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大手一挥,把薛落桓安排去了采矿,俞梨则被分到了纺织。
矿场上众人成群结队,很少有看见形单影只的犯人。
薛落桓刚一进去,众人齐齐抬头朝她看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唯有几名壮汉眯着眼打量她。
薛落桓眉头微蹙,这太不对劲了,矿场上除了她都是男子。
可男囚犯里有小部分瘦骨嶙峋,看样子还不如女囚犯。
“新来的,过来干活,傻愣着干嘛。”
一位面容清秀瘦弱矮小的男子走过来,面色不善,拽着薛落桓往就往角落走,边走边嘟囔着一些下流话,眼里不禁流露出嫉色。
薛落桓没想着要挣脱,一是想看看这名瘦弱男子的背后是这大牢里的哪股势力。
二是她怕自己甩开手这男子会摔在地上。
接着她被带到了一名身材颀长,站姿挺拔的少年面前,周围七八个壮汉在少年附近守着。
少年挥挥手,示意瘦弱男子退下。
瘦弱男子咬着唇,浑身没有骨头似的蹭了过去,少年眉目一凛用脚踢了踢男子,男子依旧不放弃,抱住了少年的腿。
少年深吸一口气,轻抿薄唇,一脚将男子踢出一丈远,男子这才委屈退下了。
薛落桓隐蔽的打量了少年一眼,看不出来还是个断袖呢。
少年眉头一蹙,打了个喷嚏。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薛落桓眉眼恭顺,低头轻声道:“不知。”
“你是怎么进来的?”
“传播妖言。”
少年思忖一下,摸着下巴说道:“那你必定是能言善辩了。”
薛落桓顿了一下:“回大人,小的虽然爱传播妖言但不善言辞,因此才被人举报抓了进来。”
少年哑口无言,揉了揉太阳穴。
旁边一个壮士插嘴:“敢传播妖言,说明你胆子还是挺大的。”
薛落桓朝他拱了拱手:“谬赞谬赞。”
少年一双桃花眼盯着说话壮汉,壮汉悻悻低下头采矿。
“我倒是很好奇你说的什么妖言能判得死刑。”少年的目光转移到了薛落桓身上,带来莫名的压力。
“小的不过是看一小男孩调皮,开玩笑说了几句会有僵鬼来吃你的心,谁知他母亲非要苛责我报了官,落得个死刑。”
薛落桓说着情绪有些激动,少年唇角勾了勾,一声轻笑从鼻腔里漫出。
“你可真是……”
“你可真是倒霉呐。”
少年话锋一转:“你还剩最后一个月了,想好好在大牢里度过最后的日子,知道该怎么办吗?”
薛落桓疑惑地抬起头,对上少年的脸,少年却是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翘起右腿。
站在薛落桓旁边的壮士开口补充道:“老大的意思是让你投靠我们,听老大的话,这大牢里自然就没人敢对你下手了。”
薛落桓啊了一声,追问道:“那我要是投靠你们的话,日后会让我做些什么?”
少年闻言眉眼弯了弯:“我想想,给我暖床洗衣,我身边全是些汉子,总归是没有女子手巧的。”
薛落桓还没开口,身边的壮汉确实忍不住了,瞪大双眼,扔下矿镐抱住少年的腿。
“老大,自入狱来都是我给你洗的衣服啊,你不让我洗衣服了我还能做什么啊。”
少年嫌弃的甩了几下腿,发现壮汉实在甩不开干脆踹了两脚。
“那个薛薛什么,你不用给我洗衣服,也不用暖床了,亥时我会找人告知你任务的。”
“薛雨,薛雨……”
薛落桓听到外面有个狱卒在找她,看了少年一眼,少年挥挥手让她走了。
“别忘了,亥时。”
她点了点头朝外面走去,依稀听见“这么小”“送死”,脚步不停走向了狱卒。
“以后快点过来知道吗,司理参军要见你,跟我来。”
薛落桓顺从的点点头,跟上狱卒的脚步。
不知为何这屋子里放着一个巨大的屏风,遮住了司理参军的桌子,让人只能看到一个剪影。
“大人。”薛落桓拱手行了个礼,感觉有几分古怪,便趁着屏风抬眼打量着四周。
屏风后的司理参军咳了几声,薛落桓皱了皱眉,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你知道今天叫你来所为何事吗?”即便声音沙哑低沉,薛落桓还是一下就认出来了屏风后的人是林霁。
她上前两步:“不知,还请大人提点。”
“前几日有女囚在东南角的矿洞失踪了,本官特意提醒你一下。”
薛落桓眉头舒展:“多谢大人提醒,那小的日后在此矿洞多多留意。”
“你昨日刚来,对大牢可有什么意见?”
“说到这儿,还真有一件,这几天一入夜,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出现老鼠,不过好在它不咬人,我也懒得去抓它。”
屏风后的林霁敲着桌案:“大牢阴暗潮湿,老鼠是常有的,只能自己克服一下,实在受不了可以去找看守的狱卒,不过他帮不帮你我就不知道了。”
“谢谢大人,不过这老鼠是小事,总归还是狱卒自己的事要紧,就不打扰大人了。”
林霁颔首,让她回去继续劳作了。
弯腰退走的时候,薛落桓瞥见屏风两侧的窗帘处各有一只脚未收回去。
原是隔墙有耳,不过林霁是如何混上司理参军的。
她刚出来,正好赶上发午饭,两个馒没有水。
不巧的是上午将她拽过去的瘦弱男子便是负责发放馒头的。
果不其然,那瘦弱的男子一见到她就气冲冲走过来,将两个馒头都扔薛落桓的脚边,俯首贴在薛落桓耳边说道。
“徐翎哥哥不是你能肖想的人,若是投靠我们就要懂分寸。”
薛落桓面无表情看着地上的馒头,矿场灰尘碎屑多,不过一息馒头已经变得脏兮兮的。
她抬起头看向瘦弱男子:“你吃了吗?”
那人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发瘆,结结巴巴回答:“没吃,你想干嘛?”
薛落桓捡起地上的馒头,电光火石之间一手掰开男子下巴一手两个馒头叠放进去。
由于薛落桓速度太快,力道也大,男子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被硬塞了两个馒头,嵌得太紧,一时之间还难以吐出来。
薛落桓不紧不慢拿出桶里剩的最后两个馒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瘦弱的男子一脸惊恐与恨意,吱吱唔唔叫着,好一会儿才将馒头吐出来,唇角已然被撑得裂了两道小口,隐隐有血丝流下。
“你个疯子,我要告诉老大你刚要进来就残害同伴!”
说罢就捂着嘴朝角落的矿洞跑了过去。
薛落桓懒得理他,本来也没答应那个徐闻,索性直接被退出也好。
另一边的矿洞里,瘦弱的男子眼眶含泪欲掉不掉,就这么满脸委屈坐在地上拽着徐翎的裤脚。
“呜呜呜,老大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她这毒妇没进来就这样对我,进来了我可怎么办啊。”
徐翎额角跳了跳,揉了揉太阳穴。
“你又去招人家了。”
“我不过是给她发馒头去了,什么招惹,呜呜呜……”
徐翎示意身边的壮汉将瘦弱的男子拉下去。
“这馒头是她扔了塞给你的还是你自己做的小动作,周良,不用我不多说了吧。”
周良哭泣的声音一顿,连忙跪在地上。
“老大,我只是考验……”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壮汉捂住嘴拖了出去。
徐翎轻叹一口气,唇角勾起不爽的弧度,暗骂了声蠢货。
薛落桓装作不经意的挥着矿镐溜达到了徐翎在的矿洞附近,间隔三丈,正好能看见大致情形。
周良被扔出来后拍了拍屁股,抬眼刚好对上薛落桓的眼睛,本就难受的周良此刻更是火冒三丈。
薛落桓怕他急了咬人,默默退得更远,周良确实是盯着她跺了跺脚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干活了。
没了周良的骚扰,薛落桓安心过了一下午,直至吃夜食的时候,俞梨凑了过来。
阴郁的脸上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姐姐我可能要明日才能和你一起住了,今日管理登记牢房的人不在,办不了。”
随即又压低声音:“好在欺负我的那三个今天下午惹了事被关禁闭了,要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好。”
薛落桓若有所思,吃饭的动作未停。
“那三人惹了什么事?”
俞梨打量了下周围才又继续开口:“她们织布的时候偷懒,最后强行让旁边的女囚和她们换位置,那女囚不愿意,推搡之间撞到纺车上,右手基本是废了。”
薛落桓顿了一下:“这么严重还只是罚了禁闭?”
俞梨手指了指天上:“她们敢这么嚣张必然是背后……”话语戛然而止,“上次她们被罚不吃饭还是因为在场的狱卒是新来的不了解。”
“不过这种饿一顿的这种小事上面应该也懒得管,只能说这次惹的祸大了就得保人了。”
薛落桓安静听完,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两人洗了碗筷后就各自回了牢房,薛落桓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漫不经心地想着。
今日管理登记牢房的人不在,是徐翎的手笔吗,他会是什么身份呢?
能轻易说出投靠他便无人敢惹的话,且采矿场上只有他所在的区域无狱卒看管,会是犯了何罪进来的,背后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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