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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坠落的开始

在陨星术施放的同一时间,远在森林外围的一处营地,数十人聚集于此。

他们均身着极为精良的制式轻甲,用斗篷遮住面目,只能透过行动时的气息判断他们实力非凡。

其中领头之人看着被远方火焰染红的天空,确认了大体方位,立刻召集起了其他人。

“果然,分批次消耗她的力量的对的,之前让人盗走的那颗宝石果然只是掩人耳目的东西。也是,她向来很务实,这种保命的东西就应该随身携带,而不是束之高阁。”

“已经确认她的后续动向了吗?”

“还没有,但只要排除那些畜牲的能量干扰,就能发现她的迹象。”

“万一她选择穿过森林中心……”

“她虽然是剑圣,但状态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而且还身负重伤,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贸然闯进去,可以说是必死无疑。别忘了,进食高阶职业者的血肉对那群渴求进阶的魔物可是难得的契机,想必它们也不会拒绝这种好机会。既然如此,她一定会选择相对安全的地方。法师阁下,您已经准备好了吗?”

“当然,只要找到她,我就能困住她。根据之前的情报判断,她对非元素魔法的感应能力很弱。身为年纪最小的剑圣,她的对敌经验还是太少了,过于相信自己的感官就是她致命的弱点。”

“出发吧,她已经把最后的底牌用掉了,现在开始可以不用顾忌太多,最好是在她离开森林之前解决掉她,断绝所有的可能性。一切为了陛下的恩典。”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带上整理好的行装,踏入森林。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伊利亚还在向森林更深处进发。

被陨星术惊动的魔物实在太多,此时的森林危险程度比以往更甚,如果说往日她全盛时期还能勉强说是来去自如,但现在的伊利亚山穷水尽,连中阶的集群魔兽都得稍微避着走些,更毋论那些更凶猛的存在。

现在的她不过是强弩之末,实力大不如前,但只论血肉能带给那些高级魔兽的益处可是一点都没少,一旦被它们发现,恐怕就真的得留在这里了。

更坏的结果是,有濒临进阶的高级魔物吃掉她之后,获得攀升的可能,成为地上半神级别的凶兽。

在大陆史上这样的等级的魔物也是寥寥无几,每一只都有一大段文字专门记载它们的暴行。

哪怕是为了制止这种可能,伊利亚也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

“立刻离开吧。”

落难的公主思考了接下来的去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炎鸦,集群性中阶魔兽,是被火元素禁咒吸引的吗?”

又一群羽色绯红,振翅时被火焰缠绕的魔兽在伊利亚不远处低空掠过,聚拢成林间的赤云,朝着她的反方向飞去。

“不过正好,你们就替我拦一拦那群紧咬不放的野狗吧。”

她低声呢喃。

“大概还有半日的路程就能离开森林了,接下来的行事必须慎之又慎。还需要绕过三只高阶魔物的地盘,水君和血翠蛾的栖息地都在森林中心,尽量避开吧。”伊利亚一边避开魔物的集群,一边计算着接下来的行程。

还好她过去为了帮助部队绘制军事地图,曾经来过这里,否则就得向无头苍蝇似乱转了。

不过她知道的安全路线,想必敌人也知道。毕竟她当初可是毫无保留地把所有的安全线路都公开了。

“只能剑走偏锋了。”伊利亚有了主意,决定从最后一只高阶魔物的地盘借道。

相比其他几只高阶魔物,它比较特别,是由植物类魔物杀人柳进阶而来,行动能力较差,对于伊利亚的威胁也更低。

她过去曾经带兵和杀人柳交手过,知道它的斤两,两相其害取其轻,伊利亚略一思索,毫不犹豫就往杀人柳的地方奔去。

和她想的一致,碍于高阶魔物的存在,这一路上似乎都没什么其他魔物的踪迹,只需利用以往的经验,就能轻松避开杀人柳设置好的陷阱——数以万计的根系被杀人柳密密布满了整片区域,只要略微触碰,根系就会立刻暴起,将猎物绞杀于天罗地网之下。

然而这对她来说不管用。

她久经锻炼的剑圣之躯就算是濒临力竭,脚步落于地面也几乎毫无振动,在她的双目之下,那些隐藏的根系早已暴露无踪。只凭落地时对大地的些许接触,她就能感受到哪里是安全的空地。

正如她所料,一路上风平浪静,穿过杀人柳生长区几乎可以说是毫不费力。

不过小半日就远离了魔物数量最多的森林中心,再有几分钟的路程,她就可以通过森林的灌木区域,只要接下来不正面碰上追兵,后面的路就算是畅通无阻了。

思至此,她暂缓了脚步,停下来暂作休憩。身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其中一道甚至撕开了右边肩膀,细看能发现翻卷而焦黑的血肉。这是被依附了法术闪电链的附魔矢攻击的痕迹,若是这道箭矢再偏离三寸,就能划开伊利亚的颈动脉。

不过即便暂时不伤及生命,这道伤也暂时废掉了她的惯用手,只能以左手操使剑术。这对她来说是个致命打击,因为伊利亚成就剑圣的年纪尚轻,还没能完全掌控成为剑圣的标志招式——剑气。

这种特殊的能量可以依附在剑刃甚至躯体上,具有极为锋锐的特性。

只有在使用惯用手的情况下,她才能准确无误的使用这一招。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伤口被雷电法术波及,周遭已经完全烧焦了,倒也免去了止血的必要。

伊利亚神色里透露着一股无可奈何,借助短暂的休息时间开始恢复体力。

对她而言,只要没失心疯直接冲到杀人柳本体那里,这片区域对她就是安全区。再次启程时她的体力已经回复了不少,虽然碍于伤势,依然只能使用残缺的剑术,而且身体的空门明显,但至少有了一些力气。

幸好当初没有把安全路线以外的信息透露出去。她轻轻叹了口气。

当初在地图上,伊利亚只写了安全路线,没写魔物的情报。

她当初也想过要把和几只高阶魔兽的战斗过程写下来,但自己的辅助官穆弗把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拦住了她意图写下这些报告的行为。

“我说您啊,我的公主殿下,您能不能多长几个心眼啊,这份情报价值多少您心里没点数吗?万一哪天您被人背刺了,起码还能靠这个情报翻身嘛,哪怕是为了您的军功,咱们也得细水长流是不是?再说了,除了您,还有哪个大人物会闲着没事找那几个畜牲麻烦?”

穆弗当时几乎算是声泪俱下地按住她写报告的手,表演得极为夸张。

那时她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关系的,虽然我马上就要调任了,但万一有其他人愿意代替我来处理这些魔物呢?这份情报可是能帮大忙的,有了它,对魔物的讨伐也会轻松许多。”

当时的穆弗是怎么说的呢?

“除了脑子坏了没事找事的您,还有谁会闲着没事干这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功啊,反正它们没事也不会离开森林……唉,公主殿下,就当是我求你了,别写。我可不想您被莫名其妙的什么人抢了功劳。诶,之前踩中魔兽陷阱的那段也给我删了。”

穆弗几乎是无可奈何的语气。其他随行的伙伴也连声附和。

同伴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然而其人却已魂归死神的国度。

“你们又救了我一次啊。”伊利亚轻轻叹息。

“但很显然,他们不可能再救您第三次。”

就在这句话还未落地之前,伊利亚骤然从原本的地方跃起,脚步轻盈点地,眨眼睛就已经闪出数十米。

下一刻,由元素凝结而成的冰棱从地上窜出,如果她再晚一刻,恐怕就要被串成串了。

然而敌人的进攻不止一次,密集的箭矢从林间射出,如雨幕般密集落下。

伊利亚只凭本能出剑,闪电般斩开靠近的危险,闪转腾挪之间就远离了箭雨的笼罩。她看似毫无损伤,但内心却愈发沉重。

这种程度的攻势对她来说不值一提,但从进攻方向来说,对她实在是太不利了。

逃离的路线已经被预判了,而刚刚的进攻很明显只是为了限制她行动的佯攻罢了,这意味着对她有危险的攻击还在后面,而她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们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敌人不可能回答她的疑问,也未曾露面,只是继续并不强力却极为绵密的进攻,从四面八方向她发动攻击。一旦她有反击或者强行突围的意图,就立刻猛攻,各类珍稀的附魔武器和高耗能的法术几乎是浪费一般海量使用。

在伊利亚重伤未愈,惯用手被废的现在,很难和全盛时期一样应对完全。

这种级别的攻势讨伐一些高等级魔物都绰绰有余了,这些人和之前那些几乎是两个等级。

伊利亚对此感到有些窒息,之前被袭击导致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她曾多次指挥过大小不同战役数十场,又于北方被边戍侯悉心教导,对各类战术可谓是融会贯通,自然知道敌人的目的。

他们必然在某个地方布下了陷阱,只等待她去踩。他们惧于她身为剑圣的正面作战能力,不会硬撼其锋,在她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只需慢慢消耗,引导她向指定的位置——糟了!

伊利亚几次呼吸便意识到了敌人的目的,与此同时她的余光瞥见一丝不明显的白色光芒,她非凡的眼力让她没有错过这个异常,结合之前的信息,她立刻回身试图再次突围。

然而比她的身体反应更快的是魔法的发动速度。

仅仅一次心跳,甚至更快,血色的法阵徒然亮起,转瞬之间复杂而精密的魔纹便密布在一个可称得上是广阔的范围,被那魔法光芒映照的所有物体,无论伊利亚还是追兵,甚至还有那些高速行进的箭矢和魔法攻击,都无一例外被强行停滞在原地,无法行动。

明明身体无法行动,思维却是活跃的。这样的法术,这种特征,我曾经读到过的。

伊利亚的内心开始生出名为绝望的情绪。

她师从大炼金术士,眼界绝非凡人可以比拟。在老师的教导之下,她知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比如东方大陆存在着为人类行云布雨、和人类和睦相处的龙类、远在天际之上的神国有着神明居住,庇护众生,多层深渊的恶魔与神明对抗,掠走人的灵魂,还有自己的世界不过是万千多元世界中的一隅角落。

再比如,三百年前一位空间系**师,在因法术暴走封冻了一个精灵王国首都的空间之后,被精灵系的神明追杀,从此下落无踪。

有传言,他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深渊的恶魔之君,换取了从暴怒的神明手中逃离的能力。

而这位**师的招牌法术,就是划定一片区域,然后停滞区域内所有的空间运转。从外界看来,几乎就像是时间暂停了一样。实际上,里面的生物都还是活着的,甚至思维都还能运转。

那个被全城停滞的城市直到五个月后才被解除魔法,之后由于这段经历疯狂的国民不在少数,因其性质恶劣,伊利亚对这位法师印象尤为深刻。

此时此刻,就在现在。

那位三百年前失踪的法师从林中走来,迈着缓慢的步伐,无视了魔法的影响,向她走来。

他摘下隐藏面目的兜帽,露出一幅年轻的斯文面孔,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束缚伊利亚身躯的空间法则稍微消褪了一些,至少让她可以抬起头直视这位法师。

然后她看着这位法师向她行了一个优雅的礼节:

“切斯特.凡亚,于此觐见我美丽的公主殿下。”

“您奔逃的太久了,国王陛下甚是想念您,不如和在下一同回王都,也好缓解陛下的思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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