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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与闻刚回到衙门,李冬生已经堵上来了。
“林大人,你还不知道吧!”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这是好来客栈的掌柜的证词,他认过了,那天黄明光进过我儿子的房间,是他杀了他。”
林与闻抿了抿嘴唇,“你就想来说这个?”
“怎么?”
“你自己也去过的吧,”林与闻看李冬生,“你自己也进过李赢一的房间。”
“那天上午是你先到李赢一的房间,与他发生了争吵。”
“你,你胡说什么?”
“我们通知李赢一死讯的那天,你没有等人引路,直接就可以找到他的房间,说明你知道他住在哪,”林与闻平静道,“你知道李赢一没有留下遗书,可能是他杀的时候,很亢奋,因为那才是你想要的结果。”
“不然,如果他是因为被你训斥后自杀,你会有无限的愧疚。”
李冬生的眼睛逐渐睁大。
“你让顺天府来查这个案子,除了不相信我,也是因为知道我在查任小姐的事情,你不只怕毁掉李赢一的名誉,更怕牵连出你自己当年的那些事情来。”
“你说我不管查什么案子都会联系到男女之情上。”
“是因为你真的有这样的丑事。”
林与闻冷冷地看着李冬生,“更是因为,你知道,李赢一的死,跟你有很大的关系,甚至,你才是真正害死他的人。”
李冬生颤抖着嘴唇,“你,你胡说。”
林与闻往后退了一步,“李大人,再继续下去,整个一条街的人都会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了。”
李冬生吸了口气,“你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到里面来讲。”
林与闻让黑子再收拾出一间屋子,自己则去了关着黄明光的房间。
黄明光还是非常淡然,他应该没有听到刚刚的争执。
“黄大人,客栈掌柜说你那天去过李赢一的房间。”
“嗯。”黄明光点头,他知道的,林与闻查到这件事应该就是时间问题。
“那你手里,应该有李赢一的遗书吧。”
黄明光睁大眼睛。
“有证词说,李赢一那天与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吵架,声音很大,”林与闻看着黄明光,“那个人应该不是你。”
“林大人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不会和人大声争吵,”林与闻叹口气,“因为你是个讲理的人,我很难想象你和人起冲突是什么样的。”
林与闻说的是实话,之前任平都把黄明光都打成那样了,他依然能够定下性子好好和任平沟通。
“所以我觉得你不会是跟李赢一大吵的人。”
黄明光沉默下来。
“因为你和李大人,两个人都是上了年纪,体貌也相似,所以会有人认错很正常。”任夫人都会认错,更别提其他人了。
“再加上李大人急于找到凶手,大家逼问之下,记忆混乱是很正常的事情。”
黄明光还是不说话。
“黄大人,那封遗书里是不是提及到一些事情,是你宁可要背上杀人的冤名,也要隐藏下来的事情?”
黄明光终于抬头看林与闻,“林大人你?”
“任夫人,已经都和我说了。”
黄明光闭着眼睛叹了一声,“她怎么这么傻啊。”
“知道任小姐被侵犯,应当让你想到了当初的往事了吧,”林与闻问。
黄明光默默地点了点头,“当年那件事情,错就都在我,”他吸了口气,“如果我没有临时有事的话,席雯就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
“这次也是……”
黄明光咬紧了牙,眼睛里充血,“如果我没有离开小诺,她也不会,”他握紧拳头,“林大人,我确实是想要杀了他的。”
林与闻停顿了一会,“但你并没有动手。”
“我有动机,他也死了,”黄明光平静道,“所以就算我认下这个事情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林与闻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只能重复,“但你没有动手。”
黄明光深深地低下了头。
……
林与闻来到李冬生的房间,屋里杨子壬已经在研墨,准备记下口供,但林与闻对他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
“可是大人?”
“这不是咱们大理寺的案子,所以不用留下记录。”
杨子壬眨了眨眼,但还是听了林与闻的话。
“你既知道这不是你的案子,就应该把黄明光交给顺天府,他已经认下来了,并且我们还有证据,就该把他就地正法了。”
林与闻翻了个白眼,“你儿子是自杀的,黄大人到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黄大人只是拿走了他的遗书而已。”
“你说谎!”
“你心里清楚我有没有说谎。”
林与闻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正是李赢一的遗书,“这里是李赢一的遗书,你是他的父亲,你应该认得他的字迹。”
李冬生伸出手,接过那封信,颤抖着手将信封打开。
“李赢一和任诺相识在一年前,他们两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有股天生的亲近感,正赶上国子监和修仁女学诗文交流,因此一见如故。”林与闻缓缓说道。
“他们两个很快定情,李赢一也理所当然地希望你能到任家提亲。”
“虽然你和任家有怨,不同意这门亲事,但你的夫人已经在找人问了任诺的八字了。”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只要稍稍按着那个八字推算,你应该就能猜到任诺是你的女儿。”
“所以你在户部和任平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却更加严厉地反对李赢一的亲事。”
“你甚至逼他到离家出走的境地。”
林与闻瞟了一眼李冬生的表情,继续说道,“但你没想到,李赢一对任诺的迷恋有那样的深重,甚至像你当年一样,先占有任诺的身体,再逼着你们让他们成亲。”
“任家在报案后,我一直跟着侦查这件事,包括去了国子监之类,李赢一肯定也有感觉,所以他更着急能尽快达成两家的亲事,不至于让事情达到一种无可挽回的境地。”
“我想他一定是又找了你。”
“所以你来到了他在好来客栈的房间,把真相告诉给了他,你自以为断绝了他的念头,却不知道他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自杀了。”
李冬生抖着手看着遗书上的字。
“黄大人在你之后去找李赢一,他到的时候,李赢一已经死了,他看到李赢一的遗书,发现这里有当年的事情,也有后来发生的事情。”
“他本就对任夫人心中有愧,于是便怕这封遗书会落到别人手里,对任家母女的伤害更甚,所以宁可认下杀人的罪名。”
“不是的,”李冬生红着眼看着林与闻,“不是的,赢一不是自杀。”
林与闻不知道还应该再说什么。
“他是接受不了我说的话,但是他还有前途,还有未来的名利,他怎么可以选择去死呢?”
“他应该像你一样,无视被伤害了的人的痛苦,一心只有自己,自私自利地活到四品朝官的位置对吗?”
李冬生嘴唇打颤。
“因为他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所以你觉得他就和你一样是个不择手段达成目的的人,所以他怎么会选择死呢?”
林与闻叹口气,“可惜,他没有继承你不要脸的精神,他知道他伤害了自己喜欢的人,他要为此负责;他也没有继承你的兽性,他知道这个女孩和他有血缘关系,此举违背伦理道德,他无法接受,只能了断自己。”
“你说,是我杀了他?”
“对,”林与闻应了一声,“是你,如果你一开始就肯告诉给他不同意两个人亲事的原因,他应当就不会这样极端,两个人的事情可能就会有转机。”
“我怎么说得出口!”
“所以你心里也知道错的人是你吧,”林与闻冷笑一声,“你的心虚和阴险,最后害到的人,是你儿子。”
又到了感叹的命运的时刻了。
林与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这件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包括这衙门里的人,我谁也不会说出去。”
“但如果你还有点对你儿子的惋惜的话,就不要再为难顺天府和黄大人了。”
“更不要再针对任家。”
林与闻咬着牙,“你找人往人家撒纸钱的时候就没想过,任诺也是你的孩子吗?”
李冬生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林与闻走出房间,活动了两下脖子,黄大人应该已经被送回了自己的府中,这场闹剧也差不多结束了。
衙门里的人隐隐有知觉林与闻不愿意多说,因此谁也没有多问,就看着林与闻转个弯回家了。
“回来了?”袁宇这边又在冲凉。
林与闻真是十分不解,怎么,肌肉长得很大块的人就不怕水凉吗?
“到底你是要给谁看啊?”
袁宇才不跟他打这口头官司,指指一边,“刘膳夫说有事,今天我给你带回来的那家烧麦,羊肉大葱的。”
“欸!”
“还有羊汤和羊杂,黑子在厨房正给你热着呢。”
“季卿!”林与闻怎么看袁宇怎么觉得顺眼,这身材,这长相,怪不得京城那些名媛总是偷偷往他家送信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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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女子之哀(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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