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申顺着方恒殊望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偏院里似乎出了点动静。
“少爷,那老仆就先下去了,您有事再吩咐老仆。”他半佝着身子,行完礼便退了下去。
方恒殊不易察觉地笑了笑,双手负背,迈着轻盈的步伐朝偏院走去。
不多时,他就到了方才出声的偏院外,只见一道窈窕身影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一身素色衣裙,长发绾起。她抬头望向方恒殊,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少爷。”
方恒殊看得有些出神,没想到廖馨楠换上这身朴素的丫鬟衣裳却丝毫没有暗淡她自身散发出的光芒,相反还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廖馨楠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脸颊飞快地飘过两抹红霞,不过她很快掩饰好,继续微笑道:“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方恒殊这才回过神来,拉上廖馨楠的手往房间里走去,事情有些严肃,甚至让他连最不喜欢廖馨楠对自己的称呼都没发现。
廖馨楠被他握住的手微微颤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但更多的是欣喜和期待。
她跟在方恒殊后面走进屋子,方恒殊关上门之后,转身凝视着廖馨楠,语气认真且沉重道:“馨楠,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廖馨楠心头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极为僵硬。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故作镇定道:“少爷请讲。”
方恒殊深吸了口气,将父亲方硕交代自己的事情同廖馨楠仔细讲述了一遍。
廖馨楠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的嘴唇在微微打颤,身体也因此而微微晃动着。良久,她才艰难的问出一句话来:“少爷,那你打算赐何名予馨楠?”
方恒殊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就叫辛芷如何?”
“辛芷?”廖馨楠有些不解。
“辛取馨同音,有不畏艰辛、迎难而上之说,”方恒殊缓缓解释道,“芷字则有冰清玉洁、淡雅清新之意。”
这名字适合你。”方恒殊温柔地抚摸着还未松开的廖馨楠的芊芊玉手,后者脸上出现一抹红晕,有些羞怯地将手抽回。
“那……便依少爷所说。”
方恒殊脸上再次浮现出清澈的笑容,他起身走出了房间,临走之前还不忘替她将闺门关上。方恒殊刚出门没多久,房间里更名为辛芷的廖馨楠便听见屋外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你先休息着,我晚些时候来找你。”
辛芷不禁愣了愣,旋即嘴角泛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夜晚幕降临,天空中挂满了璀璨星辰,月华如水倾泻大地,将整座京都照亮。
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前,车厢四周站立着十余位护卫,其中包括几个年纪较小的侍女。马车内的人掀开帘子下了车,抬脚朝王府里走去。
守卫看到来人纷纷弯腰行礼。
方氏父子二人向守卫说明了来因,后者便进府通报,让两人候着。
方恒殊换了一身稍显隆重的白长衫,有些拘谨地束手站在方硕的身后,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那枚形影不离的银蛇指环。方硕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依旧在王府门前候着。
片刻之后,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两人面前。
方硕恭敬行礼:“拜见世子殿下。”
“老师,您就免礼了吧。”来人是梁王世子周侯伟,他赶忙上前搀扶方硕。
方硕转身,又给方恒殊介绍:“恒殊,这位是世子殿下。”
“拜见世子殿下。”方恒殊闻言行了拘礼。
“方兄免礼,”周侯伟笑盈盈地说道,“你我二人早上见过的。”
“承蒙周兄亲自迎接,方某不胜感激。”方恒殊将称呼改为兄字,周侯伟不但没有责怪他,反倒笑得更开朗了些。
“方兄不必客气,我们还是进去叙话吧!父王等侯多时了。”周侯伟说着,侧了侧身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方硕与周侯伟一同走进王府,方恒殊亦步亦趋地跟在二人后面。
府内灯火通明,一条道径直通大堂,院落中的春草被修剪得十分平整,葱郁悠悠地铺在道径两旁,展现着无限的生机。方恒殊一路走来,四处打量着梁王府的内设,路过垂柳时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着柳枝,踏过浅水湖上的拱桥时,看着湖面在烛光照耀下泛起阵阵金鳞,与假山倒映在其中的影子形成一幅极美的画卷。
方恒殊不知怎地,突然想到了那一日在未央城南街头马车上见到的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袭白衣,长发披肩,美丽的眸子里似乎藏着星辰。
想到这里,方恒殊的脸色顿时黯然下来,原本温润如玉的俊逸脸庞上也布满失望和伤痛。白衣姑娘,你在哪里呢?
这时,一阵低沉威严的声音从大堂传出:“老方,你可算来了,再不来,你儿子都要娶妻了。”
这声音带着几许玩笑,又带着几分调侃,听得方恒殊脸上微热。
方硕闻言哈哈一笑:“梁王说笑了,我家恒殊尚幼,还没有定亲呢,又何谈娶妻一说”
方恒殊想起几个月前刚在未央老家把和苏府的婚约退掉,父亲现在这么说,多少有些指桑骂槐的感觉。
三人进了大堂,便看见大堂正北方坐着一位年逾四旬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青袍,头戴乌木冠,手里拿着茶杯,正在悠闲地喝茶。
这位中年人正是梁王爷。他的左右两侧倚站着两位年轻貌美的郡主。
周侯伟将方氏父子带到正堂后,便默默地站到梁王身旁,同两位郡主姐姐一起。
方硕和方恒殊恭敬地行了拘礼,堂上的梁王却失声笑骂道:“好你个方硕,在你儿子面前倒是讲究起礼数了!”
“毕竟我也是当父亲的人了!”方硕佯怒道,惹得梁王笑得更厉害。方恒殊见此景不禁暗暗感叹,父亲和梁王的交情颇深啊。
“这就是你儿子恒殊了吧,”梁王指着方恒殊说道,脸上却流露出些许惋惜和鄙夷,“怎么长得跟娘们似的?”
“不过还是很有你当年的风范的,哈哈哈……”梁王接着说道,语罢便捧腹大笑起来。方恒殊被梁王这夸张的模样深深地震撼到了,他偷偷瞄了梁王身旁的几位,两位郡主用团扇微遮面容淡淡地笑着,周侯伟则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快快,先入座再叙!”梁王这才注意到两人还站着,连忙吩咐下人请他们入座并准备了些昂贵的茶点。
方硕入座后,便与梁王叙起多年前的旧,两人越聊越火热,甚至无视了周边的子女,大声称呼对方当年的绰号。两位郡主娘娘和唯一的世子殿下都被他们的谈话吓到了,只有方恒殊颇感兴趣地听着这对老友的怀旧。
“老石头,你说当年如果没有奶娘,我跟兄长恐怕早就死在北秦了吧!”梁王乐呵呵地说道。
方硕淡淡一笑没有接话,只是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梁王口中的奶娘,正是方硕的母亲,方恒殊的奶奶。
方恒殊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将茶杯端到嘴边泯上一口,从二者的谈话中他开始慢慢了解父亲和陛下以及梁王当年的故事了。
当今的圣上是当年的二皇子,梁王则是四皇子,兄弟二人是先帝和令贵妃的子嗣。那时的庆国还不像如今这般强盛,相比之下北边的秦国却是正值繁荣昌盛之际,两国之间矛盾不断,庆国兵败与秦国求和,敌国要求割地赔款的同时还需要往北边押送质子。
庆国当年母仪天下的皇后便向先帝提议将二皇子和四皇子押去北秦,在东宫和先皇后的党羽共同上书后,先帝便允了此事,令贵妃不舍子嗣,请求同去。
就这样令贵妃带着二皇子和三皇子前往北边莽荒之地秦国充当秦庆两国之间和平的筹码,一待便是十多年。
两位皇子从咿呀学语的幼儿变成了朝气蓬勃的少年郎,令贵妃却早已因抑郁不得而病倒床塌了。好在那些年他们在北秦遇上了远在他乡行商的方恒殊的祖父母,祖父母待他们如同亲生,就连哺育两位皇子的母乳都与方硕是同款,十多年来几人相依为命。
一直等到北秦上京内乱那天,方老太太带着令贵妃和两位皇子以及方硕奔波数月终于逃回庆国境内,而方老爷子却在逃亡的路上被北秦的起义叛军绞杀。
方老太太送令贵妃和两位皇子到了京都后,便带着方硕回了雍州老家。
在过些年份,先帝驾崩,按理说应由东宫太子即位,可卧薪尝胆数十载的二皇子怎么可能甘心看着他坐上龙椅呢,于是便带着三皇子起兵杀入东宫逼死太子和当年的皇后,最后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皇帝。
庆帝即位后重整河山,实行新政,将原本衰弱的庆国改头换面,一时间成了天下最强盛的国家,趁着北边内乱,御驾亲征北伐,打得秦**队溃不成军。
方恒殊正听得入迷,却被突然进来的管家破坏了意境。他是来通告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就差几位入座开席了。
梁王收敛了夸张的笑声,但脸上的喜悦之情丝毫未减,连忙招呼堂下的方氏父子。两人起身拘礼,便同梁王一家子移步厅堂。一路上梁王和方硕走在最前面,两位郡主紧随其后有说有笑,留下世子和方恒殊在后边慢悠悠地跟着。
“没想到老师和父王竟有如斯交情。”梁王世子周侯伟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别说是世子殿下您了,就连我都不知道家父的过往了。”方恒殊将两只手兜在长袖中,耸了耸肩回道。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周侯伟笑着说道,一只手已经搭在方恒殊的肩上,“咱本就情同一家,更何况令尊还是我的老师呢。”
“恭敬不如从命。”方恒殊也伸出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肩上,两人相视一笑,加快步伐跟上前方的众人。
第二卷开篇便写了这么重磅的剧情,我都佩服我自己了。在京都的故事是小说的主要情节之一,所以相对第一卷篇幅会更长一些。
这周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我也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感谢观看,承蒙关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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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梁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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