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俱怀收好帕子,看到安乐红透的脸颊,收起本想戏谑一番的心,微微低头看她,轻轻问道:“还能走吗?”
安乐脑袋里乱糟糟的,似有一团浆糊,没听清,也没来得及反应,更不敢抬头看对方。
只见那个略显清瘦的身影微微蹲下,用手拍了拍后背,示意自己上去。
“上来吧,我们回家。”沈俱怀温柔地嗓音响起。
安乐脸上红霞稍退,慢慢挪了一小步,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微微靠了上去。
沈俱怀缓缓将人背起,双手握拳架起两条腿,轻轻颠了一下,将背后之人调整到合适的位置,便大步下楼了。
安乐胸前的柔软贴在对方背上,随着对方的步子微微磨着,羞得她想要离得远些,但她稍一动作,便被发现了,对方略有些严厉地出声制止:“别动,小心摔了!”
说完还腾出一只手将自己搭在她肩上的两只胳膊扣好,认真道:“抓紧了!”
安乐只能贴的更近,热气又避无可避地攀上了脸颊,幸而对方看不到,才纾解了一些莫名的紧张。
外面下起了小雪。
雪花在青石板路上打着飞旋,渐渐落下,缓缓堆积。
沈俱怀的外套脱给了安乐,被这寒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吸了吸鼻子。
安乐察觉到了,缓缓地搂得更紧了些,将寒冷挤了出去。又忍着羞意,把小脸贴在了她脖颈处,温暖透过肌肤,传了过去。
青方斋渐渐在身后远去。
“哎?那是不是安公子?”
“哪个安公子?”
“就是那次,哎呀,你怎么忘记了,就是点了琉璃的那个安公子!”
“哦哦,你这么一说想起来了,是有些眼熟。”
谈论着的,正是当日在花萼楼被安乐抢了先的苏公子,和他的一位酒肉朋友。他俩随口一提,正想离开,转身却见到一位公子如饿狼扑食般看着自己。
“你说什么?那安公子点了琉璃?可是花萼楼的头牌琉璃?”饿狼开口了。
苏公子莫名有些犯怵,愣愣地点了头,然后逃也似的走了。
这饿狼正是赵睿,他轻蔑一笑,看向那个已经远去的背影。
公主府
沈俱怀背着安乐走了一路,起初还觉得外头冷,背上安乐像个小火炉,靠着她暖烘烘的,十分舒服。但走着走着就开始热起来,身上都有些出汗,又不好叫安乐松开些,只能加快步子赶紧回。
两人从侧门入府。
刚入门,沈俱怀便吩咐守在小门边的夏荷去给安乐准备月事布。
饶是夏荷再见多识广,也没想到驸马爷开口便是女子的私房事,当下愣住了。在看到驸马背上脸红透的公主时才回过神赶忙应下。
沈俱怀将安乐背回寝殿,想着安乐是第一次,恐怕有些拘谨,又忍不住泛起慈母心,仔细叮嘱春桃伺候,还不忘告诫她莫要贪凉喝冷的,看她刚才在青方斋的表情恐怕还有些疼痛,但碍于自己身份,顾忌着男女大防,不好给揉肚子,只能叮嘱好好保暖。
安乐一直在一旁听着,心里总觉得暖暖的痒痒的,这份奇怪的感觉自心口缓缓蔓延全身,她无措地绞着手指,低着头,看了自己胸脯一眼,脸一点点红了起来。
屋外的飞雪晃晃悠悠地落下,雪白圣洁,无声无息。于黑夜中悄无声息地堆积,一点点堆积。再回头,竟回想不起是何时起的头,仿佛一开始便有了这般深厚的积累。
转眼除夕至。
公主府上下都在洒扫,挂灯笼,将磕了碰了的旧物件换下,将崭新的物件换上。
沈俱怀将文房四宝摆在前厅,写起了对联。安乐见状,忙让春桃将她的端砚徽墨拿出来。
府内每扇门都能有一副状元郎亲笔书写的对联,这下当真要说一句:书香门第,笔墨之家了。
安乐在一旁看的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沈俱怀便腾出位置给她,“公主寝殿这幅,就由公主自己写吧。”
说着将毛笔沾好墨汁递给她。
安乐书法虽不及沈俱怀,但字也还算秀气。她将一副写完,认真端详片刻,双手拿起对联,一脸求表扬地看着驸马。
沈俱怀看着眼前的少女,脑子里闪过四个字,巧笑倩兮。
“字很不错,让下人去贴起来吧。”
“我们自己去贴吧!”说着将对联交给一旁的春桃,轻轻拉住沈俱怀的衣袖,牵着人往寝殿走。
身后跟着的春桃跟夏竹两人了然地对视了一眼。
沈俱怀被安乐牵着衣袖,慢了安乐半步。
她突然有些感慨,才几个月过去,安乐便长高了不少,声音逐渐褪去稚嫩,五官渐渐长开,待自己也不似刚成婚时那般拘谨,遇到什么好玩的都要炫耀一番,她还与她一同经历了初潮……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境。
晚膳后,安乐给每个下人都发了随年钱,有些家在东京城的,放了他们回去与家人团聚。剩下宫里跟出来的丫鬟、太监,也让他们自行去玩乐,下人们欢天喜地地四散开来。
“你把他们都放走了,谁来伺候你啊?”沈俱怀笑道。
“我自己也可以的!”安乐歪着脑袋不服气的说道。
心里想的却是:不是还有你吗?
沈俱怀只得亲自去库房将采办好的烟花都搬了出来。
安乐兴奋地直跺脚,想要帮忙,被沈俱怀一记眼神杀,便乖乖站在一侧看着。
“你怎么不早说你买了烟花?我要是知道这么多,肯定不会将下人都放走了。”安乐看着沈俱怀额头已有些细密的汗水,忙焦急地说道。
“无妨,当消食了。”沈俱怀气息微喘,“你站远些,不要踩到捻子了。”
安乐慢慢挪动到廊下,小心避让开烟花的捻子。
看着那人蹲在地上,将满院烟花的捻子细心地连在一起,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泛起一点点痒来。
沈俱怀满意地看着整个院子的烟花,将多出来的引线慢慢铺到廊下。
突然一脸狡黠地问安乐,“想不想离烟花更近一点?”
“啊?”
安乐还没回过神来,就见沈俱怀搬出了一把长梯,斜靠在屋檐上。
“快,爬上去,我们去屋顶上看!”她双手撑住梯子,示意安乐快爬上去。
“我……我有些怕……”安乐亮晶晶地眼睛有些微闪。
“别怕,我看着你,不会摔的。”沈俱怀笑得让人很安心。
安乐呼了一口气,缓缓走近梯子。
“往上看,我一直在的,不用担心,不会摔的。”沈俱怀出言安慰,用手虚扶安乐的腰身,看着她缓缓爬到了顶端,“你慢慢爬上屋檐,放心!瓦片很结实,不会摔的,慢慢来就行!”
安乐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屋檐,她压根不敢回头看,身体有些发颤不敢随意动弹。
沈俱怀看安乐双脚离开了梯子,赶紧麻溜地爬了上去,脑袋探出屋檐便看到在上头颤颤巍巍的安乐。
她轻轻地站上屋檐,确认自己站稳后,才弯腰伸手去拉安乐起来。
安乐的手都是抖的,因为害怕,整个手冰凉。借着沈俱怀的力,才勉强站起身来,刚想挪动脚步离对方近一些,脚下的瓦片一滑。她一声惊呼,紧闭双眼,等着预想中的疼痛到来。
然而下一秒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抱住。
“慢慢来,走到屋脊去坐好,不用怕,我不会让你摔的。”沈俱怀紧紧地搂着安乐,带着她小心地挪动脚步。
安乐侧脸看了眼那只紧紧搂着自己的胳膊,低头遮住嘴角一丝窃喜。
沈俱怀将人带到屋脊坐好,“别怕,我很快回来!”
她灵活地下了梯子,不多时,依稀听得滋滋得声响。
又是一阵爬梯子的声音,她迅捷地回到了安乐身边坐好。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等了一个呼吸。
只听得一声响,烟花如金线般射向天际,尔后炸裂开来,化为万朵繁花,那赤橙黄绿青蓝紫,交织在一起,如同天女散花,洒下人间,仿佛触手可及!
一声接着一声,星星点点,如同千万颗钻石镶嵌在黑夜之中,美得令人窒息。
屋檐上的一双人仰着头,看着这极致绚烂的夜空。
安乐一颗心简直要醉死在这烟火里!
那直冲云霄的声响,震得十里八村都颤上一颤,犹如此刻安乐悸动的心,泛起阵阵涟漪,荡出去一圈又一圈,整个人都痒痒的。
视线缓缓移到身旁人的侧脸上,渐渐露出不自觉的痴迷。
沈俱怀似是察觉,回头冲她一笑,凑近她耳朵,低缓地说了声,“新岁安康!”
安乐一时收不回情绪,竟傻傻地呆愣住了,看着对方靠近,听着对方的声音,又看着对方笑着远离。
她低头展颜一笑,心里被那句新岁安康填的满满当当,空气中烟火的气味在此刻竟有了一丝甜意。
又偷偷瞄了一眼那毫无所觉的人,微微向她靠拢了些,才心满意足地继续看烟火。
这场烟花,足足放了小半个时辰,整个东京城都被绚烂笼罩。
人们或就地驻足,或倚窗而望,或吟诗助兴。
夜空重返深邃,府内恢复寂静。
不知是谁的手动了下,才惊觉两人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交叠在一起。
安乐慌忙抽回自己的手,呼吸都急促起来,幸而夜色昏暗,看不清她渐渐因紧张而红起来的脸颊。
安乐下了屋檐,才有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感,才轻轻地回了一句,“新岁安康!”
往日热闹的公主府,在除夕之夜反而格外冷清。
沈俱怀本想着天色尚早,再去书房看会儿前段时间跟屈尚贤借来的城防工事书籍。然而当她打着灯笼走到书房前,发现书房居然上锁了!
刚想叫人,突然意识到下人们都不在。
只能回自己的小院子,结果和书房一样,睡觉的房间也被上了锁,那小院的三间房,连旁边不远处的柴房也上了锁。
是谁?
驸马:我好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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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是心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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