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逍看着手上的镶金玉牌，有些发怔，还是连青起身的动作让凳子发出声响，他才回过神来。
“我回房间了，你早点休息。”连青把药瓶留在桌上。
贺一逍回过神来，点头：“哦，好。”
等房门关上后，贺一逍才收起玉牌，换了身衣服，翻窗离开。
明月高悬，罗雾城的夜晚并不平静，偶尔有惨厉的叫声从街角黑暗处传出。
黑影从街边院墙掠过，贺一逍目不斜视，朝着自天塔的方向行进。
就算是深夜，自天塔中依旧有修炼的修士。
实力，是修真界唯一的真理。
贺一逍咬了下后牙，迈步进了第四层。
他的境界卡在月沉后期很久了，必须尽快有所突破。
他要更强大，一定要。
……
连青醒来后一出房门，就听见院子里下人们在聊天。
“昨晚上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好大的劫雷。”
“是哪个修士突破境界了，这架势，估计境界不低啊。”
“看那个方向，应该是在自天塔的修士。”
“诶，连公子起身了。”
“连公子。”
看到连青出来，几个人连忙打招呼，也不闲聊了，拿着手里的活计四散开来。
连青皱了下眉，想起什么，转身往回走。
但却不是回自己房间，而是到了贺一逍的房门口。
他抬起手来，在手指正要叩在门扉上的时候，停住了。
想了想，他直接反手一掌推开了房门。
这动静有些大，惊醒了屋里睡着的人。
“连青？”贺一逍从被子里钻出来，见是连青，也不见外，依然缩在被子里，“怎么了？”
连青眯起眼来，打量了他片刻，才道：“没事。”
说完，他后退一步，关上房门离开。
屋里，贺一逍松开手上捏着的被单，舒了口气。
他身上可是还穿着昨晚外出的夜行衣，若是被连青看到了，估计是瞒不住的。
可连青昨天才叫他“伤好之前，不许再去自天塔”。
贺一逍挠了挠脑袋，下床换了衣服，才出门去了前厅。
连青已经在吃早饭，见他过来，挑了下眉，在他坐下后才悠悠开口：“今天要做什么？”
贺一逍正拿着个包子往嘴里塞，闻言扭头：“啊？”
连青：“我问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贺一逍：“你不是不让我去自天塔么？我今天没什么可做的，就在家里休息。”
连青看着他，似笑非笑：“你还挺听我话呀。”
贺一逍连忙表态：“你说的话我自然都放在心上。”
连青温和一笑，没说什么。
两人吃完早饭，贺一逍要在家里养伤，连青便也没出门，只是在替他换药时，看着他背上又多出来的好多伤口，嘴角拉得平直。
沉默着替他上完药，连青转身便想回房。
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对劲，贺一逍没敢放人离开。
“怎么了？”贺一逍挡在他身前，试探地问道。
连青垂下眼：“没什么。”
贺一逍低下头去找他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连青突然抬眼与他对视：“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想说的？
贺一逍有些摸不着头脑，默默反思了片刻，才问道：“你知道我昨晚出门了？”
连青沉默地看着他。
贺一逍：“我去自天塔了，但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没事。”
连青重新垂下眼，什么也不想说。
贺一逍立刻改口：“我错了。”
连青叹了口气，善解人意道：“我知道我也没有资格约束你……”
贺一逍连忙打断他：“你有资格，你太有资格了。”
连青皱眉：“那你还不听我的。”
贺一逍：“……我的错。”
连青抿唇。
贺一逍又加了一句：“绝不会有下次。”
连青这才神色稍缓：“不说了，你先休息吧，我也回房休息会儿，有点累了。”
听他说有点累，贺一逍连忙让开：“那你快回去休息一下。”
连青嗯了一声，回了自己房间。
他确实有些累，但是同贺一逍的事没有关系，纯粹是因为昨晚的那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跳下天行渊前的那刻。
无能为力的不甘，舍身取义的悲壮，对生的厌倦，对死的抗拒……
太多对立的情绪在他心中不断冲撞着，几乎将他撕成两半。
以至于他醒过来时，眼角依然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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