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蔚媛转头就把好友申请这件事给忘记了。
她把作文的电子版发给沈雁回审核，又接到外婆打来的电话，两个老人家跑去南川两日游，让她假期在家好好休息，不要跑空。
于是她打消第二天去外婆家里的念头，给自己点了三份美味外卖，边追剧边回复商娩发来的消息，结果就这样把好友列表里隐匿的红点提示彻底抛之脑后了。
在家看了两天书，蔚媛又跑下楼去给小猫们喂了点猫粮，第三天早晨起来发现外面下过雨，她去超市里买了面粉鸡蛋淡奶油，打算中午做巴斯克蛋糕吃。
厨房里的空气炸锅已经小半年没有动过位置，上次用还是蔚禾谨非得在周末烤什么蓝莓蛋挞送人，最后也没送出去。
蔚媛按照网上的教程把空气炸锅预热，随后将半成品放了进去。
她把计时器放在一边，听到门铃响了。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蔚媛还没来得及往门锁屏幕上看，门外传来商娩的笑声，她愣了愣，随后打开了门。
“芋圆！Surprise！”商娩扑上来抱住她。
“你怎么来了？”蔚媛吃惊地看着她，“不是说今天中午的飞机吗？”
商娩嘿嘿笑着，把手里的几袋礼物一股脑都塞到了蔚媛的手里，她指了指室外的天：“你昨天还跟我说要来台风，你忘啦？我妈怕到时候被天气影响会延误，昨天改签半夜飞回来的，看到我惊不惊喜？”
她给蔚媛买了好多礼物，抱在怀里沉甸甸的，见到她的心情喜悦大于震惊，蔚媛点点头，让她快进门。
“我正好在做蛋糕，等会儿第一块给你吃。”
商娩在玄关处找她的小兔拖鞋，闻言兴奋地仰起头：“你在做蛋糕？那我必须吃第一块啊！”
她换了鞋，在蔚媛后面伸手去关门，突然想到什么，拍了下脑袋：“哦对我刚刚在楼下碰到宋繁和范晔他们了，我给他们也带了礼物，芋圆！你看看那个纸袋子里还有没有我给你带的凤梨酥啊，天我这脑子！”
蔚媛往厨房走的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商娩急匆匆地跑过来。
“啊呀坏了真给错了！”商娩大叫一声，把装着鸡仔饼的纸袋拿出来，踩上板鞋就往外跑，“那可是我专门给你买的凤梨酥，我得去找他们换回来！”
蔚媛跑出去追她，看到她在电梯外猛地驻足，门缓缓打开，范晔甩着手机绳走出来。
“哎呦！”他和商娩迎面撞上，哈哈一声，“这就走了大小姐？”
商娩一眼就看到他手里的纸袋，没接话，伸手就拿。
“喂喂喂你干什么！不是说给我们的么！”范晔往后退，却被身后的宋繁推了一把，他哀怨地回过头。
宋繁假装没看见，才抬步走出电梯，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蔚媛，他停住了脚步。
二人对视，又默契地同时移开了视线。
“Sorry，我粗心大意，给错了给错了。”商娩把两个袋子换了换，认真确认后又递给范晔，“其实是这个袋子里还有我给蔚媛买的小玩偶啦！”
范晔“哦”了一声，这时也注意到了好几天没见的蔚媛，他走上去打招呼，鼻子却灵敏地闻到了香味。
“你们在做蛋糕？”他好奇问道。
蔚媛接过商娩递来的纸袋，对她抛来的小眼神心领神会，于是把纸袋默默往身后一遮，抬眸对上了范晔期待的目光。
“……啊，是。”她看了看范晔，余光又瞥见站在走廊边似在观雨的宋繁，思忖了几秒才开口，“你们，要不进来尝尝？”
“好啊，认识这么久了我才知道芋圆会做蛋糕，必须尝尝啊！”范晔鼓掌拍得手里的袋子哗啦啦响，他扭头招呼宋繁一起，“走啊宋繁，到好邻居家里做客了！”
蔚媛在玄关处弯着腰找出一次性拖鞋，商娩和范晔从她身后溜进门，她站在门内，看到宋繁依旧站在原地。
“你……？”
“我就不进去了，一会儿范晔他会自己到我家来的。”宋繁没看她，留了个高冷又寂寞的背影给她，他像是没听到范晔在里面喊自己，慢悠悠地转身，准备回家。
他走得有点慢，蔚媛倚在门边，廊道外的雨丝飘进来扑了她一脸，她摘掉眼镜，开口喊住了宋繁。
“之前谢谢你的饺子。”她看着他停住的背影，眉眼微挑，继续说，“我做了好几份，今天不吃完放冰箱过夜就不好吃了，来尝尝？”
“快来啊宋繁你干嘛去！你闻啊太香了，蛋糕还有五六分钟就出炉啦，我们一起尝尝芋圆大厨的手艺！”范晔见门口的两个人迟迟不进来，他踩着拖鞋啪塔啪嗒地走过来，朝着已经转过身来的宋繁招手。
宋繁犹豫地站着，他偷偷瞟了蔚媛一眼，只见她俯身将一次性拖鞋放在门内的换鞋凳旁，她起身时没看他，只是身后的手也学着范晔的样子，朝他招了招，随后几步消失在了玄关处。
“哎呀宋繁，快点啊！”
“……”
客厅里弥漫着浓郁的奶油味道，甜味混合着清新的柠檬香气，宋繁坐在沙发上，有些不自然地盯着电视上的美剧。
范晔兴奋地像是进了自家门，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夸这个时钟漂亮，一会儿又夸这个手办精致。
“芋圆你也看海贼王？我靠你有这么多！”范晔蹲在展示柜前，数着里面的手办数量。
蔚媛端着两杯柠檬水从厨房出来，她往那边看了一眼，摇摇头：“不是我的。”
“是她哥的！”商娩从一旁蹦出来，她嘴里还咬着棒棒糖，说话含糊不清的。
“什么？你不是独生女吗？”范晔吃了一惊，他接过蔚媛递来的柠檬水，坐到了宋繁身边，“班里的同学都以为你是独生女，你爸妈不是工作特别忙然后给你买了这里的房子……”
蔚媛放下杯子的手微微一颤，她垂眸和宋繁的目光相对，突然沉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什么呀，芋圆有哥哥的，现在在英国留学啊。”商娩见势不妙，生怕范晔这张刨根问底没把门的嘴要闯祸，她立马把蔚媛往身后一拉，叫她去看厨房里的蛋糕好了没有。
“我们都玩了这么久了，我居然不知道！”
商娩嘿嘿笑着勾住他的肩，她摆摆手：“我跟你说范晔，可不是我故意不跟你说，实在是因为芋圆她哥长得太帅了，我怕你那个小心脏受不了。”
范晔啧了一声，有点不爽，他左顾右盼，最终把目光定在了宋繁身上。
他拉了宋繁一把，指着他问商娩：“真的假的，宋繁帅还是芋圆他哥帅啊？”
宋繁还在处理刚刚接收到的巨大信息量，冷不丁被范晔提名，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商娩若有所思地开口道：“这个没法比，这是两种不同的帅哥类型，哦不过说到这个，芋圆她哥最近剃了寸头，完全是我的菜！而且要问她哥哥长什么样嘛，你看我们芋圆的高颜值就知道咯！”
她笑嘻嘻地和范晔聊天，没注意到宋繁瞥向厨房的眼神，干净明亮的推拉式玻璃门内蔚媛的身影一晃而过。
所以她是没看到他的好友申请么？宋繁抿紧了唇。
还是故意没通过，不想加他的好友？
他失眠了整整一夜最终决定主动和她做朋友，还没迈出第一步就这么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那为什么还要叫他进来吃蛋糕？
他胡思乱想，耳边充斥着范晔和商娩的打闹声，最后一集破产姐妹放完后自动跳转到老友记，直到熟悉的脚步声停在身旁，他微微抬眸，眼前出现一双带着蓝色烘焙手套的手。
“很抱歉地通知你们。”蔚媛捧着成型的巴斯克蛋糕，面无表情地说，“我忘记还要冷藏两小时才可以吃了。”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范晔“啊”了半天没说出话，最后商娩大手一挥说没事，建议大家一起看部电影。
“我还有剩余的材料可以烤蛋挞。“蔚媛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偷偷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个男生，见他们也没什么异议，于是把蛋糕放进冰箱，转身又去了厨房。
丁零当啷的响声传出来，范晔压低声音说：“我一直记得芋圆厨艺不太行。”
商娩正在切频道，斜了他一眼：“但是我们芋圆烘焙手艺超级好啊，她主要还是不爱吃饭，三餐不规律，不然厨艺肯定也很棒！”
“那肯定。”范晔赞同地点点头。
客厅里安静下来，电视里换了部英国小众电影。
宋繁的目光在电视屏幕上停留片刻，随后缓缓移动，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布置。
蔚媛家里很干净，干净到客厅里看起来几乎没有什么生活气息，反而是落地窗外的阳台里，放了几盆绿油油的虎皮兰。
室外正在下雨，天灰蒙蒙的，风从窗缝里吹进来，把白色纱帘吹得摇曳生姿。
他沉默地收回了视线。
茶几上除了两杯柠檬水，再就是没有及时收起来的胃药，药下面压着几张试卷，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不是说她父母工作忙常年不着家吗？”
“哎呀她不喜欢吃饭，三餐很不规律的。”
……
所以蔚媛一直是一个人住？
柠檬水里加了冰块和蜂蜜，酸甜同时在舌尖迸发，宋繁微微眯起眼。
他在心里拼拼凑凑出一个答案，也许蔚媛表现出来的性格和脾气，和她的生活环境一样，多数时候很冷漠。
当然也可能只是对他，宋繁想，不然她为什么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她到底为什么不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厨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宋繁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他倏然回过神，见茶几上此时摆放着几个金灿灿的蛋挞。
“哇！”商娩和范晔凑到茶几边，两眼放光。
“这和肯德基的有什么区别！”他们不顾蛋挞很烫，空手就去盘子里拿。
蔚媛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们，目光微移，看向宋繁。
“你试试？”她还戴着烘焙手套，齐肩的头发被她用皮筋在脑后扎起成一个小丸子，她示意宋繁趁热吃，转身去冰箱里看巴斯克的状态。
宋繁咬上蛋挞时听到她站在冰箱前低低地笑了一声。
“就是用肯德基的蛋挞液做的。”她说。
电影结束前他们顺利吃上了巴斯克蛋糕，商娩和范晔不愧是捧场小能手，二人的嘴从头到尾都没闲下来过。
最后还是商娩妈妈的一通电话结束了小聚会，蔚媛把剩下的蛋糕打包让商娩带去给阿姨尝尝。
外面的雨势小了些，蔚媛送商娩出门，范晔跑着进了对面宋繁的家门，说要先去把Switch连上。
于是只剩宋繁在玄关处慢吞吞地换鞋。
他低着头，刘海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眉眼，蔚媛盯着他脑袋上的旋看了半天，他还是没起身。
“……”她也站着没动，打算看看他想干嘛。
气氛有点微妙，屋外潮湿的雨水味道弥漫进来，对门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范晔隔着门喊着宋繁，催促他快一点。
宋繁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走了出去。
“谢谢你的蛋糕。”他说。
蔚媛朝他摆摆手，“都是同学，不客气。”
见他要走了，蔚媛就要关门，她心里还琢磨着台风天还会持续多久，她实在不喜欢下雨天。
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股重力从门外传来。
蔚媛不解地松开门把手，她打开门，看到宋繁的手按在门上，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你还有什么……”她和他四目相对，突然语塞了。
他看着她，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然而最后却只是很轻很轻地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没有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呵呵超在意的，在意哥。
其实也只是想不明白，嗯，在意哥心想，不过从竞争对手变成朋友，她人挺好的。
芋圆：……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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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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