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英良思考片刻，才开口：“早上我也接到了符盟主的电话，跟老徐你在‘天师’这方面调查的方向不同，我是从那个‘赵文斌’现实的身份调查的。”
“‘赵文斌’这个身份是三年前才突然出现的，他出现的时间就在‘活尸案’彻底封档不久之后，调查他的时候，我发现了另一件极为怪异的事情。”
钱英良却在此时住口，似乎在思索着怎么形容接下来的事情。
徐合正和徐子平都是很有耐心的人，安静等着钱英良整理思绪，只有钱和风无所谓的催促：“什么怪异的事情啊，跟陆玄有关的吗？”
钱英良没回答儿子的话，而是从头开始说起：“我调查了这三年间‘赵文斌’在安县所有的活动轨迹，发现他有一半的时间都不在安县，那应该是老徐说的在外面收集‘厉鬼’，而剩下的时间，他在安县一直只在做一件事情。”
“那就是，抹掉某个人存在的痕迹，他曾经住过的地方、去过的超市、集市、小卖铺、他接触过的人，他所有的个人记录，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
“那个人，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痕迹留在记录中了，包括政府、学校、医院、诊所……任何曾经记录了这个人的痕迹，哪怕只是登记个名字的小区保安室里的文档，都被销毁了。”
赵和风比老一辈接触到的新鲜事物更多，他知道这种改动有多么难：“诊所或者小区档案就算了，政府、学校、医院之类的，都是电子存档，这种记录怎么可能用术法销毁？‘赵文斌’能有那么强大？”
想要消除那些现实里用电脑程序在物理上记录的公共系统里的记录，可不是用术法这种东西能做到的，要是能做到，那几乎是点石成金、化虚为实的境界了，那他们还用遮遮掩掩？
你就光明正大的干，只要不是毁灭世界，能闭一只眼睛他们都得闭上一只眼睛，别说天师联盟的副盟主了，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已经结丹的正盟主该怂他都要怂。
能到那样的境界都已经不算人了，成仙了还差不多。
钱英良一巴掌拍儿子脑门上：“你当你老子是傻的？那当然不是用术法了，就算你钱家祖宗活了他也做不到，这也正是我想说的，”钱英良顿了顿，“消除那些政府、医院等等痕迹的，就是陆少所在的海市陆家。”
“而那个被消除所有存在的人，是个名字叫‘叶初回’的少年。”
“疑似是三年前的新晋鬼王。”
******
安县是较为偏远的县城，所以这里的高中食堂菜色一般，也没有单独的二楼和小炒。
陆玄昨天刚转学，是下午来的，中午并没有在学校吃饭。
对于一个操着超级富二代人设的陆玄来说，中午吃食堂有点ooc，但“系统”没在脑海里警告，陆玄也就懒得再凹人设去花钱找人跑腿或者让管家送饭。
打了几个“陆小少爷”看着勉强能入口的饭菜，陆玄找了个角落坐下，准备尝尝食堂的饭菜是什么味道。
自从三年前他“醒来”之后，还真没吃过食堂，他其实蛮好奇食堂的饭菜的，包括很多他只偶尔看到却从来没机会尝试的各类路边摊，还有一些“陆小少爷”绝对不会去的地方，乡下、旷野、沙漠、雪山和传说中的极光。
陆玄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既然他来到了这个世界，还是个有钱、有闲的人，那不看看这个世界的精彩，岂不是白来一趟。
所以他内心其实对所有没经历过的事情都保有一定的好奇，只是平时需要凹人设，从未表露过。
陆玄的身材气质具是顶级奢华养出来的肆意气场，颜值更是像被神明精心雕琢过的璀璨华美，跟复阳高中的学生们拉开了几个等级的差别，他走到哪里基本都是焦点，打饭的时候，盛菜的大妈都忍不住多给了几块肉。
那绝对不是被陆玄盯着的时候，吓的手抖。
就是气势太过凶残霸道，不然身边绝对会围上来一堆人，可惜现下也就只敢远远瞅几眼下饭，就像孙薇一样，大家心里想的都是，暴虐凶戾大反派什么的，还是在二次元磕磕就好，放在现实里那真是有多远躲多远，不要命了才往前凑。
陆玄刚坐下准备吃饭，眼角余光看到了赵文斌带着大大的三层食盒走了过来。
他依然带着温润的笑容，只是逆着光走来的时候，整张脸藏在阴影下，有种莫名的诡谲阴冷，像是腐烂的骨蛇一样，令人厌恶。
远不如那只真“小色·鬼”好看。
赵文斌在教室里没有看到陆玄，问过同学才知道他来了食堂。
很难想象海市顶级世家的小少爷会想要吃食堂，毕竟这里的食堂跟海市有单独厨师二楼包间是不一样的，就算在海市高中，小少爷也极少去食堂，都是有专人单独给他带饭。
赵文斌进来后，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陆小少爷，陆小少爷就像一个会永远都在发光的恒星曜日一样，到哪里都那样耀眼。
而那样耀眼的小少爷的面前还放着从食堂打来的大锅饭。
感觉大锅饭都变的更加有格调了几分。
赵文斌声音和缓文雅，“陆少怎么在这里吃，爷爷昨天就吩咐了中午帮你带饭，”说着把餐盒放下，柔声道，“食堂的饭菜不合陆少的胃口，还是吃家里的饭菜吧。”
看着赵文斌脑袋上毫无变化的“恶意”，陆玄的胃口都没了，早上白撩拨了。
这可是他第一次在“人”身上看到浓烈到近乎实质的“恶意”，上次他看到这样的“恶意”还是在一只近乎化形的“食人藤”身上，那家伙数十年间吃了上百在附近的百姓和旅游的路人。
那次直接让他的身体从普通人进化到“器官”级，可以直接操控身体的器官，包括骨髓。
早上的撩拨不够吗？
他果然不适合培养“恶”这种东西，还是直接收割来的痛快。
可是有点舍不得，陆玄有预感，如果赵文斌的“恶意”能再浓烈一个等级，他吞噬过后，就能直接接触“灵体”。
他在来安县之前，就已经通过这三年来培养的诸多“渠道”把所有疑似实体鬼怪的地方都搜罗了一遍，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再有新的实体怪物了。
这世间还是灵体鬼怪占据绝大多数多。
灵体鬼怪这种东西只要死人就有概率形成，而这个世界上，每天都能死上十几万人，就算概率再低，基数够大，鬼怪也不会少了。
但实体鬼怪的出现却需要很多特殊的条件，是真正的“千百年间寻一线生机”，他们的形成比鬼要艰难的多了，其中绝大部分又都是有功德的精怪化形，人家又没有多少“恶意”，不可能让他杀掉。
目前为止，只有赵文斌最合适。
他身上有命案，不下上百，随便撩拨几下，在没人的地方留好录像、证人之类的证据，然后激怒赵文斌让他先动手，他正当防卫的时候一不小心防卫过头，“恶”就到手了。
剩下的事情陆家都能帮他摆平。
至于杀人这种事情，陆玄从来没有考虑过能不能接受的问题。
呵，陆玄心里轻嗤，他前世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三年前他刚“觉醒”的时候就是了，那时候他可不知道围攻他的是人还是活尸，他下手却从未迟疑，他本能的对杀戮极为熟悉，熟悉到近乎刻印进了灵魂里。
陆玄皱了皱眉头，艰难忍住了直接动手的冲动，让赵文斌拿走了他面前的餐盘。
然后赵文斌俯身坐在了离陆玄很近的地方，几乎就要贴上他的身体，他笑着打开食盒把菜端出来说：“今天带了花揽桂鱼、龙井虾仁和水晶希蹄，都是陆少平时爱吃……”
他靠的太近了，近到完全突破了陆玄的安全界限，陆玄控制不住的露出了杀意。
赵文斌话未说完，转身看向陆玄的时候，却被陆玄的眼神一瞬间定在原地。
那似乎是一种来自无尽深空的、比灼热烈阳更加黑暗酷烈的存在，那是生命等级完全碾压的冰冷注视，他看着他，就像不可名状的存在在俯视一粒微尘，他俯视的不是“赵文斌”这个人，他俯视的是“赵文斌”这个人所存在的整个世界。
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本能恐惧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一种不可言说的大恐怖攫住了他所有的思绪，他的肾上腺素在疯狂分泌，心脏跳的几乎要蹦出心口，他浑身的肌肉紧绷，瞳孔剧烈收缩。
他所有的身体本能都在疯狂叫嚣着告诉他：
会死！会死！会死！
逃命！逃命！逃命！
赵文斌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那一刻他无法思考，只应激一样的僵直着身体向远离陆玄的地方挪动，右手快速拿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血葫芦”，甚至大拇指都放在了葫芦盖子上。
却在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回过神来。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要在全食堂的师生面前放出所有的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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