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人声鼎沸,几人沿着街一路往南走,路过摊子就停下来看看,秦渊偶然一回头时,瞧见郑止胳膊上提着大包小包,忍不住额角一抽,问:“你们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都是些用不上的破烂玩意儿,看两眼就图一个新鲜,怎么还真买啊?
秦渊对银子没什么规划,时常花着花着就没了,他自己都不知道钱花到了哪里去;时常又能从兜里掏出一把银票来,结果也不知道钱是从哪儿来的。
可他问乐言不是白问吗?
“买来自然是玩的了,秦将军,这叫‘花钱买快乐’,懂不懂?”
秦渊瞠目结舌,指着他刚买到的几块石头问:“这石头能给你带来什么快乐?”
乐言哽了一下,眨眨眼睛随即又理直气壮道:“好看啊,买回去摆在家里,没事的时候摸一摸,不是能让人心情愉悦吗?”
秦渊:“……”
他再指着玉佩问:“那这个呢?你们家不缺这种东西吧?”
而且这玉一看就是假的,买一块假玉图什么?
乐言继续争辩:“可它图案很新鲜啊,我还没见过这种样式的呢,反正也不贵,买来玩玩嘛,丢了也不心疼。”
秦渊:“……那你也别见什么就买什么,给你家乐大人省点,养活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可不容易。”
乐言:“……”
郑止适时站出来道:“好了,我觉得小少爷说得对,花钱就是买一个快乐嘛,前面有表演戏法的,要不要过去看看?”
说是戏法,其实更多的还是以戏曲为主,不过旁边有在表演吞刀吐火的,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几人见实在挤不进去,干脆到另一侧看变脸表演去了。
那男子穿着一身锦绣戏袍,忽而拍掌跳脚,眨眼间便由绿脸变成蓝脸,引得了台下一片叫好。
秦渊倒吸了一口凉气,摸着下巴啧啧称奇:“话说……变脸这技艺我看过不少,但具体是怎么做到的,我还真不知,太绝了。”
他用胳膊肘杵了杵一旁的舒归念:“我们舒大人见多识广,可知道其中玄机?”
舒归念优雅地睨了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白丁。”
秦渊:“……”
当着秦将军的面儿说人家是个睁眼儿瞎,这跟摸老虎的屁股有何区别?
此时并不是争论的好时间,秦渊再怎么窝火,也只能把气憋回肚子里,可忍气吞声是他的性格吗?索性直接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故意站在舒归念面前遮挡他的视线。
来回挪了几次位置,舒归念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尽量平静地开口:“秦将军,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秦渊臭着脸:“什么事。”
舒归念:“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找个画师来。”
秦渊下意识追问:“找画师干什么?”
找画师干什么?
舒归念在心里冷笑,却仍然面不改色道:“当然是把你这副可笑的样子画下来,日后闲暇之时便拿出来消遣解闷。”
多大的人了还跟他来这一套,幼不幼稚?
秦渊还没作反应,一旁已经悄然看了很久的郑止就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是他反应快,在二人看过去前及时将目光挪到了戏台上。
再次被怼,秦渊脸色别提有多臭了。
另一边,乐言在人群后接连换了几次位置,仍然有些看不全台上的表演,他下意识扭头看向江远潼,对方正趴在周将军的肩头看得津津有味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乐言叉着腰没好气道:“好笑吗?”
郑止顿时回过味来,这语气听着明显不对劲,连忙道:“也就那样,戏法嘛,用的都是一些障眼法,没什么可看的。”
他把人拉到跟前,往后退去将好位置让了出来,乐言冷哼一声,算是暂且放过他了。
郑止稍稍松了口气,余光瞧见秦渊在看他,便微微笑道:“嗐,这变脸也只不过是图一乐,真正的变脸还得看我家小少爷。”
秦渊刚在舒归念那儿吃了瘪,现在肯定要讨回来,立刻冷笑道:“哦,那他变脸的时候,你还乐得起来?”
笑容瞬间收了回去。
也兴许是因为僵尸的事吸引了不少人,这几天,长湖县大大小小的门店铺子生意都异常火爆,几人就近找了一家酒楼,准备吃完午饭再回去,正巧有空桌腾出来,坐下后又听隔壁一桌在讨论赶尸人的事。
一个大胡子屠户道:“千真万确,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就今晚,那赶尸人肯定会去的!”
旁边一位尖嘴猴腮的男人追问:“你说他会去他就一定会去?为什么,你总得说出一二来吧。”
屠户:“东坡上住着陈寡妇,这你们知道吧?”
“陈寡妇?关她什么事?”
“对啊,她不是都死了吗?”
屠户:“没错,她死了,尸体都不知道放多久了,我路过她家门口时远远就闻到了臭味,好巧不巧啊,下山的时候我一个脚滑,不小心滚下坡了,正好就遇到了那赶尸人。”
“我把陈寡妇的事情跟他说了,他一口就答应下来,会去收尸的,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了。”
尖嘴猴腮的男人立即道:“诶,那我们要是提前在附近躲起来——不就能看到那赶尸人的真面目了?”
屠户“呵”了一声:“你想得倒轻松,官老爷叫了那么多人,都没找见那赶尸人的身影,你还能有本事看?”
男人顿时不服了:“哦,那依你的话,那么多人都没看见赶尸人的模样,怎么偏偏就你碰到了?不妨跟我们大家说说,他长什么样?僵尸又到底是不是真的?”
屠户:“当时天那么黑,我哪儿能看清他的样子,而且他还蒙了面,我就更不知道了啊。”
其余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老胡,你连一点儿证据都拿不出来,我们都要怀疑是不是你瞎编的了,刚才酒喝多了吧?”
屠户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旁边一人便问:“那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东坡干什么?难不成是想抓一些野味……还是说,你找人家陈寡妇有事?”
众人又笑了起来,屠户一时心急,直接站起了身:“你们——!”
尖嘴猴腮的男人挑了个果子吃,满不在乎道:“开玩笑的而已,你这么在意干什么,被我们说中了?”
屠户沉默不语,仰头将剩余的酒液痛快地灌进肚子里,抹嘴摔碗走人。
安静一瞬,乐言回过头看了看几人,试探开口:“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舒归念不咸不淡道:“装神弄鬼,有何可……”
秦渊一口打断了他的话:“咱们来这里不就是调查僵尸吗?再说了,皇上准了我们那么长的假,不痛快地玩一玩也太可惜了。”
说到某个词时,他还细心地压低了声音,乐言也兴致勃勃道:“就今晚吧!咱们吃完早点儿过去,说不定还能另外发现什么。”
江远潼下意识“啊”了一声:“今晚?”
他呆滞着目光问:“不再考虑一下吗?会不会太草率了……”
乐言:“犹豫必定败北!就今晚,我决定了!同意的举手!”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在乐言略带逼迫的眼神下,只得无可奈何地举起了手。
…………
夜已至深。
万籁俱寂,山间的小路上连一丝风声都听不见,稀疏的枝头漏着月光的碎影,忽然有猫头鹰的叫声响起,江远潼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颤抖着攥紧了周与舒的袖子。
乐言的胆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行人都没点灯,在漆黑的环境下,他还是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每往前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看一看,生怕被什么东西给追上。
“到了。”
最前面的秦渊停下脚步,用剑柄指了指不远处的院子:“没走错的话,就是这里了。”
尸臭味的确很大,舒归念都忍不住掩了掩鼻,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拧着眉道:“进去看看。”
话音刚落,乐言立即拿出朱砂,点在了几人的额头上。
秦渊紧跟在他身后,张口就道:“这小寡妇也是惨,一个人住这么偏,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被舒归念一瞪,他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江远潼和周与舒走在最后,看着周遭残破杂乱的环境,不禁有些怀疑地问:“她是死于自杀还是他杀?”
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难不成是得罪了什么人才惹来杀身之祸的?
周与舒:“尸体应该还没收走,进去看看。”
只这一句话,江远潼头皮都要发麻了。
屋子没有上锁,几人轻易就进了房间,秦渊拿出火折子刚点燃烛火,忽地一阵冷风刮来,外头竟隐隐约约地传来铃铛摇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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