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混乱中，萧凛一声喑哑喝道。
傅玥到底是顾及到自己皇室中人的身份，被这样呵斥终究挂不住脸：“好你个萧凛，敢这么跟我说话？！”
这下，不止苏瑶，连同她身后的四个姑娘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放向这位一点就炸的郡主。
……这么勇？
敢跟九千岁这么说话？
就算生在皇家，她兄长傅韫也是个无实权的闲散王爷罢了，竟敢跟如今朝中一手遮天的第一权臣如此叫板，这位郡主当真是……天真可爱。
萧凛没有搭话，微微侧头——看这妮子的口气，家藏精兵至少数千。
这边的苏瑶无奈扶额。
怎么能把店开成这样……
还是得尽快把她们支走。
有一些东西，是必须跟萧凛掰扯清楚的。
“郡主您误会，大人的意思其实是……”
“瑶瑶你不用替他说话！他是哑了还是没嘴，偏要你给他打圆场？”
这位主已经上头了。
苏瑶给了茗妍她们一个眼神，暗示赶紧把炸药包子请走。
不料。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后面那位更不好琢磨其情绪的主叹了口气。
这口气，又深又长。
生怕在场诸位忽视似的。
苏瑶额头青筋暴起——你丫添什么乱啊！还嫌傅玥脾气稳定吗？！
果不其然，傅玥听见萧凛这一刻意的嘲讽后，扒拉开身后拦着的众姑娘就劈头盖脸地骂：“你个没根的再放一个试试！本郡主一定在这办了你！”
萧凛依旧不在言语上争抢，悠悠抬起眼，眼神冰冷——这般底气十足，家藏私兵恐怕有一万之数。
“喂喂喂二位大人！要闹事打架别在小店内打啊！隔壁驿馆，那儿地方宽敞，正好合适！”苏瑶赶紧站在二人中间，硬着头皮将这场拱圆了。
说罢，还不忘狠狠往站在阴影中的萧凛杀了一眼。
闹成这样你满意了？！
萧凛并未回应她的这记眼刀，依旧用他那慵懒到犯贱的语调开口道：“耗到现在你都舍不得走……是想磨到我不在，再偷替你哥给柳堂主传什么话吧？”
“你说什么？我……没有啊！能什么话要特地我来传……”傅玥仰着的脖子以上部分微微一颤。
尽管这样说，傅玥的语气渐渐降低，底气不再。
“傅韫有什么安排，说来听听。”
“我没说我哥！”傅玥急上头，喊道。
传话给我？苏瑶懵在原地，回头一看傅玥神情，回过味来。
……看来那位傅韫王爷，在朝堂权势上横竖干不过萧凛，便要暗戳戳在我这儿下手啊。
怪不得萧凛日日都不舍得让在这守着的大哥休息，就是意要将她与傅韫割席。
她别扭地转过脸。
不知怎的，现在生发些将他与裴纮联系起来的想法后，便莫名不想让其感知到自己的情绪，哪怕是有点不一样的小小感激而已。
奈何这位骚的没边的大人同时智力感知皆卓然。
“我知道你没说你哥，你也确实刚刚一个字也没提到他，做得很好。所以，他要请柳堂主再做一次整形么？”萧凛也不急躁，勾着唇角也不耽误特意绕了个圈子直说道。
“哪是这样。我哥……”
“我试着猜一下。先皇后诞辰那日，是要设宴吧？”
傅玥眼神瞬间变得清澈了。
这你都知道？
夸张了吧。
连兄长都是在在她前来不久才做出设宴的决定。
外面人人都说九千岁耳目眼线遍布上京城，难不成真是这样？
“喔。”傅玥不禁拍手赞道：“萧大人这等天人头脑，做我天家臣子真是最合适不过了！”
苏瑶和茗妍她们眯眼。这会说得好听……刚刚骂人没根的是谁？好一副半句张牙半句舔的嘴脸。
“就是这事，我传达到了，不用留我了……再会！”说罢，傅玥手脚麻利地将一个帖子丢到一旁桌几上，转身便一溜烟儿跑了。
——
“想去？” 瞥见苏瑶注意力全然不再在自己身上，萧凛转过身，面具对着她问道。
“呃。”
嘴上虽未那么笃定，苏瑶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早就响了个翻天。
傅韫到底也并非一个省油的老灯，那帖子上细致写了宴会规格介绍，甚至连与宴名单都附上了。
这芳华宴由六王爷傅韫主办，仅对女子开放，还有严格的人数限制。因此能拿到邀请帖子的女子非富即贵，什么大理寺少卿之女、西北将军之妹、当朝首辅之姊……个个都是上京城顶流贵妇名媛圈中人。要是能在那种场合露个脸，甚至能有机会展现一下她柳堂主的妙手回春之技……那她的医整形堂还不得一飞冲天？订单接到手软？数钱数到抽筋？
巨大诱惑瞬间冲淡了大半对于傅韫其人的防备与排斥，苏瑶眼睛唰地燃起两簇火苗，直接实诚道：“想！当然想！这可是打响名头的好机会！”
就算现在不那么想搭理面前这个身份被屎盖着的家伙，但是实事求是讲确实是想去想疯了！
“天真。” 萧凛踱步靠近，无形的压迫感又袭了她一身。
她微微皱起眉。
十年不见，人怎么变得如此阴翳？当时明明还是个大傻小子嘛……
苏瑶不服气地梗起脖子：“怎么就天真了？这可是顶级社交场！我的目标客户群体全在那儿！”
“顶级社交场？” 萧凛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是顶级狩猎场才对！” 他微微俯身，面具几乎要碰到苏瑶的鼻尖，惹得她躲也躲不及。茗妍她们又在一旁疯狂无声尖叫。
“傅韫妹妹亲自来请你，你真当是看重你的手艺？傅韫此人，心思深沉，睚眦必报。你前些日子刚忤逆了他，现在又与本座……走得近了些，” 他刻意顿了一下，苏瑶的心也跟着齐德隆咚锵了一下。“他设这宴，名为群芳竞华，实为拿你开刀。宴上名流云集，捧高踩低是常态。若有人‘无意’质疑你的医术，说你用的方子来历不明，恐涉及巫蛊邪术？又或者，若有人‘不小心’在你调配的脂粉里混了点东西，让某位贵人脸上起了疹子……到时，你怎么办？”
萧凛每说一句，苏瑶脸上喜色就褪去一分，小脸渐白。她只是个想靠手艺吃饭的穿越女，哪里玩得过这些浸淫权术几十年的老狐狸？光想着扬名立万，却未曾记挂这古代贵族圈子的弯弯绕绕和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宫斗宅斗。
这么多年的宫斗剧，丫白看了！
“届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萧凛直起身，嘴角刻意般地没什么弧度，语气也恢复了平淡。“你苦心经营的整形堂，顷刻间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名声扫地是小，身陷囹圄，甚至……人头落地，也未可知。你还觉得，这是你打响名头的好机会？”
“……”
苏瑶一阵沉默。
他说得没错。没了萧凛的庇护，此行若去，她面对的可是傅韫与整个上京城。
这么忙活了这么久，还是个靠男人才能生存下去。
苏瑶撇撇嘴，一脸不情不愿。
不去的话……生意应该依旧是这样吧。不好，不坏，没人敢惹事，出不了大叉子，但如此只能凑活能继续下去而已。
什么分店开满大楚的梦想，终究要随风散了。
这也绝对不行！
“有什么可怕的？这等好机会，是个人都不会放过——”苏瑶故意拉长调子，“我柳时樱更不会！”
“若有人质疑，我便当场演示，以技破局！若有人欲行不轨，我便提前准备几份相同的脂粉配料，混淆其下手的选择……技术是长在我身上的，我就不信他能当场把我生生变成个怂蛋！”
萧凛嘴角翘起。
的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果然。
毕竟。
还得是你。
“没错！虽然凶险，可这既是扬名之机，也是…破局之始。” 萧凛的声音无比沉稳，仿佛刚刚二了吧唧恐吓人的不是他：“傅韫想借刀杀人，你亦可借力打力。芳华宴上名流汇聚，目光所聚之处，也是最好的自证之地。只要你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展露真才实学，化解刁难，非但谣言不攻自破，你的名声，会更上一层楼。富贵险中求，这等胆色……”
苏瑶昂起头，正要听他后面能憋出什么好屁。
“……我们瑶瑶，一定有的。”
话音乍落，她便一激灵，状似个炸毛猫。
“你……”
不仅学会装得人五人六，连胆子都地包天了！
苏瑶后槽牙都磨穿：“你敢再叫一遍试试？”
丫我还没顾得上收拾你。
你就自顾自反了天了是吧？！
萧凛强忍住从丹田涌上的笑气，装作没事人般拱手道：“柳堂主在说什么？我刚刚……可没说什么啊。”
身后茗妍她们齐声道：“你叫了她——瑶~瑶~”
“……”萧凛转身，脸色透出面具——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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