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是春雨不断,她坐在窗边,时而有雨打在窗台上,正是闲暇之时,看书、品茶、观雨。
好想一直这般清净。
隔日,薛府送来请柬,三日后薛老夫人过寿,竟邀请了南嘉王府,看似寿宴,实则是想让她与薛煜相看吧,该来的还是来了。
王妃本不想让她跟着去,不想让她去薛府淌浑水,可贺凛却说让她出门热闹热闹也好,这个家到底还是贺凛当家做主,王妃不欲管的太多,便由他去了。
当日兰意被祥云拉着起了个大早。
祥云将水盆置于架子上:“王爷说不许郡主再穿那些暗沉沉的衣裳,送了新衣过来,还让奴婢为郡主梳洗整齐,要端庄大气又不失女子该有的俏丽。”
兰意也很是不解,父王从前可不管她喜欢穿什么戴什么,“父王怎么吩咐的,你照做便是。”
为她梳洗收整好,祥云看着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郡主可要再添点什么?”
兰意一身嫩芽色嵌珠衣裙,鞋子与衣裳是搭配好的一样配色,发丝绾起,珠钗玉饰点缀,窗外钻进来的风带着绯色发带一同飘在空中,似春日里的仙子一般。
“不必了。”早在入京之前她便打探过薛煜的喜好,喜欢年纪小的,她不知父王究竟是何意思,当真要她嫁给那小混蛋吗。
她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若是父王想为她物色人选,她绝无意见,可为什么偏偏会是薛家。
她注意到贺凛与王妃之间气氛有些不和,不知是不是云妃的缘故,若是丈夫介意自己的妻子是二嫁之身,便不会将其娶进门,既不介怀此事,又为何冷战至此。
“父王,母妃。”兰意跟上两人的脚步,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容赴早已在府外等候,兄妹二人同乘一辆马车是惯例了,今日王妃却想与兰意同乘,将容赴撵去与他父王一道。
容赴再傻再愣也能察觉出不对劲,对兰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探探口风。
王妃神色严肃,她就是想问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一路无言,马车停在薛府外,王妃由丛雨扶着下车,兰意跟随其后,上次私自拜访,还是为了找容赴容骞,误会了薛煜,她倒有些愧疚。
薛家夫妇正在门口迎客,可薛夫人既在身边,又不知哪儿冒出来一个小妇,跟在薛将军身边,大户人家最忌宠妾灭妻,薛氏却是一点也不避着些,一旁的薛夫人脸色有些沉,却又不得不维持体面,不想当着这么多人闹的难堪,失了主母的大度。
“这是兰意吧,出落得如此大方端庄,王爷王妃真是教女有方,我家阿沅与你年纪一般大,宴席上再为你引荐。”
兰意屈膝向薛夫人行礼,嘴角微微有了一点弧度,她道:“有劳夫人。”
仆俾为她们引路,先到正厅入席。
她方才踏进屋中,一道灼热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她对上那道目光,还以一个微笑。
直到她随王妃入座,大公主还是紧紧盯着她,眸子里都是不满,只怕是前几日大理寺门口的事了,碰到她钟情之人便随口撩拨了两句,最后也没多做纠缠,便是如此也要视她为眼中钉吗。
不过大公主的手竟能伸到大理寺去了,这种小事也能传到宫里让她听了去。
想到大理寺,她的思绪逐渐飘远了,闻褚实在是可恶,想起他便心中有气,此人狡诈多变,深不见底,分明可直接与她提起合作之事,却偏要戏弄她,试探她。
伴随薛老夫人入席,大厅中响起乐声,老夫人虽上了年纪,身体却硬朗的很,说话都中气十足,瞧着很是精神。
“这是我家阿沅,我的孙女。”老夫人很是疼爱那名叫薛沅的小姐,薛沅与薛煜是一母所生,此女倒是有些神似她的兄长。
这位薛小姐倒是和传闻中如出一辙,温婉端庄,美人黛眉舒展,明眸皓齿,一双眼眸里水光潋滟,眼尾的睫羽下垂着,以绢帕掩面,瞧着气色粉润,是许多儿郎们心中所求之人。
早在陵北时,她便知晓薛沅,可人不能以美貌取其品性。
宴席才过半,她吃醉了酒,有些昏了头了,也懒得在此处听这些个贵妇们炫耀攀比,向薛老夫人打过招呼便出去醒酒了。
祥云扶着她蹲在莲花池边,池子里的莲叶已经冒了尖,待到炎夏,这池里长出莲花,便又是一番风景。
远处有一家丁引路而来,薛煜就跟在他身后,却不是朝她们来的,而是往后院去了,许是未曾注意到她,她也不想过多关注薛煜,便示意祥云扶她起来。
可那家丁送到一半便又返还,若是要取什么东西,薛煜也饮了酒,此时应有人侍奉左右才是,除非他有秘密是这阖府上下都不知晓的。
“祥云,你在此处等我,一旦察觉有人来便提前放信号弹,自己找地方躲起来,我去去就来。”
祥云放心不下,焦急的抓住兰意的袖摆:“郡主,你一个人奴婢不放心。”
兰意拍了拍祥云手背,“你且宽心。”随后便跟进了后院,某个地方传出来瓷器落地的声音,她便随着声源摸去。
府里本是张灯结彩,可这会儿主子仆俾们都在前院,便未曾掌灯。
停在名为香兰居的院子,兰意蹑手蹑脚往里走,竟有一间厢房亮着烛火,她猫着身子继续往前,在房门外停下。
里头传出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阿沅,我不想娶她。”
她识得这声音,便就是薛煜那个小混蛋,那阿沅岂不就是薛小姐?她有些不敢信,索性用簪子小心翼翼将窗纸开了个洞。
里头燃了一盏烛火,女子背对着她,被薛煜抱在怀里,她也瞧不清到底是谁,只是这件衣裳还有女子头上戴的风铃木簪,她倒是认出来了,此刻她双颊发烫,不好再继续窥探,便蹲在窗台下听墙角。
“可你是我兄长。”她果真是薛沅。
薛家人竟做出此等丧失德行之事,当真是家门不幸。
倒是不知薛铭知晓自己一双儿女此般作为,会是何种心情。
傍晚的后院极其的静,隐约还能听到前院传来一些酒后真言,只是她蹲在窗外,听他俩墙角格外的刺激耳蜗,连带着耳根都染上绯色。
“看什么呢?”
一道很小的女声传来,兰意心中一激灵,缓缓转头,看清眼前人时,也松了口气。
“大公主也爱好听别人墙角?”
大公主握起拳头,轻轻捶向她的胳膊,神色幽怨:“我瞧你出来醒酒,便跟着出来,免得你再随意撩拨我的人。”
“公主怎么这般小气,若是不做足了戏,外人怎能信我?”
六岁那年父王带着她离京,那会儿本是要入宫给公主们当伴读的,只是年纪小,情谊并不是很深厚,离京后虽是会偶尔念起这位公主,但见不着面感情终究是会淡下去的。
却不想公主来了书信,说是十分想念她,盼着她归京,那时她回信:“后路渺茫,万望保重。”
这是父王代她写的,她年纪小字也不识得几个,只是告知父王让他向公主回个信。
自那以后便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偶尔也有书信来往。
重逢时捎带敌意的眼神,兰意还以为公主是怨她归京后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她,再到今日宴会,以为公主是因周长允而生她的气。
可没想到是不满她回来数月也不曾进宫找她叙旧。
“你要做戏便做戏,可你这么久了也不曾来看过我,我每回都只能通过这些个宴会才能见着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公主尾音里夹杂着委屈,不满,反正不似敌意。
“十多年未见,公主这般腻歪,臣女不习惯。”
此时屋中又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的人面红耳赤,两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哪听得这些。
公主往窗口探了探:“里面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又或是府上仆婢,老夫人寿宴竟敢行如此污秽之事。”
“你年纪小听不得这些,还是走吧。”
兰意拉起公主的手腕,想带她逃离此处,待久了被发现就不好了。
公主将她拽了回来:“本公主与你一般大,无分大小,你少管教我。”
不知是不是公主使太大劲,兰意肩膀撞在窗棂上,惊动了里面的人,公主也发觉大事不妙,拉起兰意开溜。
薛煜打开房门,正巧看见两名女子的背影,天色太暗,他也不知是哪家小姐,顿时慌了神,转过身对薛沅说:“阿沅你先留在房里,我先出去瞧瞧,待会儿你再出来。”
薛沅坐在房里,安静的点了个头,她现在害怕与兄长的事被撞破,更不知那窥探之人是谁,真要告到父亲那儿,可如何是好。
兰意和公主就躲在院墙之外,两人大气不敢喘,后背紧紧贴着墙面,薛煜放踏出院外,只差一个转身便能发现她们。
此时一道声音传来:“薛兄缩在这后院做什么,方才我就未曾瞧见你,莫不是偷偷在房里藏了美人?”
远处亮起烛火,一位身着赤红的公子,走进了看,烛火映面,兰意才瞧清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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