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万剑宗的小院子之后，祝丹只感觉恍如隔世。
她径直绕过路上所有障碍物，直直走入寝室，倒头大睡。
障碍物·暮雪与濯风对视一眼，悻悻离去：“……”
真不知道大师姐为什么那么爱睡觉，明明他们已经不需要睡觉来恢复灵力了啊。
他们当然不知道。
前世熬夜猝死的社畜，对于准时睡觉的执念。
——
回来后的第一天就被祝丹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祝丹打开房门：“……”
不对。
她飞快关上房门，怀疑自己其实没睡醒。
“咚咚咚。”
房门外传来祝青云的声音，语气平静：“祝丹，我看见你了，开门。”
祝丹：“……”这不对劲。
“哎呦，祝宗主，别对孩子这么严厉嘛。”
……
祝丹缓缓打开房门，目光移向说话之人。
好像是某宗的宗主，现在正满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笑得脸皮褶子开花。
“宗、宗主长老们好啊，我没犯什么事吧。”
祝丹难得磕巴一下，脑子中飞快运转自己有没有干什么坏事。
但是她做事一向只顾眼前，所以——
竟然一时想不起来哪件事指值得如此兴师动众，让一大群辈分高得吓人的宗主长老在自己门前堵着。
“啊哈哈哈，你这孩子。”
闻言，在场众人一愣，紧接笑开：“没有没有，只是你师傅请我们帮个忙。”
祝丹看向祝青云，一脸懵逼：“帮、帮忙？？”
她何德何能找来一群宗主长老来帮她的忙？
别以为祝丹不知道。
别看眼前这些宗主长老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慈爱，一个比一个好说话。
在祝丹没表现出实力前，根本没人在意她这个小喽啰。
……
祝青云注意到祝丹的目光，难得目光柔和，安慰一句：“别紧张，趁此机会找各位宗主查看一下你的灵根。”
“……啊。”
祝丹微愣。
灵根吗。
没想到为了自己，祝青云居然会去找这么多人。
祝丹垂下眼睛，局促地扣扣手指，呐呐应是：“好、好的。”
虽然她估计自己的灵根已经彻底没救了，但也不忍辜负祝青云的好意。
她都不敢想，有朝一日，祝青云居然会拉下脸，再次向修真界求助。
……
果然。
“嘶……这……”
每个查看过的长老宗主们都一脸难以置信，最后一个擅长此道的宗主颤抖着收回手时，看向祝丹的目光隐隐带上一丝钦佩。
众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在心底感慨。
这万剑宗的弟子，
真是个狠人啊。
竟然硬生生将自己其中一个灵根炼化，化作另一灵根养料。
如今被炼化的木灵根萎缩到几乎枯竭。
若非木灵根本身主生，属性特殊，就算残破耶依旧源源不断提供生机。
恐怕早就出现大问题了。
当然，现在问题也小不到哪里去。
“……”
众人面面相觑，怪不得她双灵根还能修炼速度如此之快。
这这这，有这心性，何愁大事不成？
只是此法太过极端，恐怕往后继续修炼更加难以维系，怪不得祝青云急着找人。
原以为祝青云找上他们这件事很好解决，也正好借此机会还清祝丹这次事件中的人情。
如今看来……
这人情不好还啊。
“……先不说此法残忍，比生刨灵根痛苦数倍，无时无刻不受灵根撕裂炼化的煎熬，就是这种设想，从古到今也无人敢想且实施啊。”
众人心底直犯嘀咕。
这万剑宗从哪找来的怪物弟子啊。
更有不少为人正直的长老当即大骇，握着祝丹手腕，严肃道：“可有人迫使你这样做……简直是、”说着，还一边瞟祝青云。
祝青云：“……”
“咳。”祝丹轻咳一声，打断，小声：“是我自己这么做的。”
那长老一愣，面色夹杂着几分尴尬。
但很快，他又不解：“你为何这么做，难道不知此举不亚于饮鸩止渴，自断前程吗？”
祝丹尴尬笑了笑：“……”
怎么不知道啊。
那她有什么办法？
病弱的宗主，消失的长老，上学的弟弟，炼丹的妹妹，破碎的家。
那位长老似乎也从祝丹苦涩的笑容中得知某种信息。
长老微微一愣，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一丝颓然：“……老夫没有办法。”
祝丹倒是很看得开，独自开朗：“这不是还没事吗哈哈哈……”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祝青云眼睛忽然落到祝丹身上，问道：“你是不是又破镜了。”
还在装傻的祝丹一顿：“……”
“元婴中期。”
祝青云眯了眯眼睛，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恭喜你离死亡更进一步。”
祝丹缩了缩脑袋：“……”哦豁
“师傅……”祝丹试图装可怜：“可是它自己破镜，我根本控制不了。”
“……”听听这什么话！
祝青云气压更低了。
看出着师徒两个不太对劲，在场的都是人精，赶忙先一步撤退：
“祝宗主，这个忙不是我们不帮，实在是能力有限，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稳固境界，若是有朝一日突破化神……恐怕。”
他说到这，就没再说下去。
剩下的意思在场众人心知肚明。
不少人忍不住心中可惜。
好好一个正道天才，却被告知生命将尽。
若是从此不进一步倒还好，剩下几百年寿命。
若是进阶，恐怕死的更快……
仔细想想，修真界这些年其实出过不少天才。
可惜，竟都是如同这类情况。
那个曾经被寄予厚望的沐家长子……还有眼前的祝丹。
诸如此类，已经屡见不鲜了。
这种异常，当然也引起有心者的注意。
人道气运，真凋敝如此？
或许不仅是人族，其他各界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修真界都似乎在逐渐走向没落。
……
宗主长老们不知道，但是祝丹一清二楚。
若不是自己横插一脚，原著中从未被提及的秘境中的这些人，恐怕真的已经走向祭阵的命运。
大批新生弟子灭亡，在灵气日渐凋敝的修真界，人心惶惶，动荡频发……
难道真的注定最后走向原著中的结局吗？
她做得这些努力难道是白费功夫吗。
就算改变了一个，两个的命运又如何呢？
整个修真界，如此庞大的命运又该如何改变呢？
……现在她连自己都救不了，还妄图救下所有人吗。
……
心口的赤火似乎又在灼烧，将新生的嫩枝挤压炙烤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灵根处隐隐发痛。
熟悉的痛苦似乎回到第一次感到那会，痛得格外鲜明、陌生。
祝丹坐在房间内，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
她忍不住质问自己。
真的能改变吗？
救下这些人，真的有意义吗。
为了无法预测的未来，陌生的人们，残酷的修真界，真的值得拿自己的一切去赌吗，值得吗。
到最后，还不是眼睁睁看着一切回到原点。
……
“……”
祝丹隐约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
虽然她并不抵触魔族，但这不代表她想走火入魔。
耳边声音还在嗡嗡响，听得人一阵心浮气躁。
祝丹忍不住皱眉：“你放屁。”
本来就心火烧，还搁这火上浇油！
脑海中不断蛊惑的声音顿住：“……”
“当然有意义，我会救下所有人！”
祝丹比了个中指：“我可是要当天下第一的女人，等老娘踏破虚空，看你还怎么哔哔！”
“……”
隐约似乎听到一声叹息，奇怪的感觉逐渐散去。
祝丹平息了一下心情，运转体内灵气，没发现什么不对。
书到用时方恨少。
她挠了挠头，虽然对刚才忽然出现的东西有几分猜测，但还是感到不可置信。
她还有心魔？
现代人都不愿意生孩子。
来到修真界，她天天累得跟狗一样，还有能耐生心魔？
“……”祝丹怎么这么不信呢。
祝丹：“狗子，刚才那是什么？”
【？】
【什么是什么？】
狗子声音充满迷茫：【你刚才不是从祝青云离开后就一直在发呆吗？】
祝丹：“……”
“不是吧，你这么不靠谱？”祝丹不可思议。
【？？？】
狗子恼羞成怒，迅速回顾方才发生过的事情，在察觉到微妙气息后，死机了一瞬间。
【……问心劫？？？】
狗子大为震惊。
“啊？”
祝丹本来已经逐渐平静下来了，但是听到这个回答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下。
“那不是化神期才有的吗？！”
狗子：【对啊，那不是化神期的劫数吗？？？】语气中充满不可置信。
它仔细分析了一下，对着跳动的幽蓝色数据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完整的问心劫。大概是正常的开头十分之一的程度吧。】
【不对！好个屁。】
狗子反应过来，一时之间没忍住爆粗口：【你不是刚元婴中期吗？哪来的问心劫？？】
它默默抓狂。
好的。
在看到同伴比自己还迷茫、震惊时，祝丹忽然就没那么震惊了。
她冷静道：“天道抽了吧。”
狗子：【……】
过了一会。
【宿主啊……】狗子语气沧桑。
“嗯？”祝丹不解，问道：“你怎么了？”
狗子冷漠道：【我觉得有时候不能全怪天道。】
“？！”
祝丹大为震惊。
“不怪天道还能怪我喽！？”
她一个现代公民来到打打杀杀的修仙界前，也没人问过她的意见啊？
狗子：【……那你也不能天天骂它吧。】
有哪个修真界的人天天骂天道。
狗子欲言又止：【而且……】
祝丹满不在乎：“而且什么。”
【天道是能听到你们的呼唤的。】
祝丹身形一顿，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什么意思。”
狗子幽幽道：【意思就是，你每一句辱骂，都被天道听的明明白白，记的清清楚楚。】
【你完蛋了。】狗子语气平静。
【听懂了吗？】
“……”
“…………”
祝丹自闭了。
这就是他们修真界的人从不辱骂天道的原因吗。
祝丹还以为是他们有素质呢。
呵呵。
……
我错了。
天道你听到了吗，我说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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