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赚钱。
这两个词如同某种暗号,瞬间让穆船联想到师兄给自己看的小本本上的内容,他整只猫猛地一僵,浑身的毛“嘭”地炸开,活像个橘色的蒲公英,整只猫都变得热热的,猫毛搔得苏小小脖颈有些痒。
她抓了抓脖子,道:“你又咋了?”
穆船咕哝道:“不、不可以!姐,就算这里是合法的,你不能为了完成任务和钱就出卖色相,我、我可是有道德底线的猫。”
苏小小先是一愣,随即被他这离谱的脑回路气得笑出声,捏着他后颈皮的手微微用力:“小混蛋,你脑子里整天就琢磨这些?看我这会儿没打你,皮又痒了是不是?”
穆船完全不敢看苏小小,低着头,说话瓮声瓮气的:“那你是要干嘛,这又是洗澡又是赚钱的。”
“我刚才说那么多,你耳朵塞猪毛了?我再给你讲一遍,出门办事,衣冠要得体,哪怕没有好衣服,但一定要干净利落,咱是要办大事的人,懂不?”说完,苏小小顺手给了穆船一个脑瓜嘣儿。
“还有,你人没多大,脑子里哪来这么多废料?听姐一句劝,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子里踢出去,否则长不高!”
“长不高”三字精准命中要害,穆船瞬间老实,点头如捣蒜:“嗯嗯,知道了,姐,我都听你的!”
苏小小刚到这里的时间是清晨,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天气热了起来,她想用袖子扇扇风,却被那股浓郁的“底蕴”劝退。。
正一筹莫展时,苏小小远远看见一个老汉拉着一辆牛车从大山的方向走过来。
机会来了!
她压低声音:“抓稳了。”旋即深吸一口气,向着牛车小跑过去,一边跑一边用带着哭腔的、略显生涩的蜀地方言喊道:“大爷!救命啊大爷!”
苏小小飞快跑向那人,穆船只能牢牢抓住苏小小那一头乱麻,免得颠飞出去。
拉车的老汉闻声驻足,看着冲到跟前、衣衫褴褛却眼神清亮的姑娘,愣了下:“哎呀,这是哪家的女娃娃?出啥子事咯?”
“大爷,我屋里头走水(失火)咯,”苏小小眼圈微红,语速急切,“我爹没得法,要把我卖到……卖到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去。我是偷跑出来的,结果在这山里迷了路……”她刻意模糊了时间和地点。
老汉脸上顿时布满怜悯:“作孽哟!真是丧良心的爹!那女娃娃,你现在有地方去没得?”
“我大舅舅在成都府,我想去投奔他。但我现在不晓得这是哪儿,想到附近的大城里看看,有没有去成都的车马行……”她适时流露出迷茫与恳求。
“这附近最大的就是嘉定州了,离这儿也有一百多里地咧。”老汉打量着她,心下计较,这姑娘谈吐清晰,不像寻常乞丐。“正好,我明早要进城给老爷们送山泉水,顺路捎你一程。今天你先跟我回家,我屋里头有个小孙女,你俩能做个伴。”
苏小小心中一定,面上感激涕零:“太感谢您了,大爷!到了州里,我一定想办法报答您!”
老汉摆摆手,示意她坐到牛车上去。
苏小小却摇头拒绝:“大爷,您这水是送给州里老爷们的,我这身实在太脏,别污了您的水,坏了您的名声。我跟着车走就行。”
这番体贴话让老汉心里更舒坦,也没再坚持,招呼一声便在前引路。
“你居然会说四川话?”穆船表示很吃惊。
“早年有个项目在成都,我在这待了大半年,虽然不标准,但会点。”幸亏这年头方言十里不同音,要不就她的口音还真蒙混不过去。
“你就不怕这老头是人贩子你就跟他走?”穆船躲在头发里,小声的跟苏小小嚼舌根。
“有可能,只是概率不大。”苏小小轻声回道。
她当然也怕啊,自己现在的状况,比这橘猫崽子好不了多少,真碰到坏人,穆船跳进草丛就能躲过去,而她只能任人宰割。
只不过,苏小小确实知道峨眉山有几处知名泉眼,在茶文化圈子里还是挺有名的,早年她做过一场茶文化活动就在四川,当时或主动或被动塞了不少有关茶叶的知识,虽然时隔多年,很多内容都已忘却,但多少还有个大概印象。
泡茶,最重要的就是水,城里有钱的茶仙老爷们花钱找人去送水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这大爷是给大户人家供货,人品多少是被考察过的。试问哪家敢让人贩子去送水,不怕把他全家都卖了?
在去往大爷家的路上,苏小小跟他攀谈起来,基本都是她在问,大爷在答。
老人还是很真诚的,告诉了苏小小很多事。
比如家有几口人,地有多少亩,能挣多少钱,外快有多少。
这些也方便苏小小估算五百两纹银的价值,本身白银在明朝波动就很大,而且在影视剧中,五百两有时可以当五百块,有时候可以当五百万。
根据大爷的回答,加上现在是明初期,一两银子能买一石米,差不多95公斤的样子,核算现代的米价,五百两约莫等同于现代25-30万。
这不是笔小数,不仅要合法,还需要快。又是白手起家,时间也只有一个月。
看来只能靠金手指了。
到大爷家时,估摸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家里只有他的妻子和小孙女在,两个儿子儿媳都在地里忙活。
大娘人很好,听大爷复述了她的遭遇,马上找了一件她的干净旧衣,烧了热水让苏小小好好洗洗。
说是好好洗,这里也没条件泡澡和洗淋浴,最多就是打盆水擦擦。但这也能让她舒服不少。
擦完身上洗完头,苏小小坐在院子里,大娘在帮她把那乱麻似的头发梳开,疼的她不停地龇牙咧嘴,看得小孙女直乐。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日升而起,日落而息,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蹭了一顿晚饭后,苏小小跟小孙女挤了一晚上。
至于穆船,苏小小省了一口米汤给他,在她眼里,他现在只配这个待遇。
躺在狭小的床上,苏小小睡不着,这会儿才七八点,根本不是她的作息时间,正是她兴奋的时候。可没办法,只能闭目养神,复盘今天发生的事,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做。
清晨,天边刚泛起了鱼肚白,苏小小告别了大爷一家,便跟着大爷上路了。
一路不必赘述,刚过正午他们到了嘉定州的城门楼。
分别在即,大爷嘱咐了苏小小不少,还给她塞了十文钱,虽然不多,但苏小小很是感激。毕竟这大爷的善良是毫无保留的。
告别了大爷,苏小小开始在街上乱转。
穆船看不下去了,说:“姐,你逛街什么时候逛不行?快去赚钱啊,这才是最重要的,你现在一分钱都没有,看上啥都买不起。”
“错,我不是一分钱没有,我有十文钱。”
苏小小也不是完全的闲逛,她在找蜀香楼。从大爷口中得知,蜀香楼是嘉定州最大的酒楼,一顿饭能吃掉一户农家一年花销的地方,而且还是连锁店,总店就在成都。
当站在那气派的三层木楼前,苏小小还是感叹了一句:“真是古代的喜来登啊,名不虚传!”
穆船忍不住从她领口探出脑袋,看着金字招牌和川流不息的客人:“姐,你确定拿着你那十文钱在这吃饭不会被赶出来?”
“谁说我是来吃饭的?”苏小小嘴角微勾,“我是来见客户的。”
“我这么不知道你约了人?”
“哼,就你这脑瓜,等会我给你展示一下,什么叫‘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的陌生拜访,学着点。”说完,她挺直微驼的背脊,眼神瞬间变得冷静专注,宛如重回谈判现场。她抬步,沉稳地走向那灯火辉煌的蜀香楼大门。
她故意在街上闲逛了很久,就是想要越过饭点,那会儿是酒楼最忙的时候,没人搭理她。现在应该闲下来了,掌柜这会儿大约在盘点,所以这个时候去堵他,可能性比较大。
苏小小走到门口,拉客的小二先是愣了一下,眼前的姑娘看穿着是穷苦人家的,但气质却是那种大户人家的,他有些吃不准,于是客气道:“姑娘,您是吃饭还是外带?”
“我不吃饭也不外带,家道中落,卖个祖传方子来糊口,想找你们掌柜的谈谈价。”收秘方这事,店小二做不了主,苏小小没必要跟他废话,说多了反而显得心虚,她顺便扫了眼胸口的猫头。
来卖祖传菜单的人,他们蜀香楼隔几天就会遇到一个,可真正能收的没几个,毕竟他们能做到蜀中最大不是没原因的。
只是这姑娘看气质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弄不好还真有什么不外传的好东西,要是把她放跑了,人转头卖给别家,掌柜的还不得抽死他?于是小二马上笑面相迎道:“您跟我来,哟,小心脚下。”
“掌柜的,这有个姑娘来卖秘方。”店小二欢快地冲柜台后一男子喊道。
蒋晗停下翻账本的手,抬头就看见自家店小二笑的一脸不值钱,引着个小姑娘向他走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
他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小小,冲小二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去拉客。自己则整理好手中的账本笔墨,才绕过柜台,他抬手引导苏小小来到窗边角落的桌子旁。
“坐”
苏小小挑眉,够精简,这是在找场子?
等小二上好茶,蒋晗咋了口道:“说吧。”
都是明白人,苏小小也不弯来绕去,直接道:“我家祖传的茶点配方,用料简单就是做起来费事些,一次可以做很多。”
“有成品吗?”
“我现在没钱,买不起原料,我可以在你们后厨做,品尝后我们再谈价格。”
“后厨?”蒋晗犹豫了,不管怎么说让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姑娘进后厨风险还是很大的,万一他是对手派来下药的呢?
苏小小能想到他的顾虑,于是又说:“你把我要的材料厨具准备好,给我找间屋子,上炉子由你们的厨子操作可否?我不进你们厨房。”
“可。”
苏小小心想,等会你买我方子的时候我也回你一个字。她要来纸笔,把所需的材料记录了下来。
蒋晗看着纸上的材料,鸡蛋,面粉,牛乳,蔗糖,蜂蜜,红糖,茶叶,木薯粉,猪油。
除了红糖因量少比较贵,其他都还好,都是寻常点心用到的。蒋晗点点头,把纸递给一个跑堂的让他去准备,自己则领着苏小小来到拆房旁边的一个小房间,应该是充当临时库房用的。
东西备齐后,苏小小把自己一个关在房间里。穆船好奇的探出头来,问:“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好吃的?”
“看不出来吗?古代版奶茶和蛋糕。”苏小小手上已经开始熟练地分离蛋清,“要选就选这种用料简单、味道颠覆、而且能让他们卖上高价的。蔗糖和牛乳虽然不便宜,但对这种大酒楼来说,正好能彰显客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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