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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丧事

缠绵病榻多日后,吴幄最终还是去了。

章文琅哭得像个泪人,趴在丈夫的棺椁上死活不撤手。鲤哥儿年纪太小,才刚刚开始学说话,兀自滴溜溜转着眼睛寻找着父亲。

章文瑛搂着鲤哥儿,往火盆里烧着黄纸,心中无端地起了几分凄凉。前来吊唁的人们在不远处小声地议论:“这么小的孩子,太可惜了。”

“望山这一辈子命苦,这孩子也命苦。”

杜稜也过来了一趟,他从新城到钱塘,骑马来回也要一个多时辰,每次都是风尘仆仆。

杨柔之见状把鲤哥儿抱在怀里,示意章文瑛前去招待杜稜。章文瑛依言而行,两人沉默地沿着回廊前行,旁边是捧着物件急匆匆走过的侍从和侍女们。新近落了雨,墙底又泛了青白,院子里的梨花在雨后落了一地的花瓣,正是清明节前那个雾蒙蒙江南。

杜稜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道:“节哀。”

章文瑛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这话更应该跟我姐姐说。”

两人在廊下相对无言了一会儿,道士们准备作法了,侍从们都已散去,客人们都留在前堂中,院里只余两人。

一时间,章文瑛只听到杜稜浅浅的呼吸声。

“我”

“有件事”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

杜稜伸手示意:“你先说。”

章文瑛做了个深呼吸:“我姐夫叔伯收了彩礼,要把我姐姐改嫁。我阿爹自然是不同意的,但又怕他们来抢。能不能拜托你带点兵来保护我阿姐。”

“就这个?”杜稜笑了。“自然没问题。闻大哥正好驻兵钱塘,我拜托他派个队头带人过来守着便是。”

章文瑛望着眼前俊朗的青年,突然有一种冲动。她不知道这种冲动是否符合这个时代的闺秀行事规则,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她伸出手抱住了杜稜,把头埋在了杜稜肩头,轻轻说了声:“谢谢你。”然后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就松开手跑开了。

*

烛光下,杜稜轻轻地吹干信笺上的墨痕,然后卷起交给亲卫。

“杜将军今日心情不好。”副将陆万忠用了一个肯定句。

杜稜将今日之事相告,最后叹息一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副将笑道:“将军,章娘子可能都未必有您悲观。”

杜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是吗?”

那是因为她还没有经历拥有又失去一切的痛苦。

杜稜少时也出生在一个富户人家之中,祖父曾以南朝时一位先祖之名为他取名,希望他效仿奋发图强考上进士。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带走了所有。家人,和他的书。

杜稜变卖了书本和所有家产埋葬了亲人之后,便将包裹一卷开始给私盐贩子卖苦力。

在朝不保夕勉强果腹和随时预防着人头落地的日子里,他结识了一生的兄弟钱镠,后来又在官府手下救下另一家私盐贩子的手下陆万忠等人,引得他们效力。

也正是那段给私盐贩子卖命的经历,让他本能地排斥黄巢打出的旗帜。

唐廷**,这群为了利益不择手段驱使人送死的私盐贩子又好得到哪里去?说到底,盐铁禁令背后被砍头的都不过是群普通人。

为了护送盐商的线路,杜稜曾不辞手段从血海尸山中杀出,也曾无数次眼睁睁看着盐商因为各种原因而拒绝寻医,自己的受伤的同伴在他眼前一步步变得灰败僵硬。

他本以为和他每日刀口舔血不同,那些世家大族,那些女子一定过得都是幸福美满的生活。直到他今日参加了吴幄的葬礼。

杜稜抬头望去,皎洁的明月上正好一朵白云飘过,月色顿时变得黯淡晦涩。

原来,都一样的。

无端地,杜稜又想起了章文瑛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和寻常闺秀不同,她的双眼之中充满了自信和力量。

那是没有被世俗的规训束缚过的双眼,没有被世俗和利益污染过的双眼。

能在王郢之乱中带着家人全身而退的小娘子绝非纯净到不谙世事之人,可别小看这一点,不少家族在这场动乱中落败甚至灭家。

更何况她今日能提出寻求保护,一定对这世道的恶有所预估。与此同时,她也能信任这世间的善意。

杜稜嘴角翘起,如果一开始只是单纯地欣赏对方的才华与谋略,现在,他开始有几分好奇起章娘子其他的一切了。

*

“三妹是否多虑了。”章文瑜有些犹豫:“散布吴家所作所为耗费巨大,无论是请人抄录还是雕版都耗时耗力。”

章文瑛有些发急:“那若是吴家恶人先告状,侮辱姐姐清誉呢?这涉及的可是金钱啊,他们不会罢休的!”

章文瑜叹了一口气:“可是文瑛,世人只会选择听那些谣言而非真相。你写的澄清即便抄录再多,也对阿姐的处境无济于事。”

章文瑛差点哭了出来:“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吗?”

章文瑜咬了咬牙:“这样,我先抄录几份给望山生前的好友传阅,如果吴家不上门来闹事接下来就结束了,否则就到时候再想对策。”

章文瑛知道书院经费紧张,乱世中书坊盈利也微薄,哥哥很是不容易,便没再多言。

“三娘子,您是否还在想大娘子的事?”春柳在服侍章文瑛就寝时问。

章文瑛一拍手:“拿笔来!我要写个故事。”

*

故事很简单,一个老员外,平日里信奉三纲五常,突然有一天感觉心口疼,遇到一个云游老道在药铺坐诊,便前去就医。前面有三个人,一个人自称自己卖了衣物,然后痛心那衣物被人穿了不洁,把那件衣服剪了,被打了一顿,现在心口疼得慌。道士跟他说,喝一顿药睡上一觉就好了,以后多积点德,然后把他打发走了。

第二个人自称自己卖了家里的看门狗,然后痛心那狗被弃主人为他人看家护院,把狗毒死了,结果狗死前挣扎划伤他胸口,现在心口疼得慌。老道摇头说,畜生亦有魂魄,此人欠下因果,需得多做善事才能补偿,否则即便涂了伤药还会复发。然后给他配了三包药,嘱咐他在伤口烫酒后艾灸。

第三个人自称自己卖了家中的奴仆,然后痛心奴仆转卖后居然到了他仇敌家,所谓一仆不事二主,便使唤家丁偷偷把奴仆杀了。结果那家丁和奴仆居然是兄弟,便反手给了他心头一刀。此家丁被他处死,但是心口从此疼得慌。老道摇头说,此人对离开的奴仆有了恶念,所以有此因果。如今已背负了一条人命,不光要长期服药、不得大喜大怒,还需从此洗心革面多做善事。因果已了,此伤不可能恢复,只能祈求不再一步步恶化。

老员外听到那三人事迹哈哈大笑,觉得是三个蠢货。

孰料轮到他时,老道大惊,指着他道:“你三日内必死无疑!”

老员外惊怒无比,说你这老道唬骗人买药也就算了,怎么还张口就咒人死呢?老道士摇摇头说,你额头印堂发黑,三日内有死劫。双颚突出如刀刃,主刑伤配偶,你这死劫与家中女眷有关。

老员外有些莫名其妙,说我老婆子难产死了二十来年了,我也没再娶,哪里来的女眷。老道继续追问道,家里其他女眷呢?

老员外沉思了一会儿后拍手道,我想起来了,我那不贞洁的儿媳在我儿亡故后想要改嫁,媒人都带着彩礼上门来了,我只好捏着鼻子收下彩礼讲她嫁了。后来我越想越气,便写文章到处宣扬将她羞辱了一顿。回头听说她不知为何投水死了。但我一没拦着她改嫁,二也没找人杀她,她是自尽的,和我无关啊!

老道继续追问:“你是怎么知道她想改嫁的?”

老员外理直气壮道:“媒人都上门了,可不是和她串通好的?我都收下彩礼了,她还寻机溜回娘家,好在我带着族人将她抓了回来。你说,嫁到我家就应该事事以夫家为天,有哪个好女子在婚后回娘家的?她若是真立志守寡,便不该有媒人上门!”

老道气得指着老员外鼻子骂:“你知道衣服、狗和奴仆不能决定自己被买卖,为何觉得儿媳妇能决定自己的婚嫁?婚嫁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轮不到女子自己做主,你骂儿媳不贞洁羞辱逼死她,和撕碎卖掉的衣服、毒死卖掉的狗有何区别?既然你觉得女子的贞洁由自己做主,又为何在她回娘家后将她抓回?你儿媳含冤而死,如今已成厉鬼,三日内必将向你索命!”

老员外怒骂老道不识三纲五常,忠孝节义,自己才是维护礼法的正确行为。怒气冲冲离开准备回家,孰料刚走到半路,心口疼痛一阵发作,顿时一命呜呼。

章文瑛文思泉涌,没多久就一气呵成写下一篇传奇故事。此时更夫已开始打更。她交与春柳道:“让哥哥去刊印吧……记得叮嘱他匿名。书坊里卖得最好的一直是那些传奇本子。世人澄清不爱看,故事总是爱看的。

姐姐,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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