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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叛乱

天光斜照锦绣斋的琉璃瓦,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菱形光影。沈知微的手指抚过案上新制的羊绒料子,如触流云。工部改良的羊毛梳理车在库房深处发出沉稳的机械韵律,

得了这‘梳理车’2.0版本,‘锦绣斋’的制绒工序也悄然更进一步。新机具齿列密匀、推梳有序,不仅效率更高,所梳羊绒也愈发细软匀净。沈知微见工艺日益成熟,决定逐渐将“定制羊绒”列入锦绣斋的独立门类。

这日,庞三娘照旧从‘华采坊’来找她,沈知微便同她说:“你我辛辛苦苦搞出的这羊绒,虽已竭尽全力压低成本,仍然价比黄金。寻常人家断难如此糜费,不如放在定制成衣料子里,给那些求品质不差钱的大户们。卖个稀缺!”沈知微指尖缓缓翻过布样册,“绒料最难得的,是它看起来不张扬,却一上身便分出高下。”

庞三娘点头,言简意赅:“甚好。”

屋外天光渐黯,庞三娘歇了片刻,喝了口温茶,忽然状似不经意地说:“对了,和徐少卿的事,大约已算是定下了。”

沈知微指尖微滞,未抬头,只静静问道:“这么快?”

“我后来咂摸出点儿味道。这恐怕原就不是才起意,只是那位徐大人‘念旧成癖’,旁人不好劝。”庞三娘说到‘念旧’对沈知微挑挑眉,放缓了语调,“这回既松了口,两家都动起来了,应该就要过六礼了。”

屋中一时静了。

隔窗有风吹帘纱,微光轻影在墙面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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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无梦。

翌日午后,天光晦暗,沈知微刚起来,便收到几个消息。

其一,户部尚书于慎病重,据言连日昏迷,太医院张院判亲往诊治,回宫时额角带汗。户部侍郎崔怀瑾已奉命代其署事,各方暗流涌动,恐将启继任之议。

其二,安西都护府急驿进京,言庞大郎于兵训归程途中遇小股回纥人马突袭,力斩十数人,其中有回鹘王室一人,其腰间的鎏金狼首佩刀已随首级封入木匣,正由安西军士快马押送进京。此次回纥侵扰有回鹘内部争权之因素,但今次刀落有一国王脉,回纥可汗大怒,西域几部已有异动迹象。

其三,江南道传来折子,节度使徐景山卧病榻前,遣人日夜兼程上京,求圣人准其嫡子——现居京中国子监司业之徐大郎,返乡探父病榻。

表面是为骨肉辞别,内里却事关“质子”出京,需得圣裁。

三桩大事,一纸摞一纸落在沈知微案上,几乎遮住了她半幅未完的羊绒图稿。

她静静望着窗外,日光已转斜,照进室中,照在那件未完稿的冬衣轮廓上。

她低声喃喃:“这秋……怕是要早来啊。”

消息传来不过一炷香后,庞三娘便匆匆登楼而来。她着一袭水墨绣边的褙子,气息微乱,眼中藏不住忧色。

“你也听到了吧?”她一落座便低声问,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风听去。

沈知微点头:“刚知道。”

"这是要变天。"庞三娘没有绕弯,直接道。

“听说圣人接到了回纥的密件,面色很不好。”庞三娘的手在袖中绞着,“回纥使人还未入都城,便遣密信送入内廷。宫中已有话传出,说庞家大郎一向骄恣,不知大体,临军不顾全局,只顾一刀落得自己快意,殊不知朝廷将要花多大力气为局势奔波调衡。”

她抬头望向沈知微,眼神里有些迟疑未说。

沈知微一时未言,只为她斟了茶,茶香温润,略压了那丝慌乱之气。

“我父亲已经派人去见寿王妃了。”庞三娘道,“想先打探圣人之意。只是事起太急,听说王妃昨夜一直在陪皇后娘娘夜读经卷,尚未来得及回府。”

这话里的潜台词并不难懂。庞三娘虽未直言,但话语之间,已不甚遮掩。眼下庞家最需的,便是能从另一条更为稳妥的路子,探得长安城深处的风声。而如今户部尚书病重卧床,朝中政务多由崔怀瑾代署,他素来得圣人倚重,几已是心腹中的心腹。即便无力调转风向,也总比旁人多知几分底细。

沈知微垂眸啜了口茶,略一沉吟,道:“三娘莫急,若近日能见到崔郎君,我会设法一问。”

这话未曾许诺,却含几分分寸与诚意。庞三娘听罢,轻轻颔首,未再深言,只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倒劳你难办了。”

沈知微莞尔,抬手轻拍她背几下,语声温和:“庞郎君是我朋友,他奋勇沙场,护国安民,若我能为他做点微末小事,也算尽一分情谊。”

庞三娘也勉强一笑,理了理袖角,低声道:“江南道徐家老狐狸病得蹊跷,偏生赶在安西生乱的当口。我那堂兄斩的哪里是回纥王室,分明是斩断了朝堂上绷紧的弦。”

沈知微闻言,微微蹙眉,握杯的指节微紧,却没有言语,片刻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暮色四合时分,宫中传出钟鸣。九重宫阙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血色,朱雀大街的槐树无风自动。沈知微立在锦绣斋三层的观云阁,望见远处一队玄甲卫踏着暮鼓疾驰而过,马蹄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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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迟迟未准徐景山之请,心中实难断定——徐景山找借口请质归乡,到底暗藏什么企图?最终,皇帝命汴州别驾杜怀义赴江南慰问,一则宣示天恩,二则暗查实情。

杜怀义连夜启程,一路风尘,直奔江南道。

数日后,来自江南骤起的烽烟印证了所有猜测。

开头,徐景山确实抱恙,然病势远未至弥留之际。老将身患风疾,不时咳喘,但尚且谈不上大限将至。至此时,他之所图尚且还是对朝廷的进一步试探。

但变故出现在徐景山之弟徐景海身上。徐景海此人素有野心,对兄长的优柔反复早已不满,数年来阴结江南诸将,早暗蓄势力。今趁兄长做戏、装病在床、长子远在京城为质,便趁隙而动,先悄控其兄幼子,将府第护卫悉数换人,夺取兄长之权。再进一步图谋大业!

那日正值小满,节度使府邸的芍药开得邪性,甜腻香气裹着血腥味,将人熏得昏昏沉沉。

"兄长可曾听过'芍香杀人'的典故?"徐景海端着药碗立在雕花屏风前,云纹锦袍的袖口沾着几星褐渍。榻上老者剧烈咳嗽,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响。

徐景山浑浊的瞳孔突然紧缩。他看见弟弟袖中滑落的匕首映着窗外残阳,在青砖地上拖出细长的血痕。最后一刻涌入脑海的,竟是二十年前兄弟二人策马踏碎扬州杏花的场景。

汴州别驾杜怀义入江南道不到三日,亦被请至节度使府“议事”,次日便传出暴毙消息。幸而杜怀义心思缜密,赴约前便觉江南风色有异,密令副手黄子厚乔装为书吏,带一封手札潜逃北归。

黄子厚越岭涉水,昼伏夜行,用尽钱财、险中求生。五日后,蓬头垢面出现在襄阳驿站。他怀中紧揣的密函浸透血汗,褴褛衣衫下近十道刀伤仍在渗血。当驿丞认出他掌心的虎符纹印时,这个奄奄一息的书吏突然爆发出骇人的气力,死死攥住对方衣襟嘶吼:"八百里加急!江南道反了!"

徐景海既知杜怀义之人逃脱,心知事已败露,反倒不再遮掩。当日便聚众将士,登江南节度使府前堂,痛陈“朝廷**、兄长病逝、国家社稷亟待中兴”之语,直言自即日起,废旧制、拒诏命、另立义军,号曰“清江军”,正式揭竿而起,通告八镇。

紫宸殿的蟠龙柱映着跳跃的烛火,将圣人的影子拉得忽大忽小。章相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殿内回荡:"徐景海已掌控江南六州水师,其麾下'清江军'号称十万之众......"

"够了!"圣人突然拂袖,案上白玉镇纸应声而碎,"传令神策军整备,着山南、淮南节度使全力讨逆。另着羽林卫严查各坊市,凡江南口音者——"

话音戛然而止。皇帝望着掌心被玉屑刺破的伤口,忽然想起十几年前徐景山跪在丹墀下立誓的模样。那时刚平定淮西之乱,自己还是少年太子,站在先皇身侧。年轻将领的铠甲上还带着血锈,声音却清亮如金石:"臣愿为陛下守这江南烟雨,永世不教刀兵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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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三娘再访锦绣斋时,神色比前几日更为凝重。

"堂兄被召回京了。"她嗓音微哑,"圣人口谕说是‘暂避边衅'。”

沈知微蹙眉不语。自江南道起兵以来,朝局便似骤然被风暴攫住,崔怀瑾于变乱初起便被召入宫中,自那日起便如石沉大海,再未露面。只知圣人盛怒,满朝文武风声鹤唳。

“消息昨夜才进的门。”庞三娘揉着眉心,显然夜里未曾合眼,“家里上下都乱了,王妃那边也没回话……只怕堂兄这回,未必是‘避’。”

窗外忽有惊鸟惊飞,扑棱棱掠过屋檐。守夜的更夫被惊动,铜锣声在巷中响起,拖着深沉寒意,像有无形水波,一圈圈漾进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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