起她的嘴唇。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家伙此时可能在想,一个廉价的孤儿竟也敢牵她的手!我觉得她就是这样想的。
她并没抵挡我的祝福,所以她一直微笑着,我看了佛伦瑞亚一眼后,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只手上。
当然,我并不打算真心祝福她,而是全心全意诅咒她。
“即使我死了,我也不会成为像你一样的圣徒。”
我的心中燃起了焦急的渴望。我要报仇。
时光回溯,我只希望黑暗狭窄的监狱生活能结束。
我多么想要看到佛伦瑞亚绝望的脸,如果我能看到佛伦瑞亚也在绝望中哭泣,那个时候,我会非常开心的。
我可以不死,但是我可以找到活下去的方法来报仇。
只要我还活着,佛伦瑞亚就永远不可能成为圣徒。
“好了,再见。”
我低下头,和那位新来的牧师走掉了。
佛伦瑞亚在背后注视着我们,看起来是送别。
“德珀.利姝,她变了。”
她狠毒地看着前面越走越远的背影,始终自视甚高。
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似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快和烦恼。
“好吧,如果我们再也见不到,有什么关系呢?”
佛伦瑞亚看着刚才被德珀.利姝弄脏的手,她思索着皱起了眉头,用力地将手擦在衣服上,似乎碰到了脏物。
“德珀.利姝,愚蠢的家伙,你活该被我利用。”
她冷笑地想着,德珀.利姝比路边的石头还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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