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薛府门口,她掀开帘子,由祥云扶着下车,薛煜早已在门口等候她,只是这面色铁青,很是不愿。
瞧见她这副样子,更是气上加气。
“郡主怎不将金锭子都往头上戴?”
“薛公子正是提点我了,我倒嫌少了,下回见面定比这回隆重些,就戴个金饼子盘在头顶,岂不妙哉。”兰意摸了摸另一侧的金步摇,满眼挑衅的看着薛煜。
薛煜才懒得与她分说这许多,祖母非让他前来迎她,本就不愿,瞧她这一身,更加确定自己坚决不会娶这郡主,若与阿沅注定是段孽缘,那便将她留在家中,此生都不必嫁人,如此便可一生一世相守。
他心中虽如此想,可妹妹毕竟到了嫁人的年纪,他也还未有对策。
兰意看他脸色时而荡漾时而凝重,便是瞧出他心里想的是谁了。
“公子是有什么心事?”
薛煜回过神来,白了她一眼:“有心事也不会是郡主,大可放心。”
“那我便也可放心了,不过公子的心事可要藏好了。”兰意若有所思,笑得别有心意。
随薛煜一路去到薛府后院的静心亭,那边风景好,花儿开得也是正艳,薛老夫人与薛夫人就候在亭中,还有一位公子也在,似还与老夫人对弈,可薛家二房只有两位小姐,大房且仅有薛煜一个嫡出公子,其余庶子老夫人都不待见,那这位背过身去的公子是谁。
她瞧着这身形衣着,思来想去倒是想到了一人,那便是大理寺那位闻大人了。
也不知为何,分明也不曾见过几面,交情甚少,她竟瞧出这是闻褚,还是她慧眼识人。
来到亭中,待薛煜见过礼,她便跟着见礼,婆媳俩瞧见她这身装扮,不由露出一丝不悦,哪有贵女如此满头金子宝石的戴出门的,且不说重不重,便是这一身行头,出了门总是要被人取笑的,若是娶回家丢的也是薛氏的脸面。
可如今自个儿子想让嫡长孙娶了这成安郡主,便只能先纵着,婚后再教这些规矩也不迟,老夫人便也是笑吟吟的对待她。
轮到闻褚时,她便装作不认识,疑惑道:“这位公子是?”
见她记性如此差,薛煜道:“这是大理寺闻大人,宫宴时你们见过。”
“见过闻大人。”见礼过后她便也入座。
闻褚见她今日这浓妆艳抹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喜欢薛煜,如此舍得打扮自己,闻褚细细打量她一番,薛煜唤他,他才作罢。
“你今日不是要与我切磋骑马,此处便留给郡主与祖母同母亲罢。”
薛煜拽着闻褚离开静心亭,棋局也未曾分出胜负。
“大理寺卿与老夫人竟如此相熟。”
“他呀,与阿煜私交甚好,偶然一回老身输了闻大人一子,便是心有不甘,才让他常来府中手谈。”
“原是如此,小女听说闻大人不仅样貌绝佳,还是京中的风流人物,京中姊妹论起闻大人的风流韵事,我倒有幸听过一二。”
老夫人面露难堪,心道你不也是朝三暮四,无耻无德。
“郡主若是不喜,老身便令阿煜不再与他来往。”
她还未想好如何应答,薛煜的母亲崔氏便抢先应道:“这儿郎喜好颜色并无不妥,只是年纪轻不懂事,待年龄增长,便收心了,儿媳看来倒是没什么的。”
崔氏也并非表面那般慈眉善目,一个宅子里养出来的,怎会是什么好人。
“闻大人今岁几何?”
崔氏道:“倒像是二十四了。”
“适婚年纪不懂约束自身,哪家做父母的会想不开与他议亲,薛煜跟他一道,总是要沾染些毛病的,不若就此划清界限。”
兰意虽说的有理,可她还未过门,这个家还轮不到她来做主,老夫人本就对她今日穿着不满,便就是想与她唱反调,对自家儿媳使了使眼色。
崔氏会意,拂了拂衣袖,笑意吟吟道:“郡主哪里的话,不过是儿郎家一起玩闹罢了,阿煜自小有我管教,郡主有何不放心的。”
她本想回话,远处便传来一道女声,倒是欢喜得喊着祖母,脚步声越来越近,崔氏与她说这是她女儿薛沅。
上次寿宴她与薛沅还未曾说上话,便在后院瞧见她与自己兄长行龌龊之事,如今想来此女也不是什么善茬,定是要嫉恨她的。
“祖母、母亲、郡主。”薛沅挨个行了礼,便坐在兰意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上回未能与郡主说上话,今日祖母将你请来,便让我好好瞧瞧,未来的长嫂是如何的美貌。”
“薛家妹妹倒也生得好看。”
薛沅那双眼睛粘在兰意身上,瞧她今日这一身,心中忍不住讥笑,面上依旧人畜无害。
崔氏看向薛沅,有些不满:“不是让你在房中温书,怎的又出来了。”
“今日兄长休沐,我便也不想闷在房中习书了,我想去练马场瞧瞧兄长,郡主也与我同去吧。”
老夫人与崔氏想阻止也来不及,薛沅就是被她们纵得无法无天了,那传遍京中的好名声,不过是花些银子堆出来的,谁想崔氏过门二十多年只得一双儿女,当祖母的也总想惯着些。
被薛沅拉去练马场,此处宽广,场中正在赛马,两匹黑马正较量着,而她的注意力竟落在了闻褚身上。
身边的薛沅瞧着自家兄长两眼都放光。
兰意的视线紧盯那道玄色身影,他果真要使诈,朝她这边望了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当真是暗箭难防,一根细小的银针,薛煜的马儿惊了,在场地里疯狂乱窜,马儿一个仰面,薛煜便狠狠摔在地上。
薛沅见状也是不顾什么礼仪了,冲进去要看她兄长。
男人生来就有自尊,哪肯让她瞧了伤处。
看这阵仗,怕是摔骨折了,闻褚喊来医士与几名家丁,将他家公子抬回去医治。
待人都走了,闻褚往她这边走来,不急不缓,与她隔了一臂的距离,立在那处不再移动半分,他挑眉:“戏看够了下官送您回府吧。”
“是你的人告诉薛沅我来府上了吧。”不然她怎会火急火燎赶来,还拉她来练马场。
不就是为了演一出好戏给她看么。
“不告诉她多没意思。”
“大人的演技真是了得,可我倒觉着这出戏无甚意思,你害我未来郎婿摔断了腿,薛家妹妹如此关心,岂非给他们制造了机会,置我于何地。”
闻褚拢了拢袖口,不甚满意她这番话。
“薛家可曾去王府提过亲?郡主可莫要张口便是你未来郎婿,未来的事没人拿得准。”
“大人不是说要送我回家?”是啊,未来的事没人拿得准。
两人并肩而行,她侧目仔细打量起他来,闻褚身高八尺,比她高出一个头,瞧着肩宽腰窄,很是有劲,总是让人有种微妙的安全感。
她若只是平常人家的女儿,定是一眼便能爱上眼前的郎君,再纠缠不休,引得郎君折腰。
她就是这样,喜欢的东西便要争取,可她生在官宦之家,所做一切皆是身不由己,交什么样的朋友,嫁什么样的人,包括喜欢的衣裳,吃食点心,完全不由她自己。
察觉到兰意的目光,闻褚也转过头看她。
他眼眸微眯,似笑非笑:“郡主这般瞧下官,可是瞧出了什么来?”
“闻大人,教教我你是怎么俘获少女心的。”兰意说的一脸认真,不似作假。
“这不是人能教会的,得自己悟。”
兰意扯着他的衣角,轻轻晃了晃,撒娇道:“教教我呗。”
闻褚垂下眸子,此刻他觉着胸口像似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剧烈起伏着不肯罢休,耳根也爬上红晕,拳头随之紧紧握住,额头青筋微微凸起,他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闻大人怎么不回话?”兰意视线落在他那张毫无挑剔的脸上。
“男女有别,我既非郡主的夫子,又不是郡主的父亲兄长,如何教得,郡主还是去寻能教你的人。”
“我听说大人是见了女子就撩拨,怎的到了我这儿便使不出招了?莫非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郡主不如先关心自己的婚事,我对郡主,不过是觉得有利用价值罢了,交付真心是绝不可取的,我劝郡主也别对任何人轻易交出自己的真心。”
闻褚说的不无道理,她听进去了。
一路走出薛府,闻褚目送兰意上了马车,才回过身上了闻家马车。
兰意坐在车中,一直想不到应对之法,若是薛家真来提亲,父王定是要答应的,但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她怕一拖再拖,真到了定亲这一步,便再也迈不回来了。
回到王府,便听到家中两兄弟吵吵嚷嚷,每日这般听着,听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容骞躲在她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袖摆:“阿姐救我!容赴说要打死我!”
兰意挡在容骞身前,对容赴骂道:“做什么呢,你给我站好。”
“你身为王府长子,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她用父王的语气,很是语重心长,逗得容骞咯咯直笑,容赴才不会被她唬住。
“你相看相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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