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有升起,清冷的月光照亮云纹石阶。灵秀阁内一个长老的鎏金殿内,随处可见的都是断手残肢。
满地狼藉中,紫袍长老半截躯体卡在蟠龙柱上,脏腑顺着雕文蜿蜒而下,在青砖缝隙中凝成黑紫色的痂。
紫袍长老尚在抽搐的手指紧紧握住半块长老令牌,指缝间渗出血珠滴落在玉牌上。
檀木香混着血腥气在殿内翻涌,香灰从倾斜的香炉内扬起,落在满地尸首圆睁的瞳孔上。
紫袍长老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华容亲桑,他怒吼:“华容亲桑,你不得好死!”
华容憎在一旁料理还活着的弟子,华容亲桑笑着,仿佛在嘲笑紫袍长老的无知:
“我自然知道自己罪无可恕,最后会死无全尸,但我的大师姐,苏若棠又有何错?”
紫袍长老一听见苏若棠的名字,他惊恐的瞪大双眼:“你,你,怎么知道是我设计……”
泥土将紫袍长老包裹,不到一会,紫袍长老便被泥土消化掉。华容亲桑垂眸,她很不开心。
就算杀掉当初所有杀害苏若棠的人又有什么用呢?苏若棠不会回来,那个爱护华容亲桑的人不会回来。
报仇的滋味真得不好受,就算大仇得报,心中还是有挥之不去的阴影,毕竟人死不可复生。
华容憎一身血污的来到华容亲桑身边,他露出笑容,可这个笑容却极其恐怖,就好像华容憎以前很少笑过。
“姐姐,这里的人都被我杀死,你为何不开心?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华容憎无法理解华容亲桑的情绪。
华容憎只知道,杀掉华容亲桑要杀掉的人,华容亲桑就会笑,会夸赞华容憎,甚至会抚摸华容憎的脸颊。
可是这一切,华容亲桑眼中的情绪华容憎读不懂。华容憎明显华容亲桑不开心,也许这次的夸赞没有。
华容憎想要获得华容亲桑的夸赞,尽管他不知这是为何。
就像当初,华容亲桑出现在他眼前,他为活下去杀死很多的人,他以为华容亲桑也是来杀他的。
可结果很是明显,华容亲桑将他暴揍一顿,直接将他揍成猪头。等华容憎不再反抗,华容亲桑才伸手:
“随我回家。”
华容憎一愣,他不知道家是什么意思,周围的人都告诉华容憎,华容憎是路边的一条野狗,野狗是没有家。
华容憎警惕的看着华容亲桑,他明白他打不过华容亲桑,他也只好跟着华容亲桑走。
等华容憎来到华容家族,华容亲桑让他选择名字。他只认识憎这个字,所以他便叫华容憎。
在华容家族,华容憎总是一个异类,不会吟诗、不会唱歌、不认字,只会杀人。
所有华容家族的族人都将华容憎视为异类,可华容亲桑愿意教导华容憎认字,愿意教导华容憎修炼。
华容憎不明白什么是爱,他向来都是将忠诚和爱混淆。
他愿意跟随华容亲桑,杀掉华容亲桑要杀掉的人,获得华容亲桑的夸奖和抚摸。
“长姐,快天亮,我们该走。”华容憎伸出手,他笨拙的模仿那些人扶华容亲桑起来。
华容亲桑扶额,她脑海内都是苏若棠临死前的样子,暗灵根破碎,身负重伤。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看着华容亲桑,尽管失去所有力气,她的嘴唇还是在动,说着快逃。
当时的华容亲桑无时无刻想要去救苏若棠,可是对于一个无权无势的弟子而言,救苏若棠是多么的可笑。
苏若棠总是教导华容亲桑,人活一世要对得起自己,权势和钱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良心。
可是没有权势和钱财的华容亲桑连自己的大师姐都救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灵秀阁将苏若棠打成叛徒。
在处决苏若棠的那一天,华容亲桑在哭泣,她对自己的无能感到痛苦。
在苏若棠死后,苏若棠所教导的一切都被华容亲桑抛弃。
苏若棠一直坚持不贪图、不渴求、永远坚守正义,那么苏若棠为何会死呢?
无能的善良和正义只会带来痛苦和毁灭,善良和正义必须包裹在利刃中。
华容亲桑露出一个苦笑:“大师姐,要是你还在,你是不是还会耐心的教导我?要我走正道呢?”
随着泥土将华容亲桑和华容憎包裹,华容亲桑就带着华容憎回到华容亲桑的山峰。
华容亲桑刚要去找宁复见,她就嗅到她身上的血腥味。宁复见不会喜欢这股味道,所以华容亲桑便去清洗。
等华容亲桑换上干净的衣袍,身上带着好闻的熏香味,华容亲桑这才推开宁复见的房门。
宁复见还在熟睡,华容亲桑温柔的替宁复见将踢开的被子盖好,她温柔的抚摸着宁复见的脑袋:
“师妹,好好长大吧,莫要再走大师姐这条路。”
直到太阳升起,宁复见这才醒来,她开心的抱着华容亲桑:“大师姐,今天还是看书吗?”
华容亲桑等宁复见洗漱完毕之后,她牵着宁复见的手来到藏书阁,她将一些书籍放在桌案上,她则坐在一旁陪伴着宁复见。
宁复见将这些书籍翻看一会,她靠着华容亲桑的肩膀:“大师姐,这些书籍都是讲的如何做君子。”
“可是我不想成为君子,我想要成为像大师姐一样的人。”
华容亲桑手一顿,她没想到宁复见会如此说,她温笑着:“那师妹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宁复见思考片刻:“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像大师姐这样的人很厉害,能保护我,还能帮我出气。”
华容亲桑将手上的卷轴放下,她将宁复见抱在怀中,她温柔的摸着宁复见的脑袋:
“师妹,大师姐可不是什么好当的。大师姐希望师妹能快快乐乐的度过此生。”
华容亲桑在宁复见额头落下一吻,她希望宁复见能永远处于光亮中,按照她铺设的道路走到世人敬仰的高峰。
华容亲桑爱宁复见这自然是真的,但宁复见的身旁之人不能是华容亲桑,华容亲桑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
华容亲桑希望宁复见一生都不用沾染上任何灰暗,身旁之人是谁都可以,但绝对不会是华容亲桑。
华容亲桑只会将这份爱意深藏,毕竟她所作所为被发现那一刻,迎接她的只有死亡。
她不想要宁复见死,于是她只能想办法在她死后,让其他人来辅佐宁复见。
很自然的,华容亲桑想起华容歇。华容歇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修行努力,品行也很好。
唯一的缺点是,华容歇的心在青莲派不在华容家族。想要让华容歇在华容亲桑失势之后带着宁复见走,只能加深二人的羁绊。
不过在宁复见没有到达金丹期之前,华容亲桑可不会让宁复见离开灵秀阁半步。
自然目前华容歇的修为和实力低微,向来还是该多多磨练华容歇,让华容歇尽早突破金丹期,这样华容歇起码不会拖宁复见后腿。
华容亲桑再次亲吻宁复见的额头:“师妹想要成为如何的人,大师姐都不阻拦,不过再次之前要和大师姐说。”
宁复见开心的点头,她躺在华容亲桑的怀中看着书籍。华容亲桑则温笑着看着宁复见,时不时将糕点递给宁复见。
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的华容憎,他莫名的感到不安。
他唯一接触过的温暖就是华容亲桑,可是这份温暖不属于他一人,是很多人的。
在义宅的时候,华容憎想要获得什么东西,只能将拥有这份东西的人打趴,这样才能拥有。
可华容亲桑是人,不是物品。这倒是触碰到华容憎的盲区,华容憎不知道该如何去挽留人。
华容憎就这样看着宁复见在华容亲桑怀中睡着,他才走出来。毕竟他一直以为他自己是一条野狗。
野狗是不受他人喜欢,他不想要吓到宁复见。华容亲桑看见华容憎,她将宁复见抱好:
“华容憎,有事吗?”
华容憎握着匕首,他只会杀华容亲桑要杀的人来讨华容亲桑欢心,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用其他方式讨华容亲桑欢心。
“姐姐,我……要做些什么?”华容憎希望华容亲桑能给他派发任务,这样他对于华容亲桑就是有用的。
华容亲桑抱着宁复见往回走:“暂时没有,你还有事情吗?”
华容憎明白以往华容亲桑说没有之后,他就会离开,可这次他却一直跟着华容亲桑。
华容憎看着宁复见,眼底是挥之不去的嫉妒,都是华容亲桑捡回来的孩子,待遇的差距却如此高。
华容憎看着宁复见房中的各种珍贵玩意,这些东西只有华容亲桑的那两个妹妹才有,如今连宁复见也有。
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华容憎心头,华容憎不会理解什么是酸涩,他只是感觉胸腔很闷。
华容亲桑将宁复见放在床榻上,她温柔的亲吻宁复见的额头:“终于能在这里睡着,很不错。”
华容憎看着宁复见安详的面孔,他心中的嫉妒快要溢出来。为何华容亲桑能对宁复见如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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