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了眼。
这姓江的没事吧?
饶是灵力再低,也不难看出这几人修为明显都在我之上,估计仅有师姐能与之一战。
可江承凛偏偏让我和他比试,他好像铁了心地认为我就是“女夷”了。
就算我真是“女夷”,他到底是以什么心思、什么想法来和现下明显负了伤还是低级剑修的我来比试的?
难不成这老登年轻时是“女夷”的手下败将,所以现在非得和疑似和她关系匪浅的我来分个高低?
双脚突然又重新落回到地面,我向后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江承凛拿过绛辰手中的“虹宇”,将剑从铁杆的缝隙里精准地丢向了我所在的位置。
我稳稳握住剑柄,还未完全摸清这人的脑回路,就听见师姐突然出声问道:
“江前辈,你既已看出我师妹现在的修为情况,为何偏偏认定她就是‘女夷’?她俩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哪怕你赢了,恐怕也无甚成就感吧。不如跟我……”
“嘘——何姑娘,我劝你,还是跟‘女夷’少点牵扯比较好。”
江承凛冷冷打断道,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不知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等等,在比试之前,能不能先容我这个当事人说几句。”
我顿了顿,见他们没有阻拦,便继续说道:
“首先,冤有头债有主,你既然问了我是不是许知仪,也看出了我现在的灵力,你就应该知道,我未必就是当年的‘女夷’。其次,这牢里有禁制,你就算给我剑,我使不出灵力,一样是胜之不武。”
“真是贵人多忘事。”江承凛冷笑道,“‘女夷’,你忘了么?我们曾见过面的呀,就在绝断峰上,那年天地榜夺魁赛……如若不是因为你,荣儿怎么会自缢……是你,你害死了我的荣儿!”
江承凛的话开始变得断断续续且没有逻辑,双眸充满恨意,仿佛要把我的脸盯出个洞来。
“所以,哪怕不知你真实名姓,你的神情不如从前那般淡漠,但你的样子,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你说你未必就是‘女夷’,那我且问你,那白色剑鞘蝴蝶花纹的剑是不是你的本命剑?”
我睁着眼睛说瞎话,飞快地回应道:“不是。”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他果然见过我的剑!该死的。
江承凛惊讶了一瞬,应是没料到我会这样说,骂道:“你少装疯卖傻!还有,我何时说要比法力的高低了?我们比纯剑术。”
闻言我不觉诧异——江承凛竟也是剑修?在排外如此严重的长弘,不学符、阵,反而练剑?
江承凛这个人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了,精神状态似乎也堪忧……
不过我在清竹山上修炼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基本功应该还算扎实,但真要和他比起来,指不定能撑多久。
还是得想个法子尽快脱身。
绛辰两指并拢,捏了个什么诀,铁杆上的锁就解开了,随即他为江承凛打开了门。
江承凛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踏入牢中,右手幻化了一把黑色剑柄的剑。
我只得捏紧剑柄,屏息以待。
只见他突然横剑快步冲我而来,我抬剑格挡,刺耳的剑鸣声在狭小的牢房内长久不息。
江承凛此时已然持剑绕到我身侧,我赶忙卸了手上的力气,转过身观察他的下一招。
虽然是比纯剑术,但跟他硬碰硬估计是够呛,不如趁机试探出点情报出来,顺便分散一些他的注意力。
梦里的“我”母亲叫江姝华,也是长弘人。而从知道江承凛的姓名起,我就很好奇,他会不会与江姝华有什么关系。
于是我立马开口道:“老头儿,你还记不记得‘江姝华’这个名字?!”
江承凛挥剑的动作一顿,果然松懈了几分,声线依旧冷硬:“……你认识江姝华?”
眼下还不知江承凛对江姝华是什么态度,我暂时不能暴露“我”和她的关系,只含糊答道:
“江姝华年少出嫁,来到清竹派二十余年,竟从无一人前来看望她。连她病逝的后事,都是我和我的亲信操办的。如此冷漠无情的娘家,我可是第一次见。”
江承凛原还只是打量我的脸,似乎是想要看出我与江姝华的亲疏关系,见我控诉,他立马冷声反驳道:
“血口喷人,当年明明是表妹不肯嫁与我,铁了心要跟那个姓许的私奔的,怎么能怪我们多年不去看望她?长弘的传统也一向是嫁出去的女儿当泼出去的水,休要倒打一耙!”
我不语,原来梦中的“我”母亲江姝华竟真和江承凛有关系,还是他的表妹……!
这么算来,“我”岂不算是他的表外甥女?
“你刚刚说,你亲手为她办了葬礼……她死于何时,你又是她的什么人?”
听江承凛的语气,他对江姝华私奔之事极为在意,也不知道她已生下一女的事,想来江姝华和他的关系应极为一般,至少江姝华本身是不愿见他的。还是不要上赶着认亲了。
还不等我回答,江承凛突然面上一黑,咬牙切齿道:“不对!好你个‘女夷’,狡猾至此!竟还特地提到姝华来分我的心,今日你必须血债血偿,陪着我死去的荣儿,下地狱去吧——!”
他突然发了狠,执剑直冲我要害而来。我连忙俯身向下一滚,冰凉的石板擦过脸颊,引起细密而长久的疼痛。
江承凛的攻势毫无章法,却招招狠辣刁钻,完全不按剑修应有的招式套路,倒像是自成一派的招数,偏偏每一剑都精准地锁定我的要害。
没有规律的剑路,反而让人难以预判,也正因如此,眼前这个疯魔的老头,比任何正统剑修都要难缠百倍。
我只能一味地防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他的攻击。
见接连几次的出招都被我躲过,江承凛似乎气急,嘴唇无声开合了几下,拿剑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剑的周身随即被黑雾萦绕。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剑上的黑雾似乎越变越浓了。
“不是说比纯剑术么,这黑雾是什么?你出尔反尔!”我质问道。
然而江承凛竟不说话了,再抬起头来,他的双眼已呈明显的猩红色,扭曲的面容上带着诡异的笑。
不好,他该不是修炼了什么歪门邪道来增强自己的力量吧?!
牢内牢外所有人都看出江承凛使用了奇异的把式,而江承凛接下来的出招果然更为迅速、更为猛烈,我的应对也渐渐吃力起来。他的剑锋甚至在某次差点刺穿我的喉咙。
这样下去,我恐怕撑不了多久。
思及此,趁江承凛不注意,我立即转身快步来到师姐身前,想试试能不能劈开师姐身上的绳子,如我所料,那绳子上的禁制术太过强大,不注入灵力的寻常武器根本动不了它半分。
师姐骤然惊呼:“知仪小心!”
反应原比意识更快,我抚上胸前白玉吊坠,一瞬生起的护盾生生将这一剑挡了回去。
“你竟然会用这一招……”江承凛深红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按理说,江承凛应该不会认识这一招才对。
这是师姐根据白玉吊坠的特殊性质教授于我的保命之法,只要将所有精神集中于这灵器,便可召唤出短时护盾,挡下致命一击。这法子不耗费灵力,但费心神且耗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使用它。
果不其然,刚用完这个法子,身子就已经有些软绵绵的了,我这身体果然还是太孱弱了……
护盾刚一消失,江承凛便用极快的速度毫无犹豫地掐住了我的脖子,黑雾剑背随即在我腰间用力一拍。
下一秒,我便被震飞了出去,整个身体重重地撞上了身后的铁杆。
意识断线几刻后,我终于从窒息感中缓过神来,骨头仿佛散了架,“虹宇”不知何时脱了我的手,“叮咣”一声落在地上。
一口鲜热的血吐出,我的眼前发黑,四肢也难以动弹,好半天才勉强睁开眼。
“住手!不要再打了!”我听到地牢另一头的师姐厉声喊道。
江承凛低低地笑了起来,剑尖在地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
“停下!你这个混账!”师姐怒斥道,想要挣脱绳索的声响愈发急促。
直至走到我面前,他才微微弯下腰,仿佛是想要看清我的窘态:
“没想到吧‘女夷’,你也有今天……昔日的天之骄女,今日还不是要拜倒在我的剑下!”
江承凛突然放大的脸让我无比恶心,然而他又直起了身,不知是对着什么喊道:
“荣儿,你若是泉下有灵,就亲眼看看你爹是怎么打败她,为你报仇雪恨的吧!”
我忍痛咒骂道:“厚颜无耻……咳咳…疯子…你这个疯子!……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荣儿’……你要报仇,不该是找我……”
江承凛闻言蹲下身,瞪着血色的双眼,左手如法炮制再掐住了我的脖子:“撒谎!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装傻,你简直找死……!”
能感受到的空气再度变得稀薄,一阵恨意的恶寒与求生**交织的复杂情绪在心中喷薄而出、直达头顶。
我右手攥紧,凭着本能闭眼向前挥出,那拳头随即狠狠砸在了江承凛的脸上,随后他直接向后栽去,发出一声如牛嚎般的闷哼。
我讶异地看着我如有神力的右手,此刻它竟泛着粉光,这……这灵力是从何而来?
江承凛从地上爬了起来,唇角处肉眼可见地肿起老高,讶异的神色只持续了一秒,随即骂骂咧咧地单手持剑直朝我心口处刺来,俨然要置我于死地!
我的意识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以极快的速度率先行动了起来——左手从地面撑起,右手轻轻一挥,“虹宇”仿若受到感召般直直飞入我掌心。
持剑猛地向前冲刺,再用尽全身力气向下一挥,只听江承凛惨叫一声,有什么长条重物和金属落在了我的身后。
我木然转头看去,满目鲜血里躺着的,是江承凛的右手和他的剑。
那断手还维持着握剑的姿势,而剑身上的黑雾此刻已尽数褪去。
此时,牢内静默无声,属于江承凛的暗红血珠顺着“虹宇”的剑脊缓缓滑落至剑尖,砸在了我身侧原本干净的石板上。
卡文卡得有点痛苦,今年前能完结吗(呆滞)
是哪个好心的读者宝宝收藏了,全世界请恭喜这个小糊糊作者在2025年6月20日迎来了她的第一个野生收藏好吗 好的[爆哭][鼓掌]
我会努力更新的,读者宝宝不要走——[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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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长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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