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
沈俱怀今日早早洗漱完坐在床上看书,等了好一会儿,安乐才回来。
进门一看到床上坐着的那人,抬着一双亮晶晶的眼,满是笑意地望向自己。安乐心里那点气瞬间消了大半,可一想到自己已经气了这半日,那人还无所察觉,又觉得不该这么轻易地把气消了。于是又撅起嘴来,忿忿地关上门,小脚丫重重地踏着,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跺得登登作响,还特地远远地绕开沈俱怀,贴着床尾爬上床,一副我才不要理你的架势。
沈俱怀假装看书,可眼睛却忍不住偷偷看她这气呼呼的模样。
当真是分外可爱啊!
险些压不住嘴角的笑意,她忙调整好表情,一伸手将正在往床里爬的安乐拉近到身边坐好,还不忘贴心地扯过一床被子将人裹上。
“今日殿下心情不好,整日不肯理我。我反思许久,方才将这几日的事前前后后想了个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对,可殿下这样生气,我又是焦急又是难过,甚是忐忑,就怕公主恼了我,要将我扫地出门。”沈俱怀一脸委屈伤心的模样,声音似乎还隐隐有些颤抖。
起初安乐还背过身,仰着下巴,那架势好像再说:我不会理你的,你就是说出朵花也没用。
然而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沈俱怀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安乐满是疑惑,悄悄看了她几眼,半信半疑地观察下对方的反应。
还是第一次看到那张脸露出这般弱小可怜的样子,自己哪里还能生起气来,可一想到自己这气生了大半日,这样潦草收尾多少有点失体面。她挣扎着不作声,还没等她挣扎出个结果,就看到沈俱怀转头抬了抬衣袖,掩在眼睛那里。
惊得她以为驸马委屈得哭了,慌里慌张地要去安抚她,手也不知道放哪里好,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我没有要赶你走,你别哭啊!”
“那你怎么不肯告诉我。”沈俱怀整个人一顿,接着声音闷闷的回道,似乎隐隐有些哭腔。
“我……我就是,我就是闹别扭,我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安乐跪坐在一旁,也顾不上冷不冷的,身上的被子滑落在一旁,只一身寝衣。她是真的慌了,没想到自己闹了一天竟然把驸马吓到了,于是笨拙地轻轻拍着驸马的后背,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能无声地安抚。
沈俱怀原本是眼睛痒,想着背过去揉一揉,没想到公主居然误会了,于是将计就计把这戏演了下去。此刻背过身的她嘴角已经快咧到后脑勺了,哪儿还有半分委屈模样啊!
公主当真是好骗啊!
良久,沈俱怀才假装收拾好了情绪,转过身低着头,还一副被误会的委屈模样,看得安乐心疼得要命。
“那殿下要答应我,以后若是殿下看我做了什么错事,哪怕不是错事,就算是一件普通的事,若是让殿下不舒服了,不要一个人生闷气,一定要让我知晓!”
“好好,我答应你,以后不生闷气了,你也别难过了,我……我没有要赶你走,真的!”安乐急切地看着她的眼睛,像要将自己的心都掏出来让她看看,自己有多真心一样。
“好!”说着沈俱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安乐,笑了起来。
安乐这才回过味来,明明自己才是生气的那个人,怎么还反过来哄她了,这是不是有点搞反了?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当真有些好笑。一个与驸马没什么瓜葛的青楼女子,自己何必在意呢?那些民间闲话,听过笑过就该作罢,何苦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两人静静地坐了许久,一时无话,安乐终于找到机会这几日听闻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闻那赵公子伤势严重,太医也束手无策?”安乐有些担忧地说道。
“嗯……与你无关,不是你砸的重,是我后来补了两脚,可能是下脚没什么轻重,伤得有些厉害了,不过肯定死不了。”沈俱怀没什么表情地分析着。
“我之前听皇兄说,赵尚书在朝中势力庞大,恐怕等他查清楚这件事……”安乐有些不安地说道。
“这件事是赵睿罪有应得,赵尚书不敢声张。”沈俱怀安慰道。
话虽如此,可沈俱怀知道,最怕的就是赵尚书不声张,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赵尚书查明后就算知道这件事他儿子理亏,也不可能吃这个暗亏,自己最有出息的儿子如今废了,这相当于断了他赵家荣华富贵的百年延续。况且赵尚书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自己就算有驸马的身份撑着,可到底势单力薄,真要斗起来,自己毫无胜算。
她紧锁着眉,这些纷乱的头绪一时半会儿根本理不出什么好办法解决。眼下对沈俱怀而言,她需要地位,需要人脉,需要自己的势力,才有可能抵挡那些潜在的危机,也能还公主府一个安稳。
安乐思考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让我帮你吧!”她的语气坚定,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脸忐忑的看着沈俱怀,生怕她拒绝。
“嗯?”沈俱怀疑惑地看向她。
“我可以帮你,跟朝中的宗室大臣建立联系!”安乐定定地解释道。
一瞬间,沈俱怀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没想到一向贪玩的安乐,竟然提出要帮助自己。错愕之余,还有一丝惊喜。
像是怕沈俱怀不信自己,安乐忙找补道:“我认识不少人的!”
“好,有殿下相帮,自是再好不过了。”沈俱怀慢慢舒展眉宇。
禁足的整整一个月,安乐与沈俱怀商讨着如何能够不惹人注目,又直截了当和目标群体碰头,两人最终决定,在府内筹办诗会,就像当初赵睿办的那样,以玩乐的名头邀请,有安乐贪玩的名号在外,不会有人疑心,颇有些水到渠成的味道。
她们可以先邀请朝廷要员的夫人,宗亲等,将这桩事先定下来,女人间的戏耍玩乐,并不会引起太多注意,只要能通过这些人和朝中的大臣,宗室们搭上线,这事儿便成了一半!
另外府内的下人也要一改之前。
以前安乐只顾着自己,也不曾遭遇过什么不顺,如今经过赵睿这一遭,她是真的怕了,府里必须要有功夫过硬的人护着才好,否则自己跟驸马的小命总像是悬在别人的刀口下,想想就背脊生寒,夜晚都睡不踏实。
安乐佯装自己接连几天噩梦连连,入宫向皇帝皇后哭诉,总算是让皇帝松口,从羽林卫里挑了两个身手好的派去给安乐当差。意外收获,大皇子也送了两个侍卫给安乐,府内武力值蹭蹭上涨。
羽林卫的两个侍卫虽然人来了,但是脸上明显是不服气,看不上公主府的小小侍卫一职也是正常,毕竟羽林卫可是皇帝亲卫,这说句不好听的,都算流放了。不过好在,大皇子送来的侍卫,立马就派上了用场。
安乐将自己的任性妄为发挥到极致,一脸倨傲地说道:“你二人若是能打赢了他俩,本宫便放你们回羽林卫,这府里也不需要心高气傲的奴才。可若是打不赢,就老老实实在府里磨练,你们连皇兄手下都打不过,有什么脸再回羽林卫保护父皇。”
于是,府内上演了精彩绝伦的比武,两两对决,拳拳到肉。大皇子看似随意相赠的两个侍卫武功当真是不错,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两人都将两个羽林卫反扣在地上。
“好!你二人叫什么名字?”安乐本来是信口胡诌的,她也不确定皇兄的人能不能打过羽林卫,都已经做好了再去找父皇要两个人的准备。
没想到,惊喜来得太过突然。
“属下左峰!”
“属下右峦!”
“皇兄倒是会取名字,左峰,今后公主府所有护院听你调配!”安乐说着便将一块小小令牌赐给了左峰,“右峦你嘛,等本宫再想想。”
“属下多谢公主厚爱!”
“属下任凭公主差遣。”
“那两个?叫什么名字?”安乐不耐烦地叫着。
两个羽林卫灰溜溜地跪上前。
“属下白石。”
“属下黄斌”
“你俩今后就给本宫跑腿,好好磨练!”
公主府的安防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大变样,不仅安排上了人员巡逻,左峰右峦两人还挑选了几个身手还可以的,组建了一队府兵,有事没事就操练。府内的院墙也都检查了个遍,什么狗洞兔子洞的,都给堵的严严实实,后院离寝殿近的能藏人的树都被移了个干净。
沈俱怀看着这两人如此训练有素,暗暗出神。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猎开启。
一行人从皇城出发,浩浩荡荡地前往云台行宫。
晨起行至日落时分,才终于到了行宫脚下。大臣们的住所便是这行宫外围,皇帝一行继续前往行宫内,往年安乐跟皇后住在一个院子,如今成了家,便也和皇子一样,住在行宫最东面的宫殿群内。
云台行宫与猎场很近,坐车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此次春猎,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在皇帝的陪同名单上,皇城那边直接给官员们放了假,无要事不必上奏。
安乐的兴奋从出发前就显现出来了,她带了六七套不同风格的劲装,还带了不少潘楼街裁缝铺的新裙杉,更是带了好几个匣子的金银珠宝,公主府光是她一人的行礼就足足装了一马车,直看得沈俱怀惊掉下巴。
到了行宫更是叽叽喳喳地跟沈俱怀说着往年围猎的趣事,还拍着胸脯表示自己经验丰富,定能拿下头筹。
沈俱怀硬是陪聊到半夜,哈欠连天地打断了仍旧无法平静下来的安乐,“公主,寝吧,明日猎场犯困可夺不了头筹!”
夜终于静了下来。
行宫外
“大人,人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要注意分寸,做得干净些。”赵尚书将一封密信点燃,看着火焰一点点吞噬纸条,才缓缓将剩下的这点纸放到一旁的香炉里,“这次猎场是什么人清的?”
“回大人,是武举出生的两个毛头小子,不值一提。”下首的人一脸谄媚地回道。
“还是想办法调开,别坏了事。”
“下官明白!”
城郊
琉璃跪在下首,等着上座的人下令。
“你带人去猎场,保证主子安全。”那破锣嗓下令道,他拿着一把闪着微蓝光泽的匕首,手指轻轻拂过刀背,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又十分满意地套上刀鞘扔给琉璃,“这匕首上抹了点小毒,你留着傍身吧。”
“是,主子这次可有什么别的安排?”
“不该问的别问,知道的太多活不长。”破锣嗓冷冷地说道。
驸马演技不错,我宣布给她一个柏林影后!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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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驸马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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