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他悄悄问：戒指好看不？

“我太想念家咪了。”

高云笕的蘑菇头，越说越耷拉，“它丢了以后，我跟着了魔一样，时不时地，会发出跟它一样的声音来。就像这样，喵呜……”

“你、你、你……”

突然这么叫。

裴异又一次，以为小踩跟来了。

他结巴着，肯定着，“你叫的还……还挺可爱。”

高云笕的嘴角，漾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笑了，笑得很浅，半掩着的心扉，进一步地打开，“我想，这是我的心魔。心里想着家咪，到了一个临界点，就不自觉地，模仿起了家咪的叫声。在心底深处，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把它唤到身边来。”

你……

你清醒一点！

裴异很想一声怒吼，把高云笕吼回现实。

但，高云笕看起来太脆了。

怕这么一吼，人就碎了……

他实在不忍心，靠得更近了一点，空闲的左手，搭在了高云笕的右肩，来了一个贴心的捏捏，“你现在退出，会叫大人为难的。八个花童，一定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不仅，要跟新郎、新娘关系好，外形上，也不能给新郎、新娘拖后腿……”

他本意，是想夸一夸高云笕。

一不留神，连自己也顺带夸了一把。

生理的反应先于大脑，意识到的时候，脸已经红了。

他知道，他的下一个字，又要打结巴了，干脆，抿起了嘴巴，不说了。

“这个，我懂，就是……”

高云笕没在看他。

耷拉着蘑菇头，望着撒了一地的鲜花，晓得黄家不缺钱，还是为花而可惜，想着两个月前，还在自己的身边的咪，只觉花会落、咪会走，世间好物，总是这么不长久，心下就泛起了一阵落寞。

“你放心吧！”

裴异的脸，自行完成了红白交替。

他再次给高云笕的肩膀，来了一个贴心的捏捏，在自己不结巴了的时候，再度开口，“到时候，我会一直看着你的，看到你有异化的苗头，就会及时提醒你一下，偶尔叫出了一声、两声，不惹人注目的。”

高云笕想，这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

他便点了点头，退回到红毯对面，继续练习撒花。

裴异深受感染，有点想自家的小踩了。

妈妈说，半年以后，妹妹出生了，小踩就要被送走。

那么，到时候，自己会不会也出现，高云笕一样的怪症呢？

晚上回家，闭上了房门。

他试着叫了两声，实在叫不出口。

“喵”到嘴边，莫名地就变成了“汪”……

小踩嫌弃地，抖了抖胡子，从他的怀里，一跃而出，跳到自己有枕、有被的小房子里，窝着睡了起来。

裴异猜，可能是两个人下骸骨的构造不同，导致的？

他回忆着高云笕的嘴巴，上唇可以轻易包住下唇，情绪到了，随口就是一个“喵呜”，而自己呢，他照了照平常不大爱照的镜子，果然，是包不住的。

他越想包，就越呈“O”。

不经意地，就吐出一声“汪汪”来，吓了自己一大跳。

也把刚入睡的小踩，吓到浑身一抖——

他一声比一声叫的像。

害得小踩，真以为，是猫科的天敌异类跑来了。

由于抖的幅度过大，“房顶”都被掀翻了。

裴异慌忙搁下镜子，抱起了压趴在木板下的小踩，像哄炸毛小宝一样地，哄啊哄，“我不乱叫了，你好好睡……”

哄到差不多了，安置到自己的床上。

转身，再蹲下去，帮它修“房子”。

一边修着，一边回忆，第一次见到小踩，在雨夜屋檐下，没人照顾，冷得发抖，要不是自己练完了球，关门的时候，刚巧发现，怕是挨不过那一晚的雨，那一晚的风，那一晚的冷……

总之，他不要把小踩送走。

他会跟妈妈好好说一说，他会看好小踩，绝不会跑到妹妹的婴儿房里去。

而小踩乖得很，对任何人，都没有攻击性。

实在说不通，就在探亲时，去爷奶面前，控诉父母——

重女轻男！

不爱小动物……

***

黄、张二人的婚礼，将大办三日。

第一日，是家族密宴，在数万尺黄家老宅里举行；

第二日，是带有社交属性的豪门婚宴，将于君悦酒店包场，宴请各界名流；

第三日，是新人私宴，没那么多规矩。

八个花童，都安排在第一日的家宴上。

新郎黄汉松是黄家二少，也是千禧年以来，珠港市最闪、最亮的体育明星。他的长相，更多遗传了母亲，曾当选过港姐冠军的叶妏依，再加上长年健身，练得一身的腱子肉，豪门长大，人又贵气，整体上，根本不输男明星，是很多珠港少女，梦寐以求的良婿。

张梦茵是影后张多苓的亲姐，才貌双全，刚出道的时候，也担当主演，拍过几部港片和港剧，经历了一段情伤，在上升期隐退了，再加上，发现自己不是很喜欢台前表演，就转了幕后，不到三十岁，已荣升tvb的制作部经理，个人能力，可见一斑。

除去家世，两个人天差地别。

其它方面，怎么看，都是一桩天作之合。

这一对新人，乘船而来，在胭脂湾上，绕湖一圈，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亲友们的祝福。

待船靠岸，踏上昂贵的手工波斯红毯。

身穿丝绒礼服的裴异与高云笕，在礼仪师的指挥下，互打了一个眼色，就开始默契地撒花了。

刚好啊，一个左撇子，一个右撇子。

多么地对称，多么地和谐！

一直撒到，新人进了礼堂，进入下一环节。

杜管家一左一右，牵着他俩去入席。

没想到，走到半路，被拦了下来。

说是两个负责递戒枕的小朋友，都出了点状况——

一个早上吃坏了肚子，正上吐下泻；

一个在红毯边凑热闹的时候，被熏晕了……

其他四个小朋友，都在忙着。

只有他俩撒完了花，挺清闲。

其实，递戒枕的组合，最好是一男童和一女童，阴阳平衡。

但，现在不是没办法嘛！

只能凑合着了。

***

这个临时加的工作，并不累。

到了交换婚戒的环节，两个人就举着托盘，举到新郎和新娘的面前——

托盘上有戒枕；

戒枕上，固定着戒指。

两个人正在研究着，这两枚由黄金、玫瑰金与镶满了钻的白金，三重环圈交织而成的戒指，高云笕低声问，“你觉的，它好看不？”

裴异也低声回，“挺好看的。”

高云笕撒了手，叫裴异举稳了托盘。

然后，他绕着裴异转了一个圈儿，360°地看清楚了，这两枚戒指的样子，很认真地记住了，很郑重地说着，“我将来结婚，也要这种。”

裴异：“？”

他把举高高的托盘，放了下来，腾出手来，给高云笕的脸颊，来了一个捏捏，“你这个小朋友，想的还挺远……”

高云笕挠了挠头。

他是正经在计算了，大概要打多少比赛，次次都拿冠军的话，得到的奖金，要攒多久，才能买到这样一对三色戒。

想要跟裴异讨论一下，这戒指，大概值多少钱？

一只又大又厚的手，冷不丁地，搭上了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