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山巅层云跌宕,冷云尽染朝霞,灵光天成,浩荡离愁,恨能与天齐,不坠青云志。
其上一人闭目行剑,剑出如龙,烈烈如风,正是李知行。
她剑中已有剑势,可其中剑意她却至今未能领悟,想起师父那日演示的剑法,同样是瘦月起手,仿佛世间乾坤宿命红尘皆在剑中,可她却感觉冥冥中有层壁障让她不得其法。
或许该去藏书阁一趟,许有突破之法。
时间退回两月前,李知行以为师父离恨剑尊所说上界太华宗留在小玉壶的长绝峰一脉定是人丁兴旺,香火鼎盛,谁成想一山只五人:师父冲虚真人,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四师姐。
现在八人,她,她救下的六师弟,七师妹。
整个长绝便是一座山,一书阁,几重殿宇,外加防止天地灵气外泄的护山大阵,当年冲虚真人的师父扶倾真尊,也就是她师祖,危机之中在此立下长绝道统,时间紧迫,自然也来不及尽善尽美,不过是为保长绝不灭罢了。
拜师当日,冲虚真人给了李知行一根极细的竹枝,翠绿堪比上乘帝王翡翠,浓郁的生机流动其中,虽无泪斑,却名为湘妃竹。
原来师祖有一善卜算的至交好友,曾为他算出此生只有一个徒弟,但有七个徒孙,扶倾真尊听了后来了兴致,四处游历攒下七件法宝,全是世间难得之物。
只是还没寻到第八件,小玉壶大战一触即发,扶倾真尊刚好就在此处应旧友之托在此寻人,为护小玉壶安危,设下大阵封锁一山灵气立下长绝,便补天之缺地之裂,一切尘埃落定后,因此番波折寿元损耗已所剩无多,于人间奔走十年收下冲虚,又十年,逝世。
扶倾真尊的本命剑湛卢就此传给了冲虚,补全了这第八件。
大师兄水灵根七成得剑三尺水,二师姐抱冷月琴,三师兄背破风刀,四师姐左手剑承影,六师弟持飞星,七师妹持纤云。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本是一对佩剑,六师弟七师妹为双胎,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而生,用着正好。
如此便只剩她的那柄翠竹,师父沉默许久笑着说这物是最适合她的,竹身四尺长,触之如冷玉,刚硬不输刀剑,倒也能用。
从山巅练剑下来,李知行朝藏书阁方向去,她准备找几本合适的剑法,在不同剑法中摸索剑意。
“五师妹,就知道你在这儿,师父叫你过去。”人未到,声已至,银铃般的飒爽女声从不远处响起,黄衣少女左手持剑并着身后背着把大刀的黑皮少年走过来。
“四师姐,三师兄,那我先过去了。”李知行闻言掉头去找冲虚真人,打算回来再去藏书阁。
四师姐望着李知行的背影不禁咋舌:“我观五师妹是个能成大器的。”
三师兄摸了摸下巴,“怎么说?”
“修炼勤勉,性格沉稳,毅力惊人,和话本子里的主角蛮像的。”四师姐煞有其事。
李知行来的这两个月,不是山顶练剑就是打坐修炼,二点一线都看不着人,当然除了吃饭的时候。
对,还有五师妹小小年纪厨艺了得,他们长绝峰又多了一个会做饭的好手,啧啧,她可以享清福了。
三师兄:“我呢我呢?”
四师姐:“你?炮灰一个。”
三师兄:“?”
长绝峰主殿。
“阿行啊,你大师兄明日要下山祭祖,你跟着他一块去溜达溜达,别整天窝在山上,就知道修炼,绷得太紧,累的慌。”冲虚苦口婆心,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太拼了,他这做师父的都看不下去了。
眼看李知行还有些踌躇,冲虚又道:“人间亦是道场,去看看,有些修炼上的困扰说不定就解开了。”
是啊,不历人间,何来悟此人间剑,没想到师父看起来爱美爱吃,实则如此通透。
“是,师父。”李知行目光坚定。
这就让他劝走了,他真是块做师父的料,冲虚满意点点头,他可真是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好师父呢。
翌日一早,李知行带着根竹子就跟大师兄下山了。
小玉壶北部有一凡人国度,名为朔月国,朔月国有一城名虞城,虞城有一村子名赵家村,大师兄赵疾便出自赵家村,离长绝峰不算太远。
听师父说他原也在这村子长大,与大师兄的祖父相交甚笃,后来他被扶倾真尊带走,再见已是沧海桑田,大师兄父母早亡,他祖父临终前将他托师父照顾,师父便收大师兄为徒,如今赵疾已经是筑基初期修为。
二人刚走到山下,赵疾开口道:“师妹,虞城好吃的好玩的倒是不少,这次去了师兄带你好好逛逛。”
李知行回神,她对小玉壶所知甚少,能四处看看了解一下风土人情也很好,点点头道:“多谢师兄。”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几声重叠的喊声交杂传来,后山跑下来两个身影,还有一个身影落在后面不远处。
“三师兄,四师姐……二师姐。”除了六师弟七师妹都来了。
四师姐跳下来揽着李知行的肩膀,“师妹你是不知道大师兄老家会仙楼的洗手蟹、银鱼脍有多好吃,我和你说……”
这边四师姐侃侃而谈,那边三师兄也插了进来,“诶诶诶,还有那个蟹酿橙,蟹肉蟹黄填进掏空的橙子里,果香蟹鲜混合,绝了我跟你说……”
李知行:“……”
看着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样子,大师兄笑着摇摇头,他就知道,除了六师弟七师妹还未引气入体被师父留下修炼,其他几个不跟过来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虞城,会仙楼,二楼包厢。
什么洗手蟹、银鱼脍、蟹酿橙、御黄王母饭、通花软牛肠、生进二十四气馄饨,摆了满满一桌子。
几个人越吃越快,好悬没打起来,事实上是三师兄和四师姐单方面争夺,还喝了不少会仙楼的招牌米酒,这会儿两个面红耳赤,筷子打架。
直到最后一个牛肠被三师兄放到嘴里,四师姐一声怒吼:“王狗蛋!”
本来有些微醺的黑皮少年蹭的一下脸爆红,竟然能看到除了黑以外的颜色,黑红。
同样大喊大叫起来:“张花花!你你你叫我什么!”
一旁的李知行刚吃完一小碗蟹酿橙,心道从前只知大师兄叫赵疾,二师姐名吕素,却没听说四师姐和三师兄名讳,原来三师兄叫王狗蛋,四师姐叫张花花,不过他们两个看起来并不喜欢被人叫名字。
而大师兄笑眯眯地看着那两个快撒泼打滚的淡淡地举起茶杯品味起来,二师姐则冷若冰霜慢条斯理地吃东西,想来这场面应该是司空见惯了。
月色朦胧,灯火憧憧,这样的日子,李知行觉得很好,她很喜欢。
最后大师兄二师姐一人背着一个回了客栈,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晌午,一声哀嚎从客栈中传来。
“什么?我们没钱了,好吧,只能去捉鬼了。”四师姐有些生无可恋,她真的很怕鬼嘤嘤嘤。
“捉鬼?”李知行不解道。
赵疾为李知行解释道:“是啊,小玉壶自成一界后,没了黄泉供死去的人入轮回,生魂有怨不散若在聚阴之地便会化为厉鬼,我和你师兄师姐们每年下山都会清缴一回,今年清缴的地方就在岭村。”
“那是要他们魂飞魄散吗?”
赵疾拿出一个小葫芦递给李知行,“是把他们收入魂瓶内,师父说总有一天小玉壶会重新开启连通上界,到时便可送他们入轮回。”
魂瓶晶莹剔透,像是魂石打磨成,和她的玉佩有些像,想起绿意,似乎来到长绝峰,她就陷入了沉睡,大概是灵气过浓,醒来也许就会突破了,下次出来维持的时间也就更长了。
将小葫芦系在腰上,一行人出发去了岭村,村子虽是白天,出来走动的人也不多,零星几个也是步履匆匆。
四师姐草木皆兵,在李知行几人之间不断扒拉遮挡,最后被忍无可忍的二师姐拎了起来,“四师妹,注意礼数。”
“师…师姐。”黄衣少女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明黄色的裙子都连带黯淡了不少,不明媚了。
三师兄凑到李知行跟前悄咪咪道:“张花花她最怕鬼,每次都嚎得不行,师妹你看着师兄我点,我一捂耳朵,你就捂耳朵。”
李知行点头,“师兄放心。”
三师兄给了李知行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
不多时,打听到消息的大师兄回来了,“村长说晚上就会听到女子唱戏的声音,但那戏词倒是没听过,不像是本朝的曲目。”
“我们先去村长家借住,晚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李知行默默扶住颤抖的四师姐,前往村长家。
入夜,李知行感受到四师姐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一时无言,她想幸好师姐不像她业火焚身,否则待到鬼门开万鬼齐出……她都不敢想。
无奈抬起手轻抚师姐后背,试图安抚自己吓自己的蔫巴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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