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祝丹的笑容逐渐猖狂。
然后，在了悟默默退后半步，眼带警惕时，朝他身后的……魔兽群猛地扑去。
清冷佛子：“。”
了悟与身后的苏无对视一眼，气氛有些尴尬。
两个谁也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出现魔兽的人相顾无言。
下一秒，了悟扭头，大喝一声：“施主，我来助你！”
紧接着飞快冲进魔兽群，背影堪称迫不及待。
似乎留在原地，有比魔兽更可怕的东西。
“苏无忧”：“……”
他梗了一下。
战场上鲜血飞溅，看了看那边浴血奋战，越杀越爽，脸上的红晕与兴奋都止不住的祝丹。
他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怎么……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
秘境外，围观的众人刚忍不住为他们提起心，紧接着就被祝丹这一出给看得嘴角抽抽。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忽然，有观察细致地长老霍然起身，紧张地盯着水镜。
“你们看！”
他指着祝丹所属的那面水镜，镜中映出“苏无忧”战斗的身影。
这种招式……剑阁长老面容严肃。
剑法诡谲飘忽，出其不意，仿佛隐在暗处的幽灵般，所过之处血丝隐现，杀机暗藏，成片魔兽倒下，那片白刃依旧雪亮如初。
好一手漂亮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可惜……
不属于剑阁藏书殿中一百零八式中的任何一种。
而且过于狠辣，态度过于随意，这种漠视的态度与他漫不经心地姿态令所观者产生强烈不适。
与在场另外一位用剑高手的风格形成强烈对比！
偶尔被了悟携带的碧玉珠扫到，水镜中远远出现祝丹的身影。只见那抹火红的身影配合手中火剑，招式大开大合，剑气如刀，正气凛然！
按理说这样的打法是不容易靠近的，可是稍稍留意就会发现。
天空中，婉若游龙般的火红法术连贯肆意，气势横扫千军。然而，一抹灰白如影随形。
“他一直在试图靠近祝丹！！！”
“难道……”
祝丹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水镜外的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结合两面水镜，剑阁长老还有什么不明白，他一拍桌子，怒道：
“不好！恐怕是魔修冒名顶替，潜伏在他二人身边！”
“而且……”
有熟悉剑道之人观察半晌，忍不住皱眉补充道：“这魔修对祝丹的剑法如此熟悉，恐怕是预谋已久！”
“他们想害我们修真界的天才！”长老笃定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
忽闻噩耗，众人的目光忍不住担忧起来。
“等一下。”
忽然，有长老神色狐疑地看向左右，突然问道：“怎么不见万剑宗宗主？”
“咦……？”
他这一问，在场的众人才反应过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终于反应过来。
“……对啊，万剑宗宗主怎么不在？”
万剑宗久不参与修真界大小活动，又因为当年发生的一切，这些年来众人一直刻意忽略掉还有一个万剑宗仍在苟延残喘，是以这才反应过来万剑宗宗主竟然从未现身。
若不是祝丹异军突起，众人可能永远也不会想起这个随着历史化作尘埃的昔日辉煌的天下第一宗。
有弟子小步跑到一宗主前，低声秘语。
说是秘语，实际上在场人的修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正因为听得清清楚楚，众人脸色如同打翻了调色盘，神色各异。
那弟子称，不仅万剑宗宗主没来，就连分给万剑宗的名额，也只有祝丹一人前往，其余名额全部自动放弃分给若干中小宗门。
因为也不算什么大事，所以竟然没人告知这些高层。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其他勾当，就不得而已了。
广寒宫宫主瞥了一眼下首，不少宗主脸色难看，想必是分得额外名额的宗门。
若是其它宗门作做出此事，众人一定嘲笑自动放弃名额的宗门简直是白痴，竟然会拱手相让送上门的好处，亦或者是其中有什么阴谋。
可，这是万剑宗。
似乎做什么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万剑宗。
“难不成她提前知道什么……那……”
听到这个消息，不少人心中忍不住怀疑万剑宗是否提前得知消息。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理。
若是提前知道，又怎么会让祝丹也进入秘境以身犯险。
除非……
“除非万剑宗与魔界勾结！”
“……”
那人自信满满地说完，见没人回应，一时愕然。
他扭头四顾，却见在场老牌宗门高层脸上大多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似乎他说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其他附庸宗门有些长老眼神焦急，不断试图提醒他什么。
“不可能！”
上首，御兽宗掌门摸着毛茸茸的兔子，斩钉截铁地否决了他的猜测。
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穿着干练白衣的少年人。
实际上是多少岁的老怪物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有人心中暗骂一句：变态。
现场的情况堪称，远看群英荟萃，近看老头开会。
少年看着懒懒散散，眼皮都没抬，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给怀着乖巧黑兔顺毛。
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跟魔界勾结祝青云都没可能。”
“……”
被这话震撼，先前发言那人稀里糊涂坐下。他被大宗门当面反驳心底不忿，又纳闷各大宗门态度微妙，他转头就拉着手边人问：“祝青云是谁？！”
“万剑宗宗主呗……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敢头铁站出来啊……”身边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新宗门？”
新月宗主不吭声了，然而却暗中记下这笔账，他不敢跟大宗门对抗，自然是记到万剑宗头上。
听完整场闹剧，某些知情人神色不变，但是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好了。”
广寒宫宫主轻叹，一直平静无波的语气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唏嘘。
有个长老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广寒宫宫主一个眼神看去，偃旗息鼓。
他呐呐坐下，摸索着茶杯，只一味喝茶，不再说话了。
“万剑宗门内弟子寥寥无几，普遍年龄小，这么做也不可厚非。”
广寒宫宫主说完，望向殿内角落一处不易察觉的空座，眼神复杂。
昔日第一大宗，竟然没落至此。
先有御兽宗维护，后有广寒宫宫主发话，其余人自然不会再去计较，大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而秘境中——
祝丹浴血奋战，忍不住仰天长啸：“劲啊！！！”
好上头啊！
鲜血溅起又落下，祝丹感觉体内有一股力量在不断补充体力，让她大脑陷入亢奋状态，仿佛不知疲倦。
【宿主，别傻乐了。】
奋战中，狗子对祝丹幽幽道：【你中情毒了。】
处于亢奋状态的祝丹根本没听清它在说什么，她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别耽误老娘打架！”
狗子：【……】
它看着祝丹泛红的眼角，半晌，发出一声叹息。
【叮~万能解毒丸兑换成功。】
祝丹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
她隐约听见脑海中有什么声音响起。
下一秒，狗子的诱哄的声音清楚地传到耳边：
【宿主，说个“是”，送你一块极品灵石。】
灵石？
模糊中，祝丹猛地捕捉到重点。
现在的状态不足以支撑祝丹思考狗子怎么这么大方，她的重点落在“极品灵石”身上。
想都没想，祝丹大喊一声：“是——！”
【叮~恭喜宿主使用万能解毒丸。】
祝丹：“？”
她猛地恍惚一下，眼神渐渐清明。
“哇，这什么玩意跟磕了兴奋剂似的，还怪好用。”
闻言，狗子恨铁不成钢：【好用个屁，再耽误下去你脑子都要坏掉了，还搁那傻乐！！】
祝丹惊讶：“真的假的？？？”
狗子：【……】
还真的假的，爹的，就不该救她。
趁祝丹跟系统贫嘴时，有魔兽悄悄绕到祝丹身边，想要趁机偷袭。
然而下一秒，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祝丹身后，男子轻轻抬眼，一抹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紫意于他瞳中闪过。
那只魔兽像是看到什么几位可怕的东西，猛地缩回头，一头扎尽迷花丛中。
刚清醒过来，浑身上下哪哪都疼的祝丹：“？”
哟，臭东西怎么还自己跑了？
眼前一道白刃闪过，祝丹眯眼，顺着剑光看见背后持剑之人的脸。
哦，这不那谁吗？
剑术这么六？亮亮剑魔兽就吓跑了？
当初玄霞城就应该让他守嘛！
脑袋还有点不清楚的祝丹虽然没有看清刚才一幕，但是这也不妨碍她做出正确判断。
“苏无忧”，有问题。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边的人……跟天魔什么关系。
“祝施主……你怎么样了？”
突然，了悟关心的话语从花田另一边传来。
祝丹遥望那头，大声喊道：“大师！我没事了！我们这边魔兽正在逐渐退去！”
了悟似乎松了口气：“我这边也是！”
顿了顿，他似乎不太确定祝丹的状态，迟疑：“你……”
祝丹了然：“放心吧！我现在非常清醒。”
身后，“苏无忧”望着确实非常清醒的祝丹，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突然这么清醒，似乎也不太对劲吧？
不管对不对劲，三人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
恢复清醒的祝丹后知后觉一件事情。
不对啊，原著中只提到进入花田后佛子中情毒出来后跌跌撞撞遇到女主，也就是白灵凤。
不明真相的白灵凤本以为了悟受了伤，想要上前帮忙，结果两人拉拉扯扯下一不小心跌入一处洞府，被禁制关在其中。
现在……
祝丹抬眼扫视一圈。
如果猜的没错，原著中的情毒就是刚才那阵奇怪的紫红色烟雾，现在自己扛了，这一趴算过去了。
原著中中了情毒的了悟好端端的，站在离自己三米远的地方一脸谨慎，看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自己身旁还贴着多出来的“苏无忧”。
那……白灵凤去哪了？
剧情被祝丹破坏了，那本该走情毒剧情，被迫舍身解毒的女主呢？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秘境中出现这么一幕。
一大波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在龟速前进。
为首的白灵凤依旧是熟悉的圣女打扮，一身白衣自带圣光效果，在阳光下布灵布灵非常显眼，而她身后——
穿着各种宗门校服的修真者混杂在队伍中，导致队伍整体看起来像一大群被放牧的各色绵羊，而为首的白灵凤就是这只庞大绵羊群的牧羊犬。
此时，一只黑羊，哦不，萧庚阔步上前，凑到白灵凤跟前，小声问：
“圣女，大部分道友都在这了，还有一小部分弟子迟迟没有看到，恐怕……”
白灵凤皱了皱眉，偏头回望身后跟着的一大群人，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佛子与祝道友还没有消息吗？”
萧庚摇了摇头，遗憾：“没有。”
自从两人走后，萧庚强打起精神，一路遇上不少人，都讲明白情况后想办法聚在一起。
队伍逐渐壮大，在路过一处寒潭时，事情有了突破性进展。
寒潭冰镜般的水面倒映着白衣女子盘膝入定的虚影。细如毫毛的寒冰针悬浮在她周身，散发森森白雾，可怕的寒气竟叫她潭水自上而下，一寸寸逐渐冻实。
寒潭中央那抹缥缈白影不似凡人，宛若霜天之神下凡。
还是那身熟悉的装扮提醒已经看呆了的众人，这缥缈仙子不是别人，正是广寒宫圣女，白灵凤。
如此情景是因为她获得秘境内一处机缘传承，此时正在炼化的最后关头，即将收尾。
“……”
寒潭中，圣女陡然睁眼，寒光一闪而过。
瞬间，她周身那些冰魄寒针消失不见，即将冻结的潭水重新缓慢流动，唯有水潭外蔓延的雪白霜花与空气中尚未来来得及逸散的寒气证明刚才那一幕并非幻觉。
白灵凤抬眸望向为首的萧庚。
在看到他身后跟随着许多不同门派的弟子时，白灵凤敏锐察觉到事情不对。
“怎么回事？”
萧庚看到圣女，就跟看到了救世主一般，连忙将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告诉她。
想他虽然元婴期，但也是熬了许多年熬出来的，况且他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炼器师！
公认的脆皮。
往常在外，多得是人找上门来，求着自己炼器，送上灵石丹药，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
可是……到了秘境里，萧庚的长处就不够看了。
多年专注炼器，除了有一把子力气还算不错之外，其他再无优势。
可以说萧庚是真的、真的！不会打架。
而且……萧庚谁都没说过，其实他还胆小，遇到危险大脑一片空白，战斗力就更加大打折扣。
所以萧庚给自己的定位是：赶紧找个大腿，好好活着出去！
圣女听完萧庚的解释，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旋即果然答应了一起行动的请求。
这么顺利反倒叫萧庚不太习惯了。
想起一路的不易，他差点热泪盈眶。
终于，终于找的一个靠谱，强大的队友来保护自己这一堆老弱病残！
就这样，白灵凤身后跟着一大群带着碧玉珠的弟子在秘境中浩浩荡荡走动。
沿途还合作采集了不少灵药，因为有圣女提前规定好的分配规则，大家一时间倒是也和谐。
大敌当前，不管是危险的秘境还是暗中窥伺的魔族对于这些尚未经历充分磨炼的弟子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
先前对于这次秘境的评估失误，进入秘境的大多是宗门核心弟子，连长老都因嫌弃丢分而少有。
若非萧庚为了炼器到处收集材料，这次他估计也不会进入。
凝聚在一起的弟子之间没什么高层之间的弯弯绕绕，反而意外发挥各自不同门派属性，配合得不错，倒是比他们以往单打独斗收获得要多不少。
认识到这个事实，不仅秘境内的弟子看彼此顺眼不少，就连秘境外看到这一幕的宗门长老也纷纷陷入沉默。
半晌，有人率先开口，语气缓和：
“广寒宫宫主教徒有方，圣女小小年纪首次历练便有如此处事能力，前途无量啊——”
有人打破沉默，接下来的话就好说多了。
“是啊是啊，陈老说的有理，我看你们宗门的XX表现也非常不错，临危不惧，爱护师弟……”
“诶，哪里哪里，我看……”
一时之间，各个宗门之间的隔阂消弭不少，你来我往，互相对视时竟有几分一笑泯恩仇之感。
“……”
广寒宫宫主放下茶杯，目光投向殿外。万千水镜从不同角度地呈现那道如冰雪般的背影。
她带领众人一步步往前走着，好似一眨眼就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女孩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领袖。
广寒宫宫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与自豪。
……凤儿，千万要安全回来啊。
她闭了闭眼睛：“……”
自从天机子说完那莫名其妙的话后，广寒宫宫主就心慌不止。
这种情绪在看到白灵凤好好地端坐在寒潭之上，炼化寒魄冰针时才稍稍缓解。
如今在大殿上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下，她才终于有种恍如隔世感。
广寒宫宫主望着其乐融融的场面，一时有些恍惚。
这样的时光，多久没看到了。
若修真界都想今日这般齐心协力，那还有什么难关度不过去呢？
或许……她的目光移向视角与众不同的两面水镜。
这个梦想中的场景会在他们这一代实现。
“……”
和广寒宫宫主一样，游离于众人之外，清醒看着眼前场景的还有一人——
明光寺主持，广信大师。
他紧盯属于祝丹视角的那枚水镜，在看到佛子了悟完好无损后，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转而看向众人，秘境开始时肃穆的气氛一扫而空。
如今各大宗门之间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看起来热切不少，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恭维与笑声。
广信忍不住提了提唇角，目光微阖：“……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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